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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突发奇事破天惊(二)


  察觉到匆匆的脚步声正朝此处赶来,我立刻警觉起来,三步做两步藏匿于屏风后。

  隐隐约约间进来两个人,一位年纪较长,我猜测是素未谋面的宁国侯,另外一位是……楚凉?虽隔了屏风,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清雅之气。

  只听见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传入我的耳中。他的语气流露出浓浓的忧愁,“贤侄可看出端倪?”

  楚凉略一沉吟,不知在思量什么,正在我以为他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准确无误地对上我屏风后凝视他的眼睛,却也只是一瞬,如同是淡淡扫过一样漫不经心。

  我心脏“砰砰砰”地急速跳着,如同下一刻便要飞出来一般。

  他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我,却是恰到好处的掩住了我的身影。

  他用如流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说道:“画作尚新,应是才绘下不久。屋中干净整洁,看起来不像是有睡过的痕迹。”

  楚凉矮身拾了一块碎片握在手心,添道:“可端看这酒壶破碎的痕迹,以及屋内浓郁的酒香,应是才碎不久。”

  宁国侯怅然问道:“那贤侄以为?”

  楚凉站起身后,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而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单就屋中迹象而言,应是郡主逃跑了。但这些不过是表面现象,劫走郡主的人,故意营造出郡主昨夜逃走的迹象,为的,正是让我们自乱阵脚。”

  他复将我挡的严严实实,淡淡添道:“楚凉猜测,这事实上,郡主应是午时前不久被劫,而决非逃跑。”

  安雅昨晚尚且在同我说,将需要的物事写在纸上,下次见到我时给我,岂会半夜出逃?所以我自是相信,安雅的离奇失踪,是因被劫。

  若是昨夜劫走,寻找安雅的难度自然加大。若是今日午时前被劫走,至少能够从蛛丝马迹间寻见一丝端倪。

  这劫走安雅之人,也算得上有一颗玲珑剔透心。

  端是行事谨慎的程度,便足以令人惊叹,可惜聪明未用至正道。

  安雅的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一直以来皆与陈贵妃亲近,与这位父亲的关系恐怕不见得有多好。否则,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

  从我这个角度,也只是隔了一层屏风,原本可以大致地看见外面发生的事。教楚凉这么一挡,便只能模糊地看见宁国侯的一抹苍凉的衣角。

  只听宁国侯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似乎经楚凉一言放宽了心,“距婚礼尚且有六个月,本侯将此事生生压下,唯恐闹出更大的乱子来。此事还须拜托贤侄才是。”

  楚凉立即会意,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漫不经心的语调,而是极为严肃的语气,“既然侯爷意欲将此事托付与楚凉,楚凉定当尽力排查。”

  我不由暗自腹诽这二人废话之多,蹲着的腿已麻了大半,小心翼翼地捶了捶腿。岂料手不小心碰到了屏风,整个屏风都倒了下来。

  我猛地闭上眼睛,作双手抱头状。

  一秒,两秒,三秒……

  迎接我的并非是屏风倒下微薄的痛感,而是楚凉戏谑的声音。“然儿,吃饭怎么吃到侯府来了?”楚凉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月牙弯弯,眼角微微上挑。我睁开眼睛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只见他虽身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衣衫,却衬得气质愈发清贵出尘,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眉下是一双醉人的桃花眸,若是一不小心陷入这深邃的眼眸,必将是万劫不复。

  “然儿,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我这才注意到,楚凉方才与屏风靠得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它,这才使我免受皮肉之苦。诚然,我皮糙肉厚,若是被砸到,也无甚大事。

  目光所及之处,宁国侯满意地点了点头,见到我狼狈的模样,犹豫地询问道:“这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我侯府?”

  我窘迫地站了起来,正欲移到楚凉的身后。才抬起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厚些也无妨。于是我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光明正大地站在了楚凉的身边。

  “万望侯爷莫要见怪,这是楚凉的未婚妻,性子贪玩了些。”楚凉脸上微微一愣,须臾漫不经心地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得知郡主被劫至何处。”竟是不经意地转移了话题。

  宁国侯见我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不记得我的模样正常。也不知他晓不晓得,楚凉所谓的未婚妻,便是端国而来的质女。照瑾王的性子,也不至于宣扬个人尽皆知的地步罢。

  “贤侄所言极是。”宁国侯果然皱了皱眉,担忧地说道:“此事有劳贤侄了,他日若有用得到本侯之处,本侯定当义不容辞。”

  楚凉轻轻拱手,面上携三分少见的凝重之色,唯一不曾变的,是唇畔若有若无的笑意。他道:“侯爷言重了,能为侯爷效劳,是楚凉的荣幸。”

  我捂了捂胸口,稍稳心神,突然出声道:“然璃平日里一直将安雅当做妹妹一般对待,如今郡主失踪,可否让然璃也尽一份力?”

  安雅本便是计划着逃跑的,如今突然离奇失踪。若我能见到她,还能顺着她的心意帮帮她。否则,若她回来,经这一出,便是插翅难逃了。

  “你便是端国质女?”宁国侯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不由拍掌,激动地说道:“安儿时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之姿。若是有质女在,本侯自然更为放心。”

  我恨不得取出怀中铜镜照一照自己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只是此情此景并不允许我如此做。左右是受人夸赞,心中窃喜,不由挺了挺腰板“侯爷谬赞。”

  “如此,楚凉告辞,待有线索,再上门叨扰侯爷。”楚凉颔首微笑。

  宁国侯眉目间虽凝聚着一抹愁云,闻言还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麻烦贤侄与未来的贤侄媳了。”

  楚凉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屁颠屁颠地跟了出去。孰料方出侯府,楚凉一记爆栗上来,痛的我抱头怒道:“打我作甚?”

  “今日你去了何处?”他摇了摇头,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话题引至他处。

  念及流萤提起的匆匆离去的女子,皱了皱眉道:“有一位女子借你的名头邀我至晏欢楼用午膳。”

  他点了点头,声音犹如一道暖流涌入我的心间,“此事我已知,无奈琐事缠身,是以令慕涟欢前去解救你。”

  我闻言心上一暖,只见楚凉下一刻皱了皱眉,清雅的声音夹杂了三分焦急,“此人恐怕与劫走安雅之人早已商量好,支走你,许是怕你与安雅太过要好,故而控制好你的行动范围。”

  楚凉不提及此事,我倒险些忘记今日被困在晏欢楼之事。

  设局之人心思缜密,原是容不得出半分错的。

  “可,当真是如此么?”楚凉皱了皱眉说道。

  我摇了摇头,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向前走了几步,脑袋嗡嗡的响,余光瞥了眼身旁,流萤呢?是了,方才回相府,似乎将她留下了。

  楚凉亦跟了上来,恢复了漠然的模样,淡淡说道:“今日便该开始查了。”

  “劫走安雅之人,可会有出城的可能?”我犹疑地问道。

  楚凉摇了摇头,“不会。”而后给了我一个颇是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怀疑,劫走安雅的人,目的是你。”

  他眉宇间的三分忧愁尽然散去,唯余下想通问题后的豁然开朗。

  “为何会是我?”我微微一怔,神色不大自然地说道:“那为何劫走安雅,而不直接劫走我?”

  “因为你在我身边,不好下手。但安雅不同,她自禁足以来,整个院子都没什么人踏入,况且她与你素来交好。她若是失踪,你必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记得,院子里有几位护卫。”巧的是,这几位护卫虽看守安雅,但见我与安雅交好,从不拦我,是以我才能同安雅见上面。

  “死了。”楚凉淡淡吐出这两个字,便未再言。我一怔,这几位护卫如何说也是武艺高强之人,竟落得个一夜丧命的下场。

  我想起方才路过庭院时,明显是存在过打斗痕迹,地上尚有未干的血迹。可惜当时我的心思都在其他事上,未曾顾及此事。看来,这血迹便是这几位护卫的了。

  楚凉皱了皱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到时,一人尚未气绝,他递给了我一枚玉箫。”说到此处,他取出怀中的白玉箫递给我。

  这白玉箫与那日在冷宫时,秦贵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见到我惊异的神情,楚凉浅笑,“怎么,你认识?”

  我接过那把白玉箫,正欲仔细端详,楚凉却道:“行了,回去再说吧。”

  是夜,在昏黄的烛光下,我捧着白玉箫,坐于案前,仔细端详。秦贵人?若说是她身后的凌珉,我都不会相信。

  可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事,往往是最有可能的。我觉得不是秦贵人,或许,幕后黑手真的是她呢?

  *

  秦贵人见到我时颇是惊讶,挥袖屏退媵人。也不端平日里的那副架子,亲和的要命,“我还以为,那件事做好之后,你便不会再来找我。”

  语罢递了茶过来,我接过后轻轻吹了吹,茶香四溢。轻抿了两口,这才搁盏于案,开门见山地取出袖中的白玉箫,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欲夺,立刻收了回来道:“此物可是你的?”

  她面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质女可否拿近了让妾身瞧得仔细些?”我略是迟疑,还是递给了她。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而后轻轻笑道:“赝品碰上正品,还真是自愧不如。”

  秦贵人自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箫,与我给她的这一支,看起来虽是一模一样的,可我给她的这一支,却颇是光亮,另外一支俨然黯然失色。

  她说的不是萧,是人。

  兜兜转转,我的生活,还是转回了一个唤作沈念安的人。

  这白玉箫是沈念安生前极爱之物,我竟一时未思及此处。

  我站起身欲离开时,秦贵人却唤住我,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她终是叹了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

  “质女,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是为凌珉入宫么?”

  她用的是“我”,而非是本贵人。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为安雅的事焦急着,此时在其他事上并未有太多心力。

  “他送我入宫,是为了他的野心。我情愿为他入宫,是为了这满腔的爱意。”

  我一怔,环视四周,生怕隔墙有耳。否则,这话若教旁人听了去,秦贵人便算是毁了。

  她呵呵两声笑了,似是明白我的顾忌,“无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

  “可他爱的人不是我,我本自私之人,爱憎分明。旁人辱我一分,我当百倍奉还。可他凌珉辱没的,是我的爱,罪无可恕。”

  我微微一愣,并未打断她,而是听她继续说。

  “他为了那个女子,心甘情愿放下野心,可我好生厌恶他现在的模样,我恨不得一刀杀了那个女子。”

  她口中的女子,应是紫纤。可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却极是护短。有些话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你若动她分毫,我必定让你生不如死。”

  秦贵人轻轻笑了。

  “质女,你若教我生不如死,日后你会后悔莫及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带笑,娇柔婉转。当时的我,自是读不出她话中的含义。

  她捂嘴笑道:“质女既然不肯,我哪里敢伤害那位姑娘,不过是过一把嘴瘾罢了。”

  我转身欲离,她复叫住我,举动莫名有些反常。

  “然儿,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她一字一句说道。

  我点点头,茫然地看着她。

  “你大概还不晓得我的名字吧。”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如初见时那般招摇,“秦如絮。”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虽着急离开,却难得未曾敷衍,而是友善地笑道:“如絮,很好听的名字。”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

  宁国侯私下派了人马四处打探安雅的消息,只是安雅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四处皆无她的踪影。

  宁国侯虽拜托了楚凉此事,却又恐此事压不下去,便先告知楚凉不必插手。如此过了三个月,皆无所得,宁国侯终是急了。

  白玉箫若可以确定是沈念安之物,那么,能掉落白玉箫之人,十有八九是落水渊之人。

  若是安雅进了落水渊,自然是音信全无的。毕竟,落水渊可以称之为与世隔绝之地。

  我正欲出门找楚凉,却在门口撞上一堵肉墙,一边揉鼻子一边抬头,“我正要找你。”

  楚凉颇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

  我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落水渊?”

  他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我不由挺了挺身板,对此颇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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