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相
郁南行隐藏在昏暗之中的一双眸蕴着点点血丝。
微阖上眼睛，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像是掐着谁的脖子，用尽了周身的力气，手背上青筋凸起，楼梯间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去。
“十二年前，徐氏，坠楼案。”
他薄唇微启，很缓慢的将三个词说了出来。额头青筋跳动。
有什么，在刹那间将要冲破而出。
下一秒，睁开眼时，已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包括对她生出的那一点点，不该有的妄想。
郁南行眸色赤红，他舌尖用力抵着牙根，好一会儿才说：“签了协议，徐楠在T国才会待得安稳。徐烟，别跟我耍花招，不要以为还有谁能保得住你们姐弟。”
他说完，转身，将背后那扇门推开。
光在一瞬间投射进来，又在顷刻之间被阻挡在外。
徐烟膝上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支撑，她颓然跌坐在地上，脑袋里嗡嗡嗡作响。
耳边尽是郁南行说的那三个词。
十二年前，徐氏企业，坠楼案。
那个女人，和郁南行......
她惊恐得睁大了眼睛，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徐烟两手抱着脑袋，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靠在墙壁上。
楼梯间的门再度被人推开，徐烟听到声音，手撑在身后墙壁上，急切的想要站起来。
“南行......”
然而，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又萎顿得蹲了下去。
“我是来拿这个给你的，徐姐姐。”
肖潇手里拎着那份离婚协议，从高处，背着光，一步一步往徐烟的方向走。
嘴角带着胜利得意的笑，她将离婚协议往徐烟脑袋上劈手丢下去。
看她狼狈的缩在角落，像只丧家之犬，再没了往昔的耀眼夺目，就畅快得恨不得笑出声来。
肖潇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身后的徐烟道：“刚才，郁南行跟我说了一件事。”
肖潇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扭转头，拧眉看过去。
徐烟起了身，她身上痛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哪里伤着了，冷汗一层一层的冒，她内里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了。
咬着牙。
她却仍然昂首挺胸，骄傲如斯。
“十二年前的某个夜晚，徐氏大楼的顶楼有个女人，不知道为什么，爬到了天台上。那天，我爸刚好出差回来，途经公司，便上去劝了。我跟着一块儿上了天台。”
肖潇背在身后的手一下握了起来。
眉眼间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紧张和惊诧掠过。
“不过，我爸怕我吓着，叫我躲在了往天台去的小楼后边。”
“你想说什么！”
不给徐烟继续往下说的机会，肖潇突然厉声喝道：“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徐小姐，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丑事，竟还想要郁哥哥的命，他没有让你牢底坐穿，已经对得起你！”
“是吗？”
徐烟已经站不住了，她双腿一直在打颤，全靠身后的墙壁支撑着。
“我的那些丑事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肖小姐。”
徐烟声音越发清冷：“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下去？你在害怕什么？”
“放p！我有什么可怕的！”
肖潇脸色都变了。
徐烟看她竭力掩饰内心惊慌的样子，已经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十二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徐氏大楼在她父亲坠楼之前，曾经还有一个人，也从那高楼之上掉了下来。
她当时年纪小，身体常年不好，因为亲眼目睹，魇了好一阵，接连的高烧，那个冬天，徐烟记得，自己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她一夜又一夜的梦到那个女人坠楼时，痛苦的喊着“为什么”，狰狞的抓着自己的脸，而在她的边上，站着一个女孩儿，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那女孩儿目光很冷静，嘴里喊着“姐姐”，却在她父亲将要把人拉下来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导致她父亲注意力被转移，那个女人从天台上跌落......
她父亲徐让为了她的病，为了不再刺激到她，便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叫人将消息压了下去，
索性当时的事发生在深夜，又是万籁俱寂的除夕夜，整座北城空荡荡的，她父亲竟真在媒体上把这件事按住了。
这么多年，徐烟都没有再记起过，现在回忆起来，那女人的五官，和郁南行竟有几分相似。
可当时天台上的，明明是一个女孩儿，不可能会是郁南行。
所以，那个女孩儿，徐烟猜，会不会就是肖潇。
倒是她口口声声说，自己陪伴了郁南行很多年。
只是试探而已，但是肖潇的表现，已经证实了徐烟的猜测。
“你猜，要是郁南行知道，十二年前天台的那个女人之所以会掉下去，是因为你突然摔了一跤，导致我爸松了手，他会怎么样？”
“住口！你给我住口！”
肖潇心慌气乱，五官扭曲起来，她突然冲下去，一把抓住徐烟的头发，厉鬼似的将人揪着，往墙壁上一下一下的发狠的撞。
“我让你住口！你听到没有！”
徐烟无力反抗，头皮像是要被她扯得整个脱落下来，额头“咚咚咚”的响，她耳朵里也都是回声。
诡异的没感到疼和害怕，却有种自虐的畅快。
她发出笑声来，笑得肖潇心里一阵阵发毛。
当年，如果不是她无意间发现了郁姐姐男友出轨，导致郁姐姐孕期抑郁症爆发，跑到了徐氏，也不会有郁姐姐坠楼身亡这件事。
一尸两命，肖潇一直都将这件事藏得很好，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徐烟当年竟然会在场！
“你才是杀人凶手，肖潇，你才是杀人凶手！”
徐烟明明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被肖潇肆意的欺凌着。
可是忽然之间，她像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嘶哑着嗓音喊叫出声，一脚踢在了肖潇的腹部，将人压在身上，胡乱的往她脸上乱抓乱挠。
她父亲的性命！她母亲的命！她那个可怜孩子！还有她弟弟的前程，他们一家人，都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是你害死了那个女人，却让郁南行来找我一家报仇，你这个凶手！”
“笑话！我为什么要害死郁姐姐？是你们徐家的男人始乱终弃，有了家室还要在外面欺骗无知少女，转头翻脸不认人，害死了郁姐姐！徐烟！是你爸徐礼害死了郁姐姐，害死了郁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什么！”
徐烟到底不是她的对手，被肖潇一下掀翻，转骑在徐烟身上，抓着徐烟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撞。
嘴里骂着：“徐礼出轨又杀人！你也一样！和别的男人鬼混，还想杀了郁哥哥！还想嫁祸给我，我今天就替郁哥哥教训你！”
肖潇下了狠手，将徐烟打得只剩一口气。
她抬手拍了拍，起身，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时，楼梯间的门再度被人推开。
肖潇眼珠子一转，“啊”的叫了一声，抓住徐烟的手，假装摔了过去。
徐烟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演戏，她好笑的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睛。
感觉到那道阴影往自己这儿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肖潇的声音响起：“郁哥哥，对不起，我拦不住徐姐姐，她说她不签，除非死，我，我......”
她一边哭，一边抬手在自己脸上碰了碰，发出“嘶嘶”的抽泣声。
在男人眼中，便是徐烟将来劝说的肖潇抓得满脸是伤，又寻死腻活，躺在地上装可怜。
郁南行将一边的肖潇给揽了起来，垂目看着地上阖着眼，满脸是血的女人，声音冰冷刺骨：“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口中说着，抬脚，狠狠的往徐烟的右手手腕踹去。
徐烟以为自己已经痛得麻木了，可是腕骨断裂的痛，令她嘶喊出声。
她蜷缩在地上，看着畸形的手腕处，整个人不停抽搐颤抖着。
“郁南行，你，你会后悔......”
男人揽着眼中暗藏得意的肖潇往外走：“再敢动她一根手指，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楼梯间的门被甩上。
平台上蜷缩着的身躯孤零零，被黑暗淹没，只听到一声一声的喘息，可悲的，凄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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