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沉冤得雪，父子心结

　　刘旭早些时候就已经将证人与证物都准备好了，所以由晋王牵头的重审，进行的很顺利，不过三日功夫，当年的幕后主使者便已经浮出水面，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乃是已经被诛的乾候，当年记恨太子的雷霆手段，联合了数位宗族大臣一起联手，做局陷害太子。
先是借着当年灾情严重，需要各部队自行筹粮的时机，借那些不明真相之人的口散播太子与图谋不轨的谣言，等朝廷拍大臣去查探的时候，再买通太子府的侍卫刺杀，制造杀人灭口的假象。随后便是买通关中军散播太子私吞军粮的谣言，引起关中军哗变，中间假造了几封书信，将关中军哗变的事情算在太子的头上。
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虽然对太子已经生疑，不过朝中还有不少大臣力保，陛下仍对太子没有下杀心。随后潼南军大败敌寇，乾候便命人假传消息，太子已经被诛杀，引起潼南军叛变，随着潼南军被诛，太子谋逆被坐实，饮毒酒而亡，两日后皇后自缢。
而这一次被查出来当年制造了惨案的除了已经死去了乾候，还有两位国公以及一位宗室的王爷，更是牵扯到了后宫之人。
这人正是云贵人，当年便是她与乾候里应外合，一边将陛下的态度告诉乾候，让乾候继续做局，一边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而皇后之死方面，也有她的手笔。
而意图杀证人灭口方面，更是证据确凿。
这个结果被告知于天下，让天下人心里面都能够明明白白的。
同时，乾候被鞭尸，涉案人等一律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而云贵人则是被打入冷宫，太后感念皇后之贤德，竟然死于她之手，盛怒之下命人每日去冷宫抽她二十鞭子。
至于秦王，十年前他不过还只是个孩子，倒是没有被牵扯进来，不过依旧被软禁在王府内，不过众人心里面都明白了，如今的秦王，依旧彻底没有机会了。
随后，宣帝下罪己诏，鞭龙袍，已慰当年无辜丧命之人。
已经入了十月，早晚背后透着冰凉。
莫子玉给刘旭穿着蟒袍，他今日穿戴特别的郑重，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祭拜先太子了。
“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事情居然成功了，我觉得像做梦一样。”刘旭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过这件事情到这个时候为止，应该还这是个开始而已。父皇纵然迫于种种，妥协了，为皇兄伸冤了，也下了罪己诏，但是他不会那么轻易原谅我的。不过我该做的事情做了，接下来不管何等罪名加身，也无愧了。”
他握住了莫子玉的手，微微一笑，说道：“接下来，你只怕要做好跟着我一起吃苦的准备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称呼自己从“本王”，变成了“我”。
莫子玉嘴角勾了勾，莞尔道：“求仁得仁，既然支持王爷做认为对的事情，那么也将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无论将来是福是祸，妾身都会陪着王爷的！”
刘旭将莫子玉抱在了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天冷了，多穿点衣服，等我回来。”
太子的灵位被搬回来刘家的宗祠里面，他的棺木也得以下葬黄陵。
今日祭拜先太子，以及祭拜含冤受屈的潼南军，以及当年因为给先太子求情而被诛杀的人。
宣帝自下罪己诏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故而便是将今日主持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祁王，宗室子弟全部参与，众朝臣俱是出席。
祭拜仪式**肃穆，祁王读起先太子的功勋，读起那些死去的人的姓名，众人无不抹泪感慨不已。
不少知道先太子的政治理想以及政治手段的人，也不免会想，如果没有发生十一年前那件事情，现在的朝廷，现在是的北下又会是什么模样呢？
大典之后，众人散去。
刘旭与刘彧边走边说道：“你的伤势未愈，今日可不必前来的。”
“我见大皇兄的时间不多，不过印象之中，大皇兄总是对我笑得很和蔼，周围的人也总是对他赞赏有加。”刘彧说道，“如果我早出生即便，只怕更加能够领略到大皇兄的魅力吧！”
“你受苦了。”刘旭拍着七弟的肩膀，“这一次若非有你，若非因为你中毒的事情惹得群情沸腾，让太后心疼，只怕父皇没有那么妥协的。你的身子受损，只怕得很长时间才能够养回来了。”
“无妨，我不过是受些苦罢了，而如今能够让当年的冤屈得到洗刷，让他那些忠魂得到他们应有的尊敬，我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七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愿意帮助我。”刘旭笑道，“你心里面有一团火，这团火很明亮，很温暖，如果将来北夏的江山社稷教导你的手上，我也是放心的，我也甘愿辅助你！”
刘彧有些不好意思垂首：“二哥，父皇的心意又还没有决断，万不可说这些话……”
“父皇心意其实已经很明了了。”刘旭微微一笑。
说话间，只见着一个太监走了过来，请了安之后，说道：“祁王殿下，陛下有请。”
刘旭轻轻的点头，同刘彧说道：“我去见父皇了，你回去好生休养吧。”
“好。”
一路来到了养心殿，宣帝坐在书桌后，面色冷肃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冷声道：“一切可都结束了？”
刘旭跪在冰凉的地上，背脊挺直，面容坚定，抱拳道：“结束了。”
“可满意了？”宣帝微微眯眼，冷冰冰的问道。
“儿臣只是想为皇兄求一个公道，仅此而已，不曾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刘旭说道，“如今旧日的冤屈得到伸
张，忠魂得以慰藉，幕后主使者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儿臣满意了，天下臣民也都满意了，不知道父皇可满意了
？”
话音落，宣帝将桌子上面的茶杯一把掀翻在地：“放肆！你眼中无君无父，还敢在此大言不惭？你到底有没有
将朕当做你的父亲！”
“父皇呢，我们到底是父皇的儿子还是父皇的棋子？”刘旭讽刺的笑了笑，“父皇，可曾问心无愧？”
“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朕。”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顿了顿，宣帝冷声问道：“你恨朕。你恨朕负了你的母妃，你恨朕杀了太子！所以不管是你为你母妃复仇也好，为太子翻案也罢，终究都是要朕后悔，要朕为当年的事情而愧疚！朕虽然是天子，可真也是一个普通人，人拥有的弱点，朕也有，一辈子那么长，谁会没有做错事？朕作为天子，作为北夏的帝王，登基这几十年来，无愧于社稷，无愧于百姓，朕可以说，问心无愧！”
“是啊，你或许是一个好的帝王，可你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与父亲，儿臣最在乎的人都是因父皇而死，父皇让儿臣如何不恨？”刘旭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父皇能够承认自己也有弱点，想来父皇也为曾经的事情而懊悔过了。作为的一个帝王不容易，身在皇家，便是注定生下来就与皇权为伴，爱情亲情友情都不过是皇权的附属品而已，父皇只是做了一个帝王还有的选择而已，儿臣能够理解，却无法赞同，因为那是儿臣最在乎的人。”
宣帝盯着刘旭，冷笑了一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啊！”
“父皇，你应该为之前的事情而懊悔过吧？”刘旭看着自己的父亲，双眸之中含着些许的泪光，“其实父皇选中了七弟的理由儿臣猜得到，父皇就是看到了自己，所以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们再经历你所经历过的那些血腥吧？你希望自己的儿子都能够活下去，仅此而已。父皇到底还是老了，变得心软了。也是如此，儿臣再敢如此放肆！”
“够了！”宣帝喝道，“你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刘旭叩首，起身退下。
宣帝看着儿子的背影，是又怒又哀。
他欣慰祁王能够理解自己如今安排的一片苦心，但是还是无法原谅祁王的行为。
自己最为看中的几个儿子，自己心爱过的女人，竟然都是以这种方式，这种结局存在。他也在反思自己，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他随后摆驾，前往冷宫。
云氏一身淡薄的衣衫，坐在冷宫的阶梯上，一旁是蛛丝网，身后是破烂的宫殿。
她的头发花白，已经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云贵妃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妇人而已。她身上还有些血痕，相比是今日太后的人抽鞭子之后留下的血迹。
她看到了停在面前的龙靴，抬起头看了一眼靴子的主人。
“陛下怎么会在此？”云氏垂眸冷冰冰的说道，“臣妾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见到臣妾了。”
宣帝冷冰冰的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开口道：“是朕看错了你。”
云氏理了一下鬓边的凌乱的碎发，抬眸讽刺的一笑：“臣妾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是陛下看错了吗？陛下是个聪明人，你不会看错的，只是你需要臣妾这样的女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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