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4章

第1654章

        我的眼圈里饱含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然后拼命的点头.........

        整个晚上，我一直陪着二哥聊天，我们非常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我们的最近，而是把话题固定在我们的童年，很多趣事娓娓道来，时不时的大笑一场...........

        一直陪着他坐到了十二点。

        二嫂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差不多得了！我男人要休息了！你也该去看看婶子了！”

        说完，扔过来一盒蚊香，“山上蚊子多！”

        二嫂其实算是有些了解我，知道我哪怕聊得再晚，是一定要去后山看看我妈的！

        所以很细心的给我准备了蚊香，知道我会呆一会！

        我跟二哥道了别。

        出了门，没有回头，一直走到我家门口，才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他们两口子愿意不愿意，我走的时候，一定要把他们一家带到江城，哪怕是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不惜一切代价.........

        夏日的深夜，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扫满后山，根本就不需要手电筒，就可以看得清楚长满野草的小径！

        修路的时候，这条通往母亲的坟茔的路也要一并修修了。

        后山的野草真的是很旺盛，长不大的皮树漫山遍野，在月光下，在寂静中，影影绰绰，看起来很有是些阴森。

        我本就是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当然不怕阴森，更不怕打下就不怕也没有见过的鬼！

        母亲的坟茔上的野草也长了不少，墓碑上分明刻着母亲的名字，我缓缓下跪！

        上面还有我的名字，还有陈芸的名字.........

        我突然发觉我已经很久没有陈芸的消息了。跪倒在地，才想起我还有个妹妹！

        有愧于爱人，有愧于朋友，有愧于亲人！

        人生从来没有如果，也从来没有再来一次。

        人生有的只是事过境迁的悔恨，茫然！

        这短短的几年间，母亲意外去世，亲妹妹不相往来，爱人孩子天各一方，兄弟这辈子再也无法行走。

        每一件事单拿出来都是无法承受，却同时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该如何自处，如何偷生，如何在下半辈子不那么艰难？

        我其实并不知道，面对前途一片昏暗，甚至没有当下的月色可见度高，我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重重的磕头！怀着一个从未有过的心态，茫然的磕头。

        我当然不可能祈求母亲的原谅。我只是无比的希望她还好好的。无论我遭遇多么大的伤痛，她总是那么坚定的跟我说，“孩子，跟我回家！饿不死的......”

        然后用孱弱是身躯背起行礼，牵着我的手，无论风雨，阳光，默默的穿街过巷，来到车站，坐上回家的工具，回到这个山不清水不秀的山沟里，任由我蜷缩在被窝里独自疗伤。

        她什么也不会说，总是准时的把饭菜放在床头，一开始我可能不吃，她总是叹口气，转身离开。

        她从来不劝我。

        我也不知道原因。

        其实仔细想想，我居然从未与母亲有过深入的交流，从未探寻她的内心世界，从未询问她是不是过得还好，也从未询问过她为什么不劝劝我！

        人啊，总是在天人相隔以后，才会想起来，原来自己与自己最亲的人，是那么的陌生..........

        人啊，总是在最美好的时候忽略，总是在最痛苦的时候想起！

        都说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

        我说苦难是一面镜子，哪怕你不去看它，依旧可以折射出你的曾经有多么的不堪！

        冰冷的墓碑镌刻的名字，隆起的坟茔埋葬着我的亲人！

        人生最残酷的，大概就是自己知道错了，由衷大声的认错，哪怕近在咫尺，她也听不见，她也不会欣慰的笑.........

        如果可以，哪有如果可以呢？

        长跪不起的我，再度重重的磕头！一个男人可以下跪磕头的，只有自己的父母！生养之恩，重如泰山！

        无论我多么的懊悔，自责！

        其实我知道，我的母亲是不会责怪我半句的。

        从小到大，我打了那么多次架，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被人找上门的次数数不胜数，头破血流的时候接连不断。

        面对事主的难听责骂，她总是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帮我清理伤口。

        却从来没有责怪我半句！

        幼小心灵的我，清楚的知道，无论我在外面创下了多大的祸事，母亲永远是我停泊的港湾！

        我依旧不知道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责怪我的原因！

        也许，她也知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们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艰难的活着........

        她是我最爱的母亲！

        她是个护短的母亲！

        所以，回到她的身边，我异常的平静，我什么都不用想。静静的依靠在墓碑前。看着皎洁的世界，听着虫鸣，想着那些母子琐碎的画面，然后泪流满面............

        无声的眼泪，依旧不能够宣泄我的心头的郁结。

        这凌晨的旷野里，我真的很想跟母亲说点什么！

        像是很多年前母亲一边清理我额头上的血迹，我一边恨恨的说，“今天我打输了。明天我还要去找他打！我一定要打过他！”一样，说点什么！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妈！真是对不起啊！我知道你最喜欢璐璐，可是阴差阳错，你的亲孙子是高雪的孩子。更对不起的是，也不知道您的亲孙子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您！妈，我知道您不怪我！可是我怪我自己啊！算了！我怪过我很多次了，一点用都没有！反正吧！这次我很累！以前还有你帮我清理伤口，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起风了。对面山坡上的松涛阵阵，掩盖了让人厌烦的虫鸣声，一片乌云遮住了满月。后山变得阴暗了许多。

        我突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为从前的我也是这样，就说了那么一句，母亲没有任何反应以后，我只能自觉的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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