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老人哭的眼泪如珠串似的往下掉：“我们大海真是死的好惨啊！还有我们家的小娃子，刚刚生下来没多久，原本还想趁着中秋的时候，敏敏在老家待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我也能帮着带带孩子，但没想到……没想到……”

        一旁的林凯扶着一双老人宽慰道：“爹，娘，你们都别太伤心了，虽然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但我姐的爹娘就是我爹娘，以后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的。亮子我也会养着他上学的，我怎么说也是他舅舅，不会放着他不管的。”

        林敏和林凯的父母双亡，从小两人相依为命长大，直到林敏后来嫁给李大海，两人一块出来开超市做点小生意。虽然他不是李大海爹娘的亲生儿子，但此时却做出了要赡养二老的承诺。

        刑警队的都是一帮糙汉子，也不会像女人那般说出一些宽慰人的话，让他们抓人倒是强项，但若是轮到安慰受害者家属，就连队长姜山都有些招架不住。好在这时候还有死者林敏的弟弟林凯在一旁宽慰着，二老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下来。

        许风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绪难平，中途走到走廊的拐角处，从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点上。他很少抽烟，但总是习惯性地会放包烟在身上，压力大的时候就拿出来抽几根。

        许风正在一旁抽着烟，身边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叔叔，你会帮我抓到杀死我爸爸妈妈和弟弟的凶手吗？”

        许风低下头，看着正是刚刚陪在老人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当然，我会尽我的全力。”

        小男孩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许风，时而又用眼风瞥瞥走廊那侧的动静，生怕别人发现他在这里：“我……”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许风看着这个明显安全感不足的小男孩，在他的身上，他能察觉到他有着不合乎年龄的早熟，“你是不是对你爸妈和你弟弟的死有疑问？”

        最后，小男孩似是卯足了全部的勇气，终于开口说道：“警察叔叔，我怀疑我的舅舅，你可以查查他吗？”

        许风疑惑地看着面前瘦弱的小男孩：“你舅舅？”

        许风一开始对林凯的印象，一直定位在和姐姐姐夫关系不错的大舅子上，刚才一双老人经历丧子之痛，林凯毅然决然地站出来，保证自己将来会赡养二老和照顾这个叫亮子的小男孩，许风对这个人的印象还算不错，甚至可以说带着一分钦佩之意，但没想到，这个小男孩居然怀疑自己的舅舅。

        小男孩低着头闷声说道：“妈妈在家的时候，我见过舅舅和妈妈私底下抱在一起，妈妈知道了，不许我告诉爸爸和爷爷奶奶。”

        忽然又多了一个破案的突破口，许风不敢放过一丝一毫可能的侦破方向：“那你知不知道你舅舅中秋节前那几天，在不在河南老家？”

        小男孩无奈地摇了摇头。

        许风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叔叔记住你说的话了，你放心，叔叔一定会抓到害死你家人的凶手的！”

        临走前，小男孩心有余悸地看着许风，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叔叔，你可以不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我爷爷奶奶和舅舅吗？”

        即使面对的是一个小孩，许风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向他保证：“当然。”

        亮子的怀疑无疑给案件多了一个侦破的突破口，许风从口中慢慢吐出烟圈，眼神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林凯……”

        两位老人的情绪在姜山和林凯的安慰下，总算平静了些，临去的时候，林凯独自走到姜山面前，问道：“警官，我姐姐姐夫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队长姜山淡淡地回复着：“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们也不好透露些什么，抱歉。”

        林凯低着头，高大的身子拉出一个长长的身影，言语中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哽咽：“好，我知道了。”

        看着林凯和姜山对话的场景，许风在刘小虎耳侧耳语了几句，随后，刘小虎点了点头便走了。

        将眼前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韩中磊，走到许风一侧，问道：“你怀疑林凯？”

        刑警队的几人各有特色，队长姜山胜在经验和见识，刘小虎虽然平日咋咋呼呼的没个正行，却是搜集资料情报的高手，冰块脸韩中磊在分析案件的抽丝剥茧上无人能及，据说还是个电脑高手，至于许风，虽刚进刑警队不久，但他确是以格斗第一名的身份进的。

        依照韩中磊细致过人的性子，许风也没想过能瞒住他，直接对他说了：“亮子刚刚跟我说，他看到过林凯和林敏曾经抱在一起，而且林敏不许他透露出去，所以亮子怀疑这个案子可能跟林凯有关。虽然亮子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我总觉得，一个孩子的敏锐程度有时候甚至胜过大人，刚刚我让小虎去查中秋那几天林凯的行踪了。在这个案子中，你觉得林凯的嫌疑大吗？”

        韩中磊认真思索了一番，说道：“做笔录那天，我注意过他的神情，那痛苦的表情不像是伪装的，但是刚刚我注意到他的鞋子，忽然想到那天，他穿的是一双新球鞋。”

        许风疑惑地问道：“新球鞋怎么了？”

        “问题就在这个‘新’上面，看那双鞋应该是刚买不久。若按林凯所说，他因为担心李大海林敏一家，彻夜坐火车赶到这里。火车上人来人往，踩踏拥挤在所难免，这是林凯的鞋子却新的很，难道你觉得一门心思担心李大海一家的林凯，还有心思在大晚上的专门为了找姐姐姐夫而买一双新鞋吗？”

        林凯！

        许风的心上猛地一颤：“竟然是他？！”

        林凯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刘小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中秋节那段时间，本市查到了林凯在一家旅馆入住的信息。

        “警官，怎么了？是不是我姐姐姐夫的案子有眉目了？”坐在审讯室里的林凯一脸茫然地望着许风和韩中磊。

        “林凯，说说吧，为什么你之前要给假口供？”

        林凯的语气更显无辜：“警官，你在说什么啊？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做假口供是犯法的，我怎么敢啊！”

        许风直接将手上的一沓资料甩在桌上，忿忿说道：“林凯，我们已经查到了中秋节期间，你在本市一间旅馆的入住信息。你不是说，自己从河南买了火车票连夜赶过来的吗？”

        林凯辩解道：“警官，我真的是从河南坐火车赶过来的，根本没有在这里住过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说谎吗？！”

        林凯的眼神在这句话之后，变得渐渐暗淡了下去，不复之前的光彩，颓着头，良久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张口说话，说出的话却不是关于口供的事，而是问嫌疑人：“我知道你们抓了几个嫌疑人回来调查，我想知道，究竟谁才是凶手？”

        林凯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人不是他杀的？

        尽管心里藏着满腔疑问，许风还是没表露半点端倪，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此事涉及案件机密，我们不能向你透露。”

        林凯长叹了一声，最后还是交代了事实：“其实，我9月12号那天就坐火车到了这里。我之前在邻市打工，就想趁着中秋的时候和我姐姐夫他们一块回河南老家，就提前过来了。可是，我到我姐那家超市的时候，只有我姐夫一个人在看店，说我姐姐出门了，我就去附近找找。没想到……”林凯的声音顿了顿，“没想到我看到我姐姐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后来我被他们发现了，那个男人跑了，我就和我姐大吵了一架。之后，我就走了。”

        “和林敏吵架之后，你去了哪里？”

        “我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一直都没出门，直到老家打电话过来，说联系不到姐姐一家，我才重新回过去找人。”

        “之前你们不是约好了中秋一块回老家吗？为什么你中途又改变计划？”

        林凯冷笑了一声：“回去家里也没人，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吗？”

        许风忽然想起，林凯自小和林敏二人相依为命，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恐怕也只有林敏了。从小陪伴在林凯身边的只有林敏一个女性，林敏作为姐姐的同时，也扮演着父亲母亲的角色，林凯对于林敏的依赖和重视，远胜于一般的姐弟关系。

        韩中磊冷笑了一声：“恐怕是你为情所伤，才选择逃避吧？”

        林凯怒不可遏地看着韩中磊：“你？”

        “你早就暗恋林敏，那天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你愤怒难挡，和林敏大吵了一架，随后不欢而散。原本你中秋买票回家只是为了和林敏多些相处时间，没想到她移情别恋，你为情所伤后干脆选择呆在这里，直到你接到电话，才感觉事情不对，便折回去找李大海和林敏。”

        林凯的神色默默，不知是默认还是木讷地没有开口。

        “说说吧，当天你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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