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城篇（4）四章合一
被顾知夏询问的男生，似乎很惊讶她知道赵彪。
怔了下后，点头：“对，放学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他带着一帮人走了。”
他旁边的同学，跟着回道：“刚刚还看见他们往云记小吃的那个胡同里去了。”说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提到的位置。
顾知夏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似乎是注意到她表情不太对，几个男生闲聊的问：“怎么，你认识那个小子吗？”
“啊……”
顾知夏心不在焉的看向了云记的方向，缓慢的摇头：“不认识，好奇问问而已。”
她和那个家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目前为止，她甚至都还没听过他开口说话呢。
学生时期，总是对于这些八卦有格外浓厚的兴趣，几个男生也不怀疑，甚至还熟络的和她聊起了赵彪。
顾知夏不是多拘谨的性子，加上平常和左煜一大帮人混多了，跟谁也都能说上话，自然也无所谓。
可是面前的豆腐花是吃不下去了。
正听着赵彪和苏繁枝的事，街道上突然开始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往一个方向跑。
混乱中，有男生语气兴奋的边跑边喊：
“云记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快快快，去看看！”
顾知夏和隔壁桌的男生都为之一愣。
还没等听清什么。
几个男生眼前突然一花，偏头一看，隔壁桌哪还有顾知夏的人影。
“诶，人呢？”
“瞎啊你，刚刚走了！快别吃了，我们也去看看！”
“好好好——”
-
顾知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冲了过来。
一路跟着人跑到云记小吃的胡同时，就发现前面已经乌压压挤了一堆人。
左煜三天两头跟人打架，顾知夏对于这种情况早就轻车熟路，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挤到了进去，然后钻到了最前面。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刚刚那几个男生口中的赵彪。
个子高，身材壮，剃着板寸。
顾知夏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就看见他弯着腰，往一抹白影上的腹部，重重地轮了一拳。
“拽什么？”
“你再给我拽个看看？”
男生粗哑的嗓音，伴随着周遭的惊呼和议论。
他松开手中男生的校服领子，重重的扔到了地上，顾知夏也是这才看清席城的脸。
男生黑发凌乱，脸色惨白，嘴角已经青了一块。
向来冷漠的眼，此刻阴戾到让人心惊。
刚刚那一拳应该是很疼的。
可是他唇线紧抿，硬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在赵彪抬脚准备踹他的时候，地上的男生眼神突然一狠。
直接用胳膊把赵彪的腿圈住，然后猛地把人甩到了地上，不等赵彪的同伙反应，他已经冲过去往赵彪脸上砸了几拳。
他动作极为敏捷，身形明明单薄的很，可却极具力量感。
但寡不敌众，赵彪带的几个人，很快就出手把他勒住了。
眼看赵彪站起，更加恼怒要把脚往人身上踹过去，顾知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冲过去就把赵彪的动作给踢了回去。
赵彪往后猛地退了两步，瞪大了眼吼出声，“操，哪个不要命的！”
顾知夏出现的太突然。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她身上。
可她看都没看林彪，直接拽住旁边勒住席城的那个男生的胳膊，重重一扯，冷着脸瞪他道：“你给我松手！”
她抿唇使力，声音细而锐利。
那男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胳膊被她甩开了。
因为动作幅度大，顾知夏手腕上的链子“啪”地一下断掉了。
一颗颗珠子哗啦坠地，滚到了四面八方。
周遭静默无声，所有人近乎屏息。
席城还在地上坐着，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脖子咳了几声。
等缓过来，他才抬头。
漆黑深沉的目光，无声的落在挡在自己面前的女生身上。
顾知夏已经背过身去看赵彪了，所以并没注意身后。
断掉的手链估计不重要，她看都没看一眼。
有几颗珠子滚到了席城的手边，他垂眸看了眼，拧住了眉。
对面赵彪愣了片刻，看见是个女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怒气冲冲道：“找死是不是？！不想被打就给我滚！”
“少多管闲事！”
就他一个人开口，而他带的那几个朋友，互相看了眼，却没吭声。
他们大部分都认识顾知夏。
稍微惹过点事儿的，都多多少少听说过左煜护着丫头跟护犊子似的。
但凡是有不信邪去找过顾知夏茬的，左煜那家伙一个都没轻易放过。
眼下她突然冒出来，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生，默默的都当起了人形纸板。
而赵彪没有任何察觉，还在破口大骂。
只是顾知夏气势一点不落下风，嗤声就道：“你自己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别人多管闲事？”
“你扪心自问，带那么人打一个这是人干的事吗？”
“有本事你单挑，让别人帮你欺负一个比小自己一届的学弟算什么啊你？！”
她语速快，白皙精致的脸上，写满了鄙视，赵彪原本就要面子，当即火大的朝女生走去，“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顾知夏不以为意地瘪嘴，刚要继续嘲讽，自己胳膊就被人拽了下。
她转头看去，就见席城扶着旁边的墙站了起来，抿唇有些费力的把她扯到了后面，冷着脸沉声道：“走开。”
这是顾知夏第一次听他说话。
不禁有些惊讶。
看着他似乎是维护自己的动作，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冷淡，出声道：“不用担心，他们不敢动我的。”
与此同时，往这来的赵彪被旁边的同伴拦住了。
席城没注意到，因为他正拧眉瞪着顾知夏，满脸阴沉沉道：“我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潜台词：与担心无关。
你别自恋了。
顾知夏看着他兀自翻译过来。
不过她没多大反应，只是“哦”了一声，随后晃了晃自己垂在腿边的胳膊，满脸无辜：“那你抓我手啊，我以为你怕呢。”
席城怔了下，低头。
自己的手，可不就正在她手腕上圈着。
他懊恼一瞬，立刻松开了。
刚刚惨白的脸，此时青一阵红一阵的，跟多膈应似的。
顾知夏觉得这就让人生气了！
她抬起手腕甩了甩，不满的道：“我都没说你把我抓疼了，结果你还嫌弃上了。你自己看，都红了。”
她把胳膊伸到他眼前。
男生低眸看了眼，转瞬又收回目光，没吭声。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就见前面赵彪听完几个同伴的提醒之后，气冲冲的骂道：“左煜罩着的又怎么了，老子还怕他了？”
话是这么说，可说完这句，却只恶狠狠的盯了顾知夏和席城一阵后，满脸憋屈的走了。
赵彪离开。
他几个朋友当然也没有在留下的道理，三三两两的也走了。
胡同里逐渐安静下来。
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此时太阳已经沉下去，胡同里的光线也暗了些，风吹进来，有点冷。
顾知夏看着身侧扶着墙面的人，随口道：“你还回的了家吗？”
席城没搭理她，但却直起腰，越过她去捡前面的书包了。
腰依旧挺直，脚步也稳，看不出来什么反常。
他蹲下把书包拿起后，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抬眸看向了还没走掉的顾知夏。
那眼神，就差写着‘赶人’俩字儿了。
顾知夏和他对视两秒，突然惊叫拍了下头，“啊，我的书包！”
她跑过来的时候，因为太急，把东西都放在卖豆花的摊子上了。
想到这里，顾知夏也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的扭头跑了。
看着她走掉，席城轻轻的舒出一口气。
这才拧眉捂住了腹部。
蹲着静了一会儿，准备站起离开时，目光却看见了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小圆珠。
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叹息出声，又把书包放下了。
-
翌日。
昨天傍晚的的事情，就被别人绘声绘色的传开了。
顾知夏像是习惯了，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但下课的时候，林雾却意味深长的调侃她道：“可以啊你，我们昨天没在，你就去英雄救美了？”
顾知夏好笑的拍她，“胡说什么啊你，脑子一热就去说了两句，其他什么都没做。”
“以前也没见你脑子热过啊。”林雾瞥着她，若有所思的道：“感觉你好像很关注那个学霸诶。”
顾知夏歪了歪头，神情有些恍然，“我就是觉得吧……”
她话没说完，门口突然有人叫她：
“顾知夏，有人找——”
她闻声抬头，。
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一道身穿校服的清瘦身影。
顾知夏一愣，“怎么是他……？”
林雾还没认出是谁，顾知夏已经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门口。
少年嘴角淤青了一块，但甚在五官出奇清秀疏朗，到不显得多狼狈，和他冷冰冰的气质融合，倒显得还有点酷酷的味道。
顾知夏看见他的时候，神情不免惊讶。
还没问他来干什么，男生已经首先出声：
“伸手。”
没有任何起伏的声线，干干净净的。
“啊？”
顾知夏有点懵。
他看她一眼，垂眸，只是拧眉重复，“伸手。”
顾知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的缓慢把手抬了起来。
席城面无表情的把手里攥着的东西，放了上去。
手心一凉。
顾知夏满脸狐疑，等看清是什么后，错愕的睁大了眼睛，“这不是……”
她吃惊的看着对面的男生，“我昨天断掉的那条手链？”
“你重新买的？”
席城没理会她的问题，眉眼平静的开口，“两清了。“
他说话的时候，顾知夏伸出两指，把手心链子捏了起来。
可当看见小了不只一圈的大小后，她愣住了。
大约是看到了她呆滞的表情，席城有点心虚，轻咳了声，低声解释道：“天黑了，只找到这些。我可以再赔钱给你。“
顾知夏：“……你一颗颗……找的？”
而且，居然还串起来。
顾知夏下意识的屏息，抬眸看见男生抿住的唇角，眉心突然轻轻的颤了下。
他昨天被打的绝对不轻。
虽然还能走路，但多半是靠强撑着的。
顾知夏想了下这人忍着疼，弯腰找珠子时的画面，心底莫名就涌上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感。
这人……
怎么那么傻。
明明就是…几块钱的东西……而已啊。
她都无所谓的。
“戴不了的话你丢掉就好。”席城低低的开口，“多少钱，我给你。”
顾知夏眨了眨眼，把手链攥住了，她看向对面，笑了：“刚刚好，正好本来就比较大了点儿。”
席城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无声点了下头，垂了眸。
看情况，似乎要准备走了。
顾知夏见此，突然出声问，“诶，等下，你刚刚说什么两清？”
席城重新看向她，就见女生脸上明媚的笑容，变得有点意味不明，“你不会就想这样补偿我昨天帮了你的忙吧？”
“……”
“我冒着生命危险替你说话，这手链也是因为你断掉的，你就想这样算了？”
席城唇角动了动，半晌，估计事觉得的确理亏，只能拧眉，问：“那你想怎样？”
顾知夏想了想，大度道：“也不用怎样，今天中午我不回家，你要是也在学校，就请我吃顿饭？”
席城：“……我可以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顾知夏不爽的挑了眉，“我看着像缺钱的人吗？”
他盯着她，这次回的倒是快，但似乎意有所指，“你看着也不像缺别人陪的人。”
顾知夏语塞了下，哼了声，有些咄咄逼人了：“那我就缺你陪了行不行？到底请不请?”
席城额角抽动了下，半晌，才语气生硬道：“我只在学校附近吃。”
“我也没让你带我去下馆子啊。”顾知夏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理所当然道：“那就这么定了，放学来找我。”
她说完，席城瞬间又拧起眉。
他还没开口，但顾知夏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当即冷笑道：“怎么，你请我吃饭，还要我巴巴去找你？”
席城嘴唇动了动，愣是把刚刚到嘴巴的话吞了回去。
顿了下，脸色看起来很是郁闷道：“……知道了。”
顾知夏这才满意，笑了笑，冲他摆手：“好，那回头见。”说完，转身回了班。
席城看着女生纤细的背影，叹了一声，转脸嘀咕了一句：“麻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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