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陈娇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殷峰的神情。
她心下一喜，然后冲着老妇笑了下：“夫人要保养好自己的身体，您的一双儿女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殷峰以后月例有七两银钱，有了钱，您还要担心这么多吗？”
李氏本昨晚还担心儿子进的风波门不是个名门正派，今日见到了风波门的掌门后不由放下了心。
此人相貌堂堂，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
更何况还是个医者，正所谓医者仁心，他不止有仁心，耐心也好，开了方还劝导自己宽心。
徐氏一直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便是一直郁结的心都散了些。
殷峰看着母亲有了笑意的脸庞顿时高兴了。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开颜。
就冲这点，自己这辈子也得对陈掌门忠心耿耿，死而后己。
陈娇娇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缺人。
想要发展壮大风波门，需要很多人。
但陈娇娇并不想什么人都收进来。
她在挑人，也在拉拢人。
她想要每一个进风波门的人以后都会忠心耿耿替她做事，不生二心。
陈娇娇在这方面简直算是无师自通。
送了李氏回去后，殷峰乖乖的站在一旁：“掌门，不知上善日报主要负责何事？”
陈娇娇：“前阶段主要打探消息。”
殷峰：“不知道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殷峰一头雾水。
“任何可以打探的消息都可以，收录后分门别类的存档。”
“只是这样？”
殷峰还是很疑惑。
“嗯，只是这样。”
“还有，我知道你从小就生活在慬古城，慬古城里的所有大街小巷你都一清二楚，你回头找一个时间详细的画下来，我有用。”
殷峰忙点头：“好的掌门。”
“去吧。”
陈娇娇摆摆手。
“好的掌门。”
他没有再问，带着疑惑走了。
殷峰觉得很梦幻。
自己昨天云里雾里当了风波门旗下上善日报社的社长，今天又云里雾里的接了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活计。
这掌门想干啥？
陈娇娇看着离去的男人揉了一下额角：“阿兆？阿兆？”
“来了，师父。”
陈兆“噔噔噔”的跑了来。
陈娇娇：“孔夫子来了吗？”
陈兆摇摇头：“还没有，看时辰应该快来了。”
陈娇娇：“嗯，这样，你先去和孔夫子说一声，今日先不过来了，等会你们师兄弟三人陪师父去一个地方。”
“嗯，好的，师父。”
陈兆也没问要去哪，在他心里，师父现在是他的天的是他的地，师父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圣旨。
陈娇娇要去哪？
她要去一个观察了很久的地方。
这段时间晚上和清晨她都去的同一个地方。
慬古城有几条主街很繁华，但也有很多小巷很破败。
广平巷就是一条很破败的小巷。
这小巷本就没有居民，只有一座很小的寺庙。
寺庙是多年前修建，当年修建时也只是方便少林僧人游历此处时的一个落脚处，所以规模不大。
庙小就容不下大佛，久而久之便没有人愿意来照看这所寺庙，于是就荒废了。
此时，寂静了多年的寺庙又多了几丝烟火气。
“小师姐，你说小师哥今天能挣钱吗？”
“能吧，小羽师妹不要担忧。”
“我只是担心暖暖晚上吃不到羊奶，小师哥只有挣到钱了，暖暖才能不挨饿。”
凌司司很饿，但她听到小羽的话后还是虚弱的笑了笑。
“嗯，小师哥一定可以挣到钱，今天你和暖暖都不会挨饿。”
凌司司说完后眼睛便红了。
他们师兄妹本也是天之骄子，却谁知一夜之间师门被覆灭，自己师兄妹三人要不是被师父藏在了秘洞，只怕现在也已经进了阎罗殿。
暖暖这孩子是师兄妹三人在逃亡的路上捡的，大师哥怜悯她，便抱了养了起来。
只是失去师门的供养，他们几人又不会做些什么可以赚钱，日子便一日一日的艰难了。
她们口中的小师哥傅梁然此时背上扛着几个麻袋，步履阑珊。
包头看着他踉跄的步子手中的鞭子便挥了过去。
“干的了就干，干不了就给老子滚，不要耽误老子的工夫。”
傅梁然差点没把背上的麻袋丢了然后把那包头摁在地上狠揍一顿。
但他把这心思压了下来。
再不挣点钱，暖暖只怕要饿死了。
这时一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
“这位大哥哥，你扛这么重的东西累不累？”
“哪里来的小人，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陈兆做了鬼脸：“怕你了。”
他丢了一句后便跑了，反正师父交代的事情也做完了。
陈娇娇看着跑的和兔子样的孩子笑了笑。
阿兆的性子比之前开朗了许多呢。
“好，我们现在去另外一个地方。”
陈娇娇没有准备直接与傅梁然接触，刚刚只是让阿兆在他面前露一下脸。
――――――
凌司司有些手忙脚乱。
“小羽师妹，这暖暖为什么老是哭？”
一旁圆脸的女孩摇摇头，她焦急的看着怀里的婴儿一筹莫展。
“小师姐，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望着哭闹不已的孩子头疼极了。
陈娇娇进来了。
她关注这几个孩子已经好几天了。
他们情况也摸得差不多。
陈娇娇很敬佩他们。
纵使他们师门遭难，但看到被人遗弃的女婴却不顾自身苦困依旧收养了她。
这样的人，风波门需要。
“这个娃娃该是饿了吧。”
陈娇娇走进去时便说了一句，显得和他们很熟悉一样。
凌司司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拿起了身旁的长剑。
“你是何人？”
陈娇娇举着手：“不要害怕，我只是路过此地，听到有孩子在哭泣，所以进来看看。”
“对对对，我们是路过，姑娘不要紧张。”陈雪忙帮着说了一句。
凌司司看着眼前的四个人，一个青年，三个孩子。
应该不是坏人吧。
“如果姑娘不嫌弃，我现在便要我徒儿去寻些羊乳，要不然这个娃娃只怕……”
“小师姐，让他去买吧，你看暖暖，她的嘴唇都发白了。”小羽着急的说了一句。
凌司司也是心急，顾不得想太多，她收了长剑拱手行礼：“如此多谢大侠了。”
陈娇娇也忙回礼：“姑娘客气。”
“阿雪，你脚力快一些，便由你去寻些羊乳来。”
“是，师父。”
陈雪回完话后便急急走了。
“阿瑞，你去衣铺买些衣服和尿片来，这孩子看着裤子都湿了。”
“好的，师父。”
看着两位师哥都去办了事，陈兆急了。
“师父，我呢？我呢？我要去做点什么？”
陈娇娇摸了摸他的头：“你就陪师父坐在这。”
陈兆乖巧的点点头：“嗯，师父。”
然后陈娇娇不留痕迹又漫不经心的和小羽还有凌司司说着话。
等到羊乳和衣服买了来，陈娇娇已经混得与凌司司和小暖似是故交了。
羊乳买了回来，小羽便迫不及待的喂了起来。
凌司司也在一旁帮着喂了羊奶又给娃娃换了一身衣裳。
陈娇娇静静的站着，等到她们把孩子照顾好了，这才开口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下。
“司司，陈大哥还有事，记得刚刚陈大哥刚刚说的，陈大哥住的地方就在盘福路上善医馆，有空记得带暖暖过来玩。”
“好，谢谢陈大哥。”
凌司司是真的很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男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好心人了。
陈娇娇觉得此行应该不虚，如无意外，这几个飘渺门的人会来找她的。
“阿瑞，阿雪，阿兆，我们回吧。”
“好的师父。”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回答。
陈娇娇带着他们走了。
凌司司还在门口张望了许久。
上善医馆？
陈大哥还是个大夫呢？
果然是医者仁心，住在这里好几天，也只有他听到暖暖的哭声走进来看了看。
夕阳西下，橘色的光辉洒在了青石板上。
傅梁然步子缓慢，他拍了拍胸口。
那里有今天挣的二十个铜子。
可是二十个铜子，能买什么？
傅梁然买了五个馒头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找到了老羊馆。
“东家，麻烦买一碗羊奶。”
一个干瘦老头敲了敲烟筒：“十个铜子。”
傅梁然从怀里拿出荷包，细细数了十个铜板出来，慢慢放在桌上。
干瘦老头这才放下烟筒，拿了碗去了后堂。
傅梁然回去了。
每次走在破屋前娃娃的哭声没有了。
他有些紧张。
这时圆脸姑娘跑了出来。
“小师哥，你终于回来了。”
“小羽，怎么今天没有听到暖暖的哭声，难道她……”
傅梁然不敢问了。
“小师哥，暖暖吃饱了，又换了衣裳，现在正睡得香呢。”
小羽快言快语的说着。
“暖暖的羊奶哪里来？”傅梁然疑惑。
“一个好心的大哥哥买的，长得也很俊俏呢。”小羽的眼睛闪闪发光。
凌司司揉了一把女孩的头：“小羽师妹从他走了后就在念叨着遇到好人了，不过那男子确实古道热肠，他循着暖暖的哭声特意进来找到我们的。”
“小师哥，把羊奶给我吧，过会暖暖醒了，我再喂一点。”
“好。”
傅梁然递了羊奶过去后从腰间取了布袋下来。
“小师哥买了馒头，小羽，司司，你们吃。”
凌司司迟疑了一会：“小师哥，你吃了吗？”
傅梁然笑了下：“吃了，今日在码头做事东家管饭，你们赶紧吃吧，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羽，来，拿一个。”
“来了，司司。”
小羽小心放好羊奶后应了一声。
傅梁然坐了下来。
他很累。
但是他不敢闭着眼。
因为只要一闭着眼，脑海里就是漫天遍野的猩红，都是他亲人和同门师兄妹的血色。
虽然他一路带着司司和小羽仓皇出逃，但途中他也想了很多。
自己的师父为人正直，与人交往从不结怨，杀了他师门的人会是谁？
他无意间暼见的那个鞋面上绣的图案又代表什么？
“小师哥？小师哥？”
小羽咬了一口馒头，口齿不清的喊了声。
傅梁然回了神。
“怎么了，小羽？”
“今天来我们这里的男子说他是上善医馆的馆主，是一个大夫，他说我们可以去找他玩。”
“我们明天可以去吗？”
“小羽想去。”
傅梁然沉吟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人家可能只是客套话而已，我们还是不要上门去打扰吧。”
凌司司也点点头：“是啊，小羽，他已经帮暖暖买的羊乳，又买了些小衣裳，本是萍水相逢已经很麻烦他了。”
小羽有些沮丧，她咬了一口馒头后才点点头。
――――――
上善医馆在那日接诊了铁掌门慬古城堂主姚浩后又连着两日没有患者上门，到了第三日，一男子扶着老者进来了。
“大夫呢，在不在？”
男子一进门便大声喊了一句。
智常雍已经迎了上去：“这位爷，大夫在呢。”
这时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人，眼里有些疑虑，但想到姚浩所说，到底没有出言质疑。
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要不然姚浩那针眼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他小心扶着爷爷走了过去。
“爷爷，坐。”
陈娇娇看着老者一直仰着头，略微拢了一下眉。
她开口：“先说说什么情况？”
男子听到后忙回答道：“他是我爷爷，前段时间有些发热、头痛胸闷。
然后在同济堂拿了一些药，吃了后，不仅热不退，反流鼻血。
后来同济堂的大夫又用了犀角地黄汤，说什么凉血散血，却血仍不止，后来又用了个什么法子说是可以止血。
这次鼻血是止住了，但稍一低头则血即从口中喷出，到现在差不多病已二十余日，现在不能动一动则血从口中喷出。”
陈娇娇听完后用手背探了探老者的额头。
有些发烫，还在发热，不过老者望着神志还是很清楚。
她又要老者伸了下舌头，问了老者的姓名等等，最后才伸手把脉。
陈娇娇心里顿时有数了。
她开口道：“病能治，你先说说你觉得有点意思的江湖事。”
男子闻言愣了下，这规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难道医术精湛的大夫都有着有别于常人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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