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各有各心伤
从宁川西北的边界离开，他们只能绕远路回去，马车一路上都是从偏僻的小道行驶，大概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一个小镇。
时间已是寅时，本想找一家客栈休整，谁知道在这个时辰，没一家愿意收留，最终云峥还是花了双倍的银两才得以找到一家。
凤千宸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愣愣地盯着前一辆马车，音洛正把离颜扶下车。
“姐姐……”他喊道，声音似乎有点沙哑。
离颜怯怯的朝凤千宸看过去，以前凤千宸每次看到她都会很高兴，很喜欢跟她一起玩，但是现在，离颜看凤千宸的神色却有了一丝怯意。
而凤千宸呢？
“音洛，你……”七苒悄悄的来到音洛身边，瞄了眼凤千宸，她作为外人，他们两个的事她管不了太多，只愿不要因此伤了两姐弟的关系。
音洛轻呼一口气，嘴角微微一笑，轻声道：“没关系，我会好好跟他说的，你把离颜带进去休息，麻烦青箐帮忙处理一下她身上的伤。”
七苒点点头，凤千宸跟莫子珩一样似乎无法接受一只妖待在人身边的事实，音洛与凤千宸谈，她也要和莫子珩谈谈。
等所有人都进入客栈之后，空荡荡的街头只剩下音洛和凤千宸对立站着。
“姐姐，为什么要骗我？你一直都知道离颜是妖，为什么要骗我？”凤千宸朝音洛走近，大声质问着音洛，他从来不会对着自己发脾气，这是第一次，他心里很难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姐姐还记不记得。”
离颜？是已经生气到连离颜姐都不愿意叫了。
“学习法术、修习剑道，是要斩邪除妖，护周围人平安。”音洛答道，心里倒是自嘲一番。
凤千宸忽然笑起来，用嘲讽的语气道：“现在却跟我说身边珍重的人是妖……我是连一只妖都分辨不出来，还想着斩邪除妖……我自己还先与妖为伍……”
“不是的，阿宸，离颜跟我们一样以灵气修炼，是灵妖，是姐姐以前没有告诉过你……”
音洛双手搭上凤千宸肩膀，轻声安抚道。
她知道离颜是妖这件事对凤千宸打击很大，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灵妖和凡人一样，他们认为妖就是妖，无需区分，都该被除掉。
世界都是不公平的，人杀了人是有罪，而妖，不管你杀没杀人，只要是妖，存在就是一场罪过。
“妖就是妖，我一个凡人，是不会与妖有来往的！”凤千宸十分肯定的回答，用力推开音洛，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头也不回的往客栈里去，“姐姐不要拦着我！”
音洛怔住，她自以为能够跟凤千宸解释清楚，能够让凤千宸接受离颜，能够认识到人与妖能够成为朋友的。
原来都是自以为是，凤千宸完全就不想听她说。
“你现在成了凤府大小姐，岂不是这些年都要困于凤家。”
“只要好好照顾她的父母，再等到阿宸成婚，我再出个意外死亡，世间就再无凤府大小姐。”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游历凡界，烟阳太小了。”
“现在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害怕时间久了，我会舍不得。”
“人妖殊途，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或许比离开更无法接受。”
风肆无忌惮的吹在音洛的身上，周围是一片寂静，只有耳边掠过的风声，她好想一直这样呆着，化成风，消失。
“阿宸这样说，我同样难过。”
——因为我也是妖啊。
如果将来有一天知道了我也是妖，还会叫我姐姐吗？
想着，音洛慢慢蹲下，把头埋进怀里，她与人类相处太久，已经完全懂得了人类所有的情感，现在，痛彻心扉。
客栈门口的灯笼下站着一人，静静的看着埋头一个人伤心的音洛。
他走出，是白凌渊。
“可以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背后有人说话，音洛如惊弓之鸟般站起，擦拭一下眼睛才转过去与白凌渊对视。
“你来看我笑话。”音洛清眸透出丝丝不悦，还不知道白凌渊什么时候就来了。
白凌渊面不改色，只是淡淡说道：“无聊至极。”
“天亮就要出发，白公子也该休息了。”音洛轻声道，她不清楚为何白凌渊会出来找她，但是她显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不过她也没想过白凌渊这冷冰冰的性格会安慰人。
她轻快的走过白凌渊身畔，她自己也该静一静才是。
“你打算如何安排她。”
话一出，音洛立马驻足停下，她差点忘了这个重要的事情，离颜是不可能一直带在身边的。
“到了池遥，我会让她回烟阳去的。”
说完，音洛踩上台阶走进客栈里。
寅时已经快过了，音洛也该休息，房间是安排的两人一间，本来她是和七苒一起，但是现在离颜更需要她。
屋子里留了一支蜡烛没有灭掉，音洛看着床上已经睡得死死的离颜，心里感慨万分，也许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的睡过唯一安稳的一觉。
“晚安，离颜。”
音洛吹灭蜡烛。
屋子里陷入漆黑一片，面对着墙壁的离颜眨巴着眼睛，眼泪一点点从眼眶里漫出，滑到枕边，嘴巴微微张合，无声无息的说出“晚安”二字。
翌日，本来安排的时间是辰时出发，谁知道一群人全部睡到辰时才醒，若不是客栈小二来提醒，不知道还要睡到什么时间。
“小二小二，这里是什么地方？到瑜州还有多远？”七苒招呼了一名小二开始问路。
至于瑜州这个地方，是池遥旁边的一个小城，出门在外，自然是谨慎为好，更何况他们可能正在被追，七苒还是说了瑜州而不是池遥。
这一看就是外乡人，小二顿了一下，道：“临县，朝东走，马车大概两日就能到瑜州。”
七苒点点头，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接到银子的小二受宠若惊，赶忙谢谢七苒这位贵客。
目前这一路，也没见到任何有关秦氏的消息，算是比较安全了。
现在，目标瑜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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