第37章 紧随其后
所有前来听训的世家子弟都被温氏安排在同一座院中。院子外围三面皆有温氏弟子把守，唯一没人的那面又是万丈的悬崖……不得不说突兀陡峭的歧山就是温氏最有利的地势屏障。
江澄他们的配剑第一天到歧山时，便被温晁找的破理由给收了。院门口如今看守的侍卫倒是人手一把利剑，整日紧定着院内的一动一静。确确如江澄说得，像是圈畜生一般。
作为被圈的众人之一，我倒是并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毕竟，即使没人在门外守着，我一样没法出去闲逛。
白日里他们通通被喊去听训，只我一人窝在江澄的房间逍遥自在，颇有点当初在蓝氏听学的感觉。
门外传来隐隐的说话声，渐行渐近，完全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啧啧……这聂怀桑跟他大哥，可真有意思！就这身高长相，看起来也一点不像亲兄弟啊。”门外之人调笑着开口，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谁知道呢，站几天也能晕倒……”有人随口应道，倒还知道压着声音八卦。
“矫情！”方才那人轻嗤一声，接着又感慨万分的叹道，“不过，谁让人家会投胎呢。再废物，也有他大哥养着……”随后隐隐传来开门关门，以及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聂怀桑这是……晕倒了？
快速换了身相对不显眼的深青色长袍，直到那两个侍卫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我才轻手轻脚的连翻两个窗户，翻进聂怀桑所在的房间。
这次各个世家来了多少人到歧山听训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此时，聂氏的人都在外面听训倒是事实。
因此，身为清河二公子的聂怀桑，现在整个人被简单粗暴的随意扔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衣服皱起堆叠被压在身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狼狈得不行。
看起来好像有点像脱水啊！我凑到床边隔着衣袖输了些柔和的灵力温养他的身体，半响，才见他眼皮略微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眼神仍不是很清明。
聂怀桑干裂的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声音低不可闻。我想了想，跑去桌边倒了杯清水，小心将杯子塞到他手里，“喝水。”
我安静地坐在床沿，看着他撑着床艰难的坐起身，捧着茶杯泯了两口茶，正要开口问一问如今外边是什么情况。
可看他精神萎靡要死不活的模样，想来他被送回来之前，江澄他们还在被温晁摧残。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自己跑一趟打听打听情况。
我重新起身将茶壶拎过来，瞅了瞅床头，一并将茶壶放到他手边，小声道，“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心下担心温晁带着人已经开始走剧情，我脚下亦不敢停留，话落，转身三步冲过去就跳上了来时的窗口。
聂怀桑原先不过的身体透支，此时饮了水，又休息片刻，虽仍有气无力，却勉强撑着半倚到床头。
眼看着我马上要跳窗离开的背影，突然出声，嗓音嘶哑难听，“多谢。”
我跳窗的动作顿了一瞬，举着手挥了挥，头也不回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我站在悬崖边上，瞥了眼看不见底的深渊，纵身直接跳了下去，没有半分犹豫。
生生绕了半个山头，我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摸到前往听训广场的石阶。
玄武洞的剧情可千万不要在今天啊！我一边在心下暗自祈祷，脚下不停转到旁边山石间，一边躲开巡逻的弟子，边快速往广场奔去。
还未近到听训场地跟前，我心下便是狠狠一沉。完，玄武洞的剧情可能就是今天了！
诺大的歧山温氏，大部分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荒僻，其中当然包括世家子弟听训所在的广场。依温晁看谁都不顺眼的性子，能安安静静地呆着不折腾人才奇怪呢！
可现在，听训场地寂静无声，连走路的脚步声都没有，显然是没人啊！
反正温晁也不在。如此想着，我又顺着石阶的方向跳了几跳，挑了个还算能勉强遮住自己的石块，蹲在后面，探着脑袋四处瞅了瞅。
不知道是不是温晁将人都给带了出去，通往广场的石阶上，竟然只有一个温氏有子弟在守卫。
很好，就是他了！
蹲守了好半天，终于趁着他走神的功夫，我迅速窜了出去。
光明正大的站在石阶中央，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这才迈着小碎步往山腰爬去。
迎着守卫小哥谨慎的目光，我扭扭捏捏的轻喘几口气，才抬眼含羞带怯地看向他，低声软语，“这位大哥，劳烦，你可晓得温二公子去了何处吗？”
守卫的小哥，恩……其实，看上去脸嫩得很，大概年纪还没我大，一幅稚气未脱的模样。
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愣了愣，目光在我脸皮上定了好半响，才堪堪回过神来，皱着眉毛很是恪尽职守，“你是何人？”
“大哥，我之前是在夫人身边侍候，今日才才调到温公子身边。方才温公子让我回去取东西，才一会功夫，他人就不见了……”
说着，我垂下头哽着声音抽泣两声，又扯着袖子拭了拭眼角，才抬起水雾弥漫的眼睛，看向一脸震惊无措的小哥，“大哥，你知道温公子去了哪么？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去晩了温公子要生气的，我我……”
说到最后，我几乎语不成调，干脆伤心地掩面垂下头，肩膀跟着抖了几抖。
守卫的小哥手足无措的脚尖迈又又迈，终于嗑嗑巴巴地解释出声，“二公子带着各大世家之人夜猎去了，好像是去暮溪山，短时间回不来。你，你不必担心……”
“真的吗？”我心中大喜，猛得抬起头来，眼角还隐隐有水光闪烁，眼底的喜意十足的真心，“大哥，温二公子真的去暮溪山了吗？”
见我又哭又是笑，守门的小哥面上又是一惊，好半响，才挠挠头，呐呐的点了点。
“这样我便放心了！”我眯着眼睛对守门的小哥笑了笑，“谢谢你！下回我会记得带些吃食送你的，我先走了啊！”
说着，我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走，转身扭着腰往山下走去。边走边回头看向频频对我行注目礼的小哥。
直到扭得我腰背微微发酸，再回首时，才终于离开那小哥的视线。我腰背一挺，迫不及待得顺着来时的跑熟门熟路的往回奔去。
动作利落又熟练的翻进聂怀桑的房间，迎着他震惊又不解的目光，我冲过去一把将他人抗到背上，重新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本来一直不出声，安静伏在我背上的聂怀桑，眼见着我直直朝悬崖的方向飞速冲去，顿时挣扎着要下地，虚弱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久久啊~这边可是深渊悬崖啊……”
“放心吧，摔不死你的！”我快速打断他，还有十来米便是悬崖，瞥见聂怀桑被吓得直发抖的嘴角，我沉声警告道，“别喊！小心我扔你下去！”
话落，我背着个大活人直接纵身一跃，两人猛得往下坠去，耳边虎虎的风声，吹得人脸颊发疼。
“唔……”聂怀桑一只手紧紧勒着我的脖子，一手死死捂着他自己的嘴，在我的眼刀下，识相地将所有的喊声都咽了回去。
如法炮制，在接二连三的跳悬崖后，我落地的动作已然熟练。不过背着个大活人，到底是有些吃力，右手虎口在下坠的过程中，被下坠的力道生生扯开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
这该死的歧山，灵力稀薄成这样，也不晓得温若寒到底是靠什么修行的！我一边寻着记忆往离开温氏的山路上靠，一边修补耗了小半的灵力。
没了跳崖的刺激，聂怀桑又恢复他要死不活的模样，嘴唇合动间，声音低不可闻，“我们这是去哪？”
“下山。”我答得简洁利落。事实上，背着个大活人在山间穿行，一点都不轻松。
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力的灵力一点一滴的，迅速在减少。即便我已经尽力调动灵力，奔跑的双腿仍然越发沉重，后背的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知道暮溪山在哪个方向么？”我轻吐一口气，勉强稳住呼吸。
聂怀桑反应极慢，停顿了好一会，才弱声弱气的回道，“东南方。”
小心避开正前方巡逻而来弟子。我在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终于摸到正路上了。
“等会儿我们下了歧山，你自己想办法离开。”接下来离开不夜天的路顺利的不可思议，大概要庆幸温晁将温氏的弟子带出去大半，隐藏起来不算太费劲。
“不是还要听训吗？”
……我怀疑聂怀桑现在脑子不清楚！瞥了眼迷迷瞪瞪、很不清醒的聂怀桑，我心中很是犹豫了一瞬。等会就算将他带离歧山，他也不一定能顺利逃的脱啊！
“你脑子进水了！清河都要被温氏给占了，你还在这听什么训，听训！”忍着将聂怀桑扔到路边的冲动，我压着声音吼道。
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现在这个脆皮的聂总。干脆动手略略输送了些灵力与他，一边耐着性子嘱咐，“江澄他们去了暮溪山，依温晁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你现在的情况过去也是送死，待会儿寻个安全的地儿，你自己见机行事。”
聂怀桑默了片刻，小声回道，“……多谢。”
闻言，我轻声笑道，“谢就不必了，要还的！”
聂怀桑此时似乎清醒了不少，亦跟着笑道，“自然。”
弯延的山路石阶，终于能隐隐看到尽头。
手腕微动，我收回灵力波动的掌心，不放心的道，“暮溪山在哪个方向？”
“……东南方，你方才不是问过了？”
“怕你脑子不清楚，说错方位！”回头看了眼位于山顶，遥遥不可及的不夜天，我瞬间觉得这个三岔路口看起来分外的安全。
小心将背上的人放到地上，我退开两步，转身冲聂怀桑笑道，“小心着点自己的小命。我走了！”
聂怀桑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人的背影怔愣半响，突然探手摸了把小脚处被鲜血浸透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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