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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蝴蝶搅动风云


  在燕王私宴之后的第三天,奉天门朝会。

  这次朝会本就是一次极为普通的常朝,即使有暂时留京的燕王殿下参与,百官也没有多想,毕竟老朱虽制定了严格的藩王就藩制度,但不时也有藩王因各种缘由回京,他们本就是皇帝陛下的臣子,皇帝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君父,参加一下朝会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燕王殿下和其他的藩王大大的不同,至少从执行力和果决程度上来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经两位驸马提起,并有徐钦谋划了大致的可行路径之后,他仅仅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就捣鼓出了切实可行的实操方案,并付诸实施。从这一点上也可以隐隐看出,这位燕王殿下,即使在当下的朝堂上,也并是看上去那么孤独的。

  “儿臣有事启奏!”

  “哦?准!”

  “启奏父皇,儿臣长年在外,领兵拒蛮夷于北疆,不知朝中详情,更不敢非议朝政。然儿臣甫一回京,便听闻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贪赃枉法、骄横跋扈、草菅人命。儿臣本不敢逾越理会,然锦衣卫执父皇龙体安危之责,事关重大,不敢轻慢,于是儿臣斗胆派出校尉内侍多番查证。不想却发现,蒋瓛确乃国之巨奸、巨蠹!今,儿臣斗胆参其大罪七、小罪一十三,望父皇明鉴!”

  “陛下,臣冤枉啊!”

  朱棣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作为锦衣卫当值堂官,侍立在朱元璋的御座侧前方的蒋瓛也慌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翻身跪伏了下去,直呼冤枉。

  同时,其他当值宿卫马上按照规矩上前,将其腰间佩刀给收缴了。这虽只是一个惯例性的动作并无其他意思,但这也让蒋瓛冷汗直流。他深知此次自己一手负责侦办的蓝玉谋逆大案当中的蹊跷,更知道自己已经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了个遍,看似因功升了都指挥使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冷暖自知,纵使在这秋意渐浓的早晨,汗水也在眨眼间浸湿了全身。

  他现在连燕王参自己的到底是什么罪名都不知道,碍于朱棣的身份,也不敢直接怼回去,只能高声喊冤,先把局面稳住再说。

  而朱元璋对此也不置可否,只是照例让中官将燕王的奏札收了上来。简单的瞄了两眼,然后就回了一句“朕知道了”,继而将奏本往旁边的内侍手里一放,便不再言语。

  他这一举动,又将在场的所有文武朝臣给弄懵了。这皇帝到底是站自己儿子的台,还是自己宠臣的台?大家一时间摸不清他的套路,在这种诡异的局面里,自然没人敢去做出头鸟,连原本因为仇视蒋瓛,准备不管朱元璋认不认可燕王的奏札,都出来踩蒋瓛两脚的大臣,此时都缩了回去。因为局面实在太诡异,弄不好脑袋搬家事小,抄家灭族事大。

  于是整个奉天门广场,一时间竟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朱元璋面无表情,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大家完全找不到猜测他想法的一点点蛛丝马迹,这也很正常了,反正这位是史上有数的雄主,大家也不敢因为这种事就对他生出什么意见。而且大概此时此地,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应该很享受这种让人猜不透的状态吧?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场朝会自然也就成了一场煎熬,没人再提出其他议案,在短暂的诡异沉默之后,也就匆匆散了。

  此时朱棣的内心也是异常纠结,明明都已经准备好了面对最坏的结果,甚至想好了在那种情况下,又该怎么谋求最大的利益。但父皇这一招不按常理出牌的怪招下来,自己蓄足了全身力气的一击,竟像是打在了空中,不但没能扩大战果,反而差点闪了自己的腰。

  他今天做这件事,当然并不完全是出于对徐钦之前暗示的绝对信任,而是有自己的全盘考量。

  朱标死后,要说无心储位,他自己都不信。

  纵观父皇的二十几个儿子当中,他自认为并不逊于任何人,即使是大哥朱标,他也认为自己如果单比各方面的能力而言,绝对不会输。只是之前形势非常明朗,大哥朱标毕竟占着这个嫡长子的绝对优势,又有苦心经营多年的继位基础,加上能力也不弱。如果要和大哥竞争,绝对没有一丝可能的胜算。

  不过大概是天意如此,原本无懈可击的大哥英年早逝,储位早早空出,原本想也不敢想的机会重新出现,而且还很大。在剩下的皇子当中,哪怕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他也毫不在意,无论是军功、文治、德行,他都远远超出这两个哥哥。既然立长已经被天意所阻了,那至少也该考虑考虑立贤了吧?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因为自己在外就藩,没能第一时间对此作出反应,眼看到手的桃子被朱允炆摘了。他朱允炆算是哪根葱?

  有鉴于此,朱棣当然不服,因此他这一年一边继续抓住每一个机会争取军功,一边也在不断谋划。

  他也很清楚当前的形势,多数大儒文臣是坚定支持朱允炆的,因为他们一方面为了谋求从武将勋贵手上夺取更大的权力,另一方面也是惧怕自己太像父皇。所以他第一步就是要争取尽可能多的朝臣不在暗中抵制自己,展现出自己也能做一个仁君的一面。

  恰好蓝玉案发展到现在,就是一个明显的机会。这次回京,在父皇面前帮朝臣说话本来就是他的既定计划。只不过之前他还在犹豫,还在寻找一个突破口,避免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给陷进去,或者一着不慎,搞得自己太过狼狈。而经徐钦的迂回之计一点,他马上找到了这个突破口。

  专心攻击罪魁祸首以及唯一的获益者蒋瓛,绝不谈及蓝玉一案的事情,如此一来父皇不可能直接迁怒自己,又可获得群臣的好感。直接扳倒蒋瓛自然最好,而哪怕是父皇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包庇他,也只是单纯的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对自己产生恶感,而且自己还可以通过拼死劝谏父皇,进一步刷群臣的好感。

  然而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晕晕乎乎的,仿佛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落魄地滚出皇宫么?可又能怎么办?君父态度暧昧,没有直接拿下蒋瓛,甚至散朝之后,还让他大摇大摆地回了锦衣卫衙门,貌似自己的弹劾一点儿作用都没有起到。可又能怎样?也没说不准,更没有训斥自己,甚至感觉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据理力争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不过正当朱棣快要和群臣一起走出承天门的时候,却被一个中官给唤住了,说是陛下召见。

  当即朱棣就是一个激灵,有门儿!

  乾清宫,御书房。

  稍显富态但绝不算肥胖,须发斑白,却依旧神采奕奕的大明帝国开国君主,中国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逆袭者,励志人生模板,大明太祖、洪武皇帝朱元璋,一身明黄色四团龙常服,端坐在御案之后,认真地翻阅着每一份奏疏,并不时奋笔疾书。

  然而,躬身站立在御案前方的朱棣,却看见唯独自己刚刚递上去的那份奏札,孤零零地躺在御案的角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落单的幼鸟,在风雨中飘摇。深知自己父皇脾性的朱棣当然不敢去提醒他忘了自己的奏札,没有了群臣的见证,他更不会主动去顶撞自己的父皇,只能作为一个听话的儿子,安安静静地站着、等着。

  “坐吧!”

  不知等了多久,连身强体壮的朱棣都感到有些腰酸背痛的时候,朱元璋终于想起了面前还站着自己的儿子。

  “这些年你镇守北疆,屡屡出征,也是辛苦了。北平布政使下辖的民政也有你一番功劳,更难得的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出过什么岔子,朕心甚慰。”

  “儿臣不敢言苦,唯谨遵父皇圣命,不敢有一丝怠慢。”

  “嗯,这些事你都做得很好。你我父子,也有数年不见了吧?”

  “回父皇,儿臣上次回京已是洪武二十二年。孩儿不孝,不能随侍身前,深感…”

  “君臣父子,先公后私。为天下之安危,自可不必太过计较私情。况且也是朕让你们远离京师的,自然怪不得你们。朕只是感叹,日子过得可真快,就好像昨天你们兄弟几人还在朕面前打闹,今日你就已经是一位独当一面的英武藩王了。”

  “儿臣惭愧。”

  “你不用过谦。你们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老二、老三,你,老五,你们全部!朕也明白,你或许心中有怨,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即使是朕君临天下,但却也不能随心所欲。你在朕的一众儿子当中,最是知轻重!你可明白?!”

  朱元璋这番话,越说越重,到最后几乎是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朱棣也早就吓得从凳子上弹起来,跪伏在地、汗如雨下。然而仅仅是这样一番模棱两可的教育,显然不可能打消朱棣的念头,而且朱元璋这番话,与其说是教训、威胁,不如说还带着些许的暗示。

  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也还有将朱棣作为一个备份的考量,则恐怕连他自己都很难说得清楚。

  “好了,你也起来吧。你是朕那么多皇子里最懂事的,朕只望你一如既往,算了,朕今天就是有空,找你来随便聊聊,高炽、高煦…”

  朱元璋话锋一转,马上就将话题引向了家长里短,朱棣自然也顺着他的话头接了下去。中午朱元璋赐宴,父子二人吃一顿简单的工作餐,心情激荡的朱棣才从宫里出来。

  当他再次走到承天门,准备离开这座皇宫的时候,心情却并没有变得多好。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皇宫,天下权力的核心,心中依旧是一片迷茫,他不知道方才自己父皇的那番话究竟是几个意思。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清澈和坚定,昂首往自己的车驾去了。

  散朝之后,在这座雄伟的帝京之中,刚刚朝堂上的那场风波也掀起了人眼看不见的波浪,向着每一个权力的角落扩散、激荡。

  因为之前那桩谋反大案而权势滔天,跻身天子第一近臣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散朝之后马上就赶回了锦衣卫衙门,将自己关在签押房里面,愣是当天太阳落山都没出来。要不是房中时不时传出一点儿诡异的声响,围在房外的其他锦衣卫官员都以为自己的老大是不是已经畏罪自杀了。随着值班的千户和校尉回来,他们当然也知道了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一股从心底冒出的寒意开始在他们心头萦绕。

  除此之外,震动最大的当属东宫。

  朱允炆年纪尚轻,虽然他也在朝堂上亲眼见证了今天四叔的全部举动,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散朝之后,细细回想,再加上几个兼职的东宫辅臣火烧屁股一样转回来提醒,也很快就回过味来了。

  这算是他坐上储君的位置以来,面临的第一个大危机,自己的叔叔们,果然坐不住了。然而他还仅仅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时间哪能游刃有余?

  几个东宫辅臣自然也没想让他自己去解决问题,不然还要他们干嘛?他们急匆匆地跑过来,就是来给这位皇太孙谋划的,不过一时之间,他们也拿不出什么精妙的主意。毕竟这就想当于是一场赛跑,也不是摆明车马打擂台,人家在规则范围之内抢了先手,自己的劣势极为明显。

  如果想赢这一局,他们只能想到一些犯规的法子,可这样一来也太难看了些,本就有道德洁癖的他们自己就否决了这种提案。最终商量了大半天,也只能做一些亡羊补牢的工作,避免这一局输得太难看。反正己方整体优势很大,大可不必不择手段争取每一局的全胜。

  另外就是眼看要被动卷入风口浪尖的徐家比较上火了。中军都督府,魏国公徐辉祖的值房,徐氏兄弟也正在相对品茗。魏国公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反倒是徐增寿有些波澜不惊。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愁眉不展的吧?这真要是…不也是一件高兴的事么?”

  “愚蠢!自古臣子涉此事,能有几个有好下场?咱们家已经位极人臣,何必再徒增烦恼?”

  “可是现在这事我们拦得住么?姐夫真要是出了事,我们徐家跑得了?现在不是我们选不选的问题,而是我们还有得选么?”

  “诶~只得忠君之事了!你也安分点,莫要惹出祸端。”徐辉祖长叹一声,却也确实无能为力。

  “小弟明白,大哥放心。”

  至于其他和这件事本身关系不大的朝臣,只是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件事背后的含义,或许心中激荡,但也都明白其中的凶险。更明白当前形势未明,心中虽默默盘算,但愿意下这种重注,直接以身家性命搏前程的,仍只是极少数异类,毕竟大家现在都算是位高权重了,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地,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出来一把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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