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愿博美人倾城笑

　　“胡萝卜，青菜，豆腐…”我足足翻了六七遍，连一丁点肉末都未瞧见，我只好瘫软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细细数了数荷包中的银两，忽然豪迈地一甩手中的菜刀，决定出去买只鸡回来炖。

　　�0�2府外侍卫颇多，自是不能明目张胆地从正门出去，前几日我无意撞见楚凉翻墙而出，那一起一落间皆分外优雅，我换了男装，来到后院，学着他的模样一跃而起。

　　�0�2眼睛眯开一条缝，发现自己竟落回了原地。

　　�0�2“一定是我没有控制好，再试试吧！”我向后退了十余步，猛地跑过去，再次蹦了上去，却依旧落回了原地。

　　�0�2我垂头丧气间感到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移了过来，余光瞄了瞄，却又什么都没有。

　　�0�2我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却都以失败告终，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身旁多了架梯子，欢欢喜喜地顺着梯子爬到墙头。

　　�0�2趴在墙头，我向下看去，才发现这墙竟是这般的高，我不禁有些动作迟缓。梯子不知为何剧烈抖动了起来，直直将我甩了下去。

　　�0�2“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0�2正在猛摇梯子的慕涟欢一声奸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酸爽？”

　　�0�2是的，在慕涟欢以为晚饭没有着落，垂头丧气黯然神伤时，人生却戏剧性地发生了翻转，他的武功恢复了。

　　�0�2恢复武功第一件事自然是来找楚凉，知晓楚凉近日一直待在质女府，便紧随了过来，竟不想阴差阳错戏弄了端国质女，日后不要被她发现了才好。

　　�0�2“玩够了？”楚凉提剑立在不远处，兴趣盎然地朝慕涟欢道。

　　�0�2慕涟欢的脸瞬间成了锅底色，原来楚凉一直都在，只是方才没有现身。慕涟欢只好万分不情愿地转过身道：“楚凉兄，别来无恙啊？！”

　　�0�2这厢我姿态甚是不雅的摔了个狗啃泥，半晌才勉强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开始观察地形。正门出去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后墙出去竟是一片荒郊野岭，人烟稀少的紧。

　　�0�2因着不熟悉地形，竟显得有些磨蹭。不知走了多久，竟遇见一户人家。一位白衣女子掀帘而出，看到我神色不由一怔。

　　�0�2瞧这姑娘的反应，定然是认识我的。只是我这一副灰头土脸落魄书生的模样，又是如何被认出的？仔细想想我似乎没有勾搭什么良家美人，平日里最多逗弄逗弄楚凉罢了。只是这位姑娘瞧着，竟越来越熟悉。记忆越发清晰，这姑娘不是多日前的夏紫纤，还能是谁?

　　�0�2只见夏紫纤情绪一霎百转千回，柔柔弱弱地向我说道：“多谢姑娘那日出言相救，如今阿珉已故，紫纤了无惦念，还请姑娘收紫纤为奴，日日陪伴姑娘。”

　　�0�2她竟轻巧地认出我是女儿身？

　　�0�2紫纤伏地正欲磕头。

　　�0�2我连忙拉起她，声音有些慌乱，“这…这可使不得啊！”

　　�0�2“姑娘若不应允紫纤，紫纤便不起。”夏紫纤一昂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我说道。

　　�0�2她不知我是何人，留在我身边当真是为了报恩？

　　�0�2“我身边蔺若一人足矣，细细思来，倒缺个可心的厨师。你若厨艺了得，我自然会考虑。”我想了想，抛出了条件。

　　�0�2只见夏紫纤露出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道：“姑娘不必担心，紫纤自幼便随聚鲜居的郭师傅学艺，不敢自称技艺精湛，勉强入口还是做得到的，只唯恐姑娘嫌弃了。”

　　�0�2聚鲜居，凌国最大的美食聚居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聚鲜居做不出的。而聚鲜居的郭师傅许多年前便凭借一手厨艺闻名天下。且为人极是苛刻，对待徒弟更是严格。夏紫纤是他的徒儿，定然是不会差的。如此，夏紫纤未免太过谦逊。

　　�0�2我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扶起她道：“好！”

　　�0�2夏紫纤立刻又跪下，朝我言：“姑娘予紫纤容身之所，紫纤感激不尽！”说罢欲磕头。

　　�0�2我慌忙制止她。

　　�0�2“不必拘泥于礼节，实不相瞒，我不过是个落魄子弟，家中久无荤腥，如今外出也只为买只鸡罢了。”

　　�0�2夏紫纤娉婷袅袅起身，闻言掩唇轻笑，细腻如画的柔荑执起一枚乳白玉佩递了过来。泠泠之音漫入耳中，“先时匆忙，此为紫纤赠予姑娘的见面礼。请姑娘收下。”

　　�0�2我见她字里行间露出坚决，也不同她客套，接过玉佩道：“既是见面礼，我也该赠你一份的。不若你便随我去市集瞧瞧？”

　　�0�2“卖糖人咯，新鲜的糖人～”

　　�0�2“红薯新鲜的红薯～各位客官走一走瞧一瞧！”

　　�0�2“包子，卖包子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0�2我一路走下去，不知不觉添了许多小玩意儿。忽见着一家绸缎店，牵着紫纤便走了进去。

　　�0�2“这位姑娘是要做衣裳？”老板殷勤地走了过来。

　　�0�2我一眼相中面前的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金色的丝线浅浅勾勒出昙花的大致轮廓，白色的针线绣出朵朵含苞待放的娇嫩昙花，隐隐飘过的几滴雨丝也被精心地绣了出来，细腻的针脚可见刺绣之人何其用心。

　　�0�2“这件成品如何卖？”我转身笑盈盈道。

　　�0�2老板的脸上堆满了横肉，笑起来胡子一颤一颤，“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本店上新款！好不容易才向宫里打了申请，若是从前，只有王宫贵族才能穿上这般贵重的衣裳呢！”

　　�0�2“便为我包上两件吧！”我并未仔细听他说了什么而直直开口道。

　　�0�2夏紫纤立在我身畔，淡淡望着我，漂亮的眸子掠过一丝疑惑。

　　�0�2“姑娘，这是样品。若姑娘喜欢，先付定金，待几日后来取便是。”

　　�0�2“不知定金几许？”我摸了摸荷包。

　　�0�2“三百银！”老板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

　　�0�2幸好做质女并不挥霍，银两倒也充足，于是扔了三百银给他，牵着紫纤走了。

　　�0�2晃晃悠悠便是大半日，我拎着一麻袋鸡，紫纤背着一箩筐蔬菜水果糖人包子发簪玉佩等小玩意儿，一齐回府。

　　�0�2立于高高的墙外，紫纤冰冷的容颜也显出一些不淡定了。

　　她微微有些迟疑道：“姑娘，这便是…你家？”

　　�0�2我挠了挠脑袋，略有几分局促道：“出来时本有梯子，如今竟不知该如何回去了。”

　　紫纤素手解下箩筐，正欲递与我。听得墙头一声令人骨头酥麻的轻笑，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恍然抬头，恰见一位少年晃着双腿坐在墙头，眉目间尽显妖娆恣肆。

　　�0�2只见那位少年弯了眉眼，妩媚邪肆的声音远远传来，颇有几分蛊惑人心智的意味，却偏生令人无法生厌。得见如此妖孽之美人，可想是要腿软筋酥了。只是比起楚凉，这位少年似乎少了些什么，便显得美中不足。

　　�0�2慕涟欢心满意足地看着面前二人呆滞的表情，水汪汪的桃花眼轻轻眨了眨，露出狡黠的光芒，似是无意般以手握拳置于唇畔，轻轻咳了两声。慢悠悠开口道：“在下奉楚凉兄之命在此等候多时。”

　　�0�2紫纤双手捧住箩筐环在身前，目光呆滞地望向慕涟欢，思绪似乎飘荡至多日以前。藕臂一伸，将箩筐小心翼翼地放于地上。朝他跪下道：“不知副楼主可还记得紫纤？”

　　�0�2但凡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人，我皆不会太刻意记得。一如夏紫纤，一如慕涟欢。

　　�0�2一位分明生的如花似玉楚楚动人，却偏生是个重礼节的冰美人，看似柔弱，实则外柔内刚。待亲近之人亲近，待疏离之人疏离。一位分明生的风情万种妩媚多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偏生是个男子。若为女子，定然是位举世无双的火美人。

　　�0�2是已，我方才念起眼前这位火美人便是多日前应我话语，施紫纤钱财的慕涟欢慕副楼主。初见不曾仔细打量，原也是位精致的人儿。

　　�0�2见其轻咳，面色苍白秀美如书生，心下又道:“看来美人是位病美人。“

　　�0�2慕涟欢施展轻功落在夏紫纤跟前，轻佻地一手勾起夏紫纤的下巴，声音酥酥麻麻地传入耳中，“我平生最爱美人，如何会忘记这般水灵灵的夏姑娘？”

　　�0�2冰美人与火美人委实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我怎忍心坏他二人姻缘？我揉揉眉心，笑得一脸慈爱，“你们不必在意我，我便先在此处打个盹儿，你们待会儿唤我一声便是！”

　　�0�2夏紫纤一把握住慕涟欢的手，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慕涟欢妖娆妩媚的笑容凝固在唇畔瞬间成了哭笑不得，紧随而来的是呼痛不止。夏紫纤拍了拍手，缓缓起身，泠泠道：“这一跪是还你恩情，如今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0�2我以手撑头，迷迷糊糊有些困顿，轻风拂过耳畔，我隐约感受到一抹身影迫近。面前一黑，身子忽然被扶起，我缓缓睁开眼，却见到楚凉俊美无双的容颜。

　　�0�2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分明拒人千里之外，似乎唯独待她不同。他温柔地说道：“然儿，我带你回家。”剩下的声音我皆已听不见，只觉天旋地转，冷风刮人，须臾之间便回到质女府中。

　　�0�2慕涟欢接好脱臼的手，咬牙切齿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莫说以身相许，便是为奴为婢亦无不妥。”

　　�0�2夏紫纤踱步上前，疑惑地问道：“我已做了姑娘的厨师，你于我亦有恩，承蒙不弃，不如留下一同让紫纤照顾？”

　　�0�2慕涟欢一愣，作为资深的喜吃之人，立场有所动摇，面子上偏生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那便要看看你做的合不合我的口味了，我可是很挑的哦。”

　　�0�2夏紫纤依旧神色冰冷地道：“还请副楼主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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