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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普天同庆


  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逝者止息,亡者为大,他们是为天下而战,本王身为人族明主,必须要献上此心意。”

  帝君手里拿着《太上经》,如是说道。

  自从魄罗王城之后,他每日早晚两次诵读《太上经》,以期为亡者超度。

  他是有些害怕的,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谁对会害怕,何况死去的人里面还有他的母亲。

  太后的灵柩还停放在后宫之中,他每晚都要去棺木之前诵一段经文。她死得实在太惨了,被大火活活的烧死。

  进去魄罗王府的时候,兄弟二人第一眼就认出了太后的尸体,可是实际上已经认不出来了。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还能认出来,是因为这具尸体带着东明太后才有的首饰,到死都坐在大元帅该在的位置。这样的气魄,这样的执着,一定是他们的母亲。

  大皇子从他手中拿过《太上经》,照着念道:“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縠,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

  《太上经》玄妙之处,在于生人读之能释然于心,亡者听之能消散怨念。可帝君不适合读此书,帝君知道,虽在活见于世,却与一般生人不同。”

  大皇子说的道理,帝君当然明白。

  他当然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只是徒劳无益的。可是叛乱已经平息,他的母亲却还不能下葬,这让身为人子的他如何忍心。

  何况,此一战伤亡之大前所未见;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实在难以心安。

  见他心有芥蒂,大皇子道:“帝君可知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帝君看着他,道:“请王兄赐教。”

  大皇子把《太上经》递给他,道:“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当行妒忌;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

  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值。

  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取非义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于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后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这才是最可怕的。”

  没有等帝君说话,又继续道:“凡天地之间,必有诸多怪异,有缘由的东西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没有缘由的。你不知道它们何时发生,也不知道它将以河中形势发生。所以也什么都做不了,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说的东西,帝君多少能听懂一些,道:“万般无奈终有法,无法无度缘不生。正如皇兄所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毫无征兆就发生的事情。”

  大皇子苦笑,道:“我要回定军城一趟,这边虽然已经落幕,但难保没有狼子野心之辈暗中窥视,你自己要小心。”

  帝君点头,致谢道:“多谢哥哥关心,你放心去吧。我想皇宫之中纵然尚有未清除之毒瘤,也不敢在这时候给我搞出什么事情来。”

  大皇子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敢在这时候把帝君单独留在东明。

  白泽山。

  深夜,慕晓语还在书房看书,双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

  等她发现的时候,姐妹二人已经昏昏欲睡。慕晓语道:“困了就去睡吧,不必陪着我的。”

  双生子摇头,道:“小姐看书累了,总是要吃点东西的。厨子们都已经各自睡了,我们留下来照顾小姐。”

  慕晓语看一眼另一边,在跟她相距十步之外的另一张书案上,清婉夫人也正看书看得出神。

  这个态势,从半年之前就开始了。

  清婉夫人住进小院之后,对慕晓语的思恋似乎得到解脱,没有了之前的如胶似漆。

  两人虽然形影不离,但更像是姐妹,没有恋人的感觉。

  更多的时候,是一起骑马狩猎,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在书房埋首苦读。清婉夫人的天资很高,甚至比花梨的还要高,所以学什么都很快。

  不过,对于修炼,她并没有多少兴趣。在花梨强烈要求之下才学了一些驻颜长生之术。

  她喜欢看书,白泽山的书房很大,够她看千万年的。

  不过她一般是不在白泽山的书房看得,更多的时候是借回来看,跟慕晓语一起在书房里挑灯夜读,有时候两人各自看得入神,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十几天个把月之后。

  庆典之后,身为魔族储君的离歌也没有立刻就回去有苏。

  有苏的政务有蝮王处理,她回去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跟蝮王商议之后决定留在白泽山修行,六部长老也没有反对,因为魔主苏柔在白泽山,也是出身于白泽山,所以储君留在白泽山并没有不妥。

  对离歌而言,留在白泽山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跟花梨一起修炼。

  不过,这不是她原本的目的。她原本的目的是要跟慕晓语在一起,可是慕晓语跟她的心性相差实在太多了,开始的时候还能跟慕晓语一起在书房看书,不到二十天时间就受不了了;只能走出书房,到院子里跟花梨比剑。

  这对姐妹是天生的冤家,半天见不到肯定想的不行,见面说不上三句话肯定要互怼。

  两人在一起修炼,进度也能保持在相对一致。

  其实,花梨的天资比离歌要好很多,离歌很善良,也很聪明,但是她缺少花梨的经历,所以很难有花梨的觉悟。

  不过,她也有她的优势,离歌的心性比花梨要稳定很多,所以修炼的进程也不会比花梨差很多。如此,倒是给姐妹两个提供了相当的共处机会。

  一日,慕晓语正在书房看书,接到宫里来人的通报,道:“王上请军师进宫。”

  慕晓语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她有多少时间没有进宫,已经记不清了,在书房看了多长时间的书,也记不清了。

  只知道,过去的这些时间,她已经修炼出相当的本领。就连《奇门异经》所记载的法术也差不多修炼成形。

  换了朝服进去王宫。

  宣政殿上,白泽苏柔都在。

  见到慕晓语,白泽道:“坐。”等她坐下来,继续道:“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慕晓语脑袋飞快的转动起来,半天摇头道:“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泽苏柔相视一笑,白泽道:“六十年前的今天你从十里长亭离开。”

  慕晓语楞了一下,她突然又想起来了。想起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六十年了。环视自己,不由得感叹道:“六十年了吗。过得可真快。”

  六十年眨眼之间,这句话对她来说真的是很灵验了。

  虽然已经六十年了,但是她的身子跟刚来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六十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人生。

  她应该回去人间了,只是她并不很开心。

  对于回去当然是很开心的,不开心的是六十年过去,她还是慕晓语,可当年的人事已经都变了,不知道见了面是否还能相认。

  很难了吧,虽然曾经天长地久,可终究是过去了。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想去考虑,呼口气,问白泽:“异界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白泽道:“一甲子,对你来说不过是转瞬之间,你已经是神,天长地久对你来说也不过就是睡一觉的事情,可对他们来说就是今生来世。你确定要回去见吗?不论是年老色衰故人还是一座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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