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这人渣

也便就是在沈沐清进到刑部大牢时，永福赶去卫园找她，结果在屋里撞上了景承煜。

        关于景承煜近日移情一位伶人，而与沈沐清渐行疏远的事，永福也有所耳闻。背地里也不知骂了景承煜多少句“人渣”。

        此时在卫园撞见他，既觉惊讶又觉愤怒。不答景承煜的问话，却先把脸拉下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谁让你进来的？清丫头呢？”

        景承煜拨弄着小几上秘色瓷盏的边沿，那修白的指节透着优雅，却又有寻常贵胄少见的力道。

        “公主这连声的发问，让臣先回答哪个好呢？”

        永福嘟着嘴道，“你少给我装蒜，我就问你，你这人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景承煜哑然失笑，抬起深邃的眸子淡淡道，“人渣？公主这话可是要屈杀臣了。若说臣邪气，放肆，轻慢，臣都无言领受，可这个渣字，臣可是万万不敢应下的。”

        永福瞪眼道，“说你是人渣都是轻的。景承煜，你分明就是个陈世美。你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有何区别，一看到沈家遇困，立马就要抛弃我家小妹，所有的情分烟消云散，还说你不是人渣？”

        景承煜被骂，却一定也不恼，心里反而对永福放下了戒备。正所谓患难见真心，眼看到永福能够这样维护沈沐清，景承煜便觉得此人心性倒是不赖。

        从前因她是李氏一脉，又是与李云轩较为亲近的公主，多少对她存着偏见，此刻倒是改观了。

        “这里有误会，臣不便对公主多言，但请公主相信，臣从没动过负沈姑娘的心思。”

        他说的极其郑重，永福审视了一阵，半信半疑道，“真的？”

        “若是假的，依沈姑娘的性情，她能让臣进这个园子吗？”景承煜笑着说道。

        永福皱着眉，想想也是，在看景承煜时，也便没有那么讨厌了。她刚想再问沈沐清去向，却听景承煜到先是问起她，刚才呼喊着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永福想着，他既然和沈沐清没有决裂，那么便还是自家阵营的人，索性便把见到华圣，以及华圣的那番话说了。

        “公主是怎么想的？”景承煜听完后，面无表情问道。

        永福有些心虚，迟疑道，“我……我自然是不能答应她，所以才来找清丫头商量。”

        景承煜点头道，“公主想听听臣的意见吗？”

        永福顿了顿，颔首道，“你说。”

        景承煜道，“臣的意见是，公主不如答应她。”

        “什么？”永福当即跳了起来，指着景承煜道，“我刚还对你稍有改观，却原来是被骗了，你竟还是个小人。答应她这种话，也亏你说的出口。你知不知道我若答应她，会是什么后果？”

        景承煜似笑非笑看着她。

        永福起的小脸煞白，点着手道，“看来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竟然也想着要把清丫头送给我皇兄。你就不怕头顶上绿帽子，压死你？”

        景承煜笑了，“公主稍安勿躁，臣的话还没说完呢。”

        永福早就不想在听他说什么，刚想回怼，景承煜却站了起来，凑近了些，低低说了几句，永福满腔子的怒气不觉间消失了，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景承煜又退了回去，笑道，“此事还请公主暂时守住口风，不要对沈姑娘讲，至于华圣那边，就一切拜托公主了。”

        永福的大脑不够转，许久后才轻点着头，道，“好……好吧。”

        刑部大牢中，通明的灯火将大牢的每一寸角落都照射到，那些暴露在光火下，潮湿斑驳的积年青苔，犹如一条条狰狞的伤疤，衬托的这个逼仄压抑的空间越发显得瘆人。

        锦秋虽然撞着胆子掺扶着沈沐清向里面走，但双腿就是忍不住在打战，她不敢往四周去瞧，那些被关押在小隔间里的囚犯的痛苦呻吟声，已经足够让她神经紧张。

        仅凭听觉，足够她想象那些人惨烈可怖的模样。

        倒是沈沐清从容的很，自打进来后，就一直步履坚定，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可也难怪，她也是数次坐过牢的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岂会被眼前这不值一提的景象给吓倒。

        那衙将谨慎而巴结的引着她们往里走，嘴里还念叨着，“姑娘也别见怪，要不是侯爷提前打过招呼，小的是绝对不敢带人进来的，您也知道，您要见的可是信王殿下的要犯，要是被殿下那边察觉到，小的也不好交差。”

        沈沐清心中冷笑，自袖子里扯出一袋子钱，塞进那衙将手中，那衙将受宠若惊，假意拒绝。

        沈沐清便笑道，“你也辛苦了，又为我们担着这样的风险，这点小小意思，还请笑纳。至于侯爷那里，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会记得你的好的。”

        那衙将立刻脸上笑成了花，一边揣好的钱，一边道，“这些小的应该的，小的难得能为侯爷进寸心，哪敢不尽力呢。”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沈沐清等走到了深牢的尽头，顺着一条夹道一拐，便又是一个空间，却不似前面那般逼仄，却越显幽暗。

        这里面关的皆是一些要犯。

        那衙将立在入口，冲里一指道，“姑娘要见的人，就关在第二间牢房里。小的还要到前面去盯着，就不陪您进去了。”

        这正合沈沐清的意，她便笑道，“有劳了。”待看着那衙将的身影原路消失后，她方收敛笑容，向着那第二间牢房走去。

        不长的距离，她走的极慢，却极有耐心。前世今生，关在那里的人，都曾是她的至亲，却又无一例外的想尽办法害她，害她的家人。

        如今，那人也算尝了苦果，最终到底栽在了自己手中。

        开心吗？沈沐清并不觉得，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萦绕。

        她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就会有这样一众人，为了一点点利益，就甘愿被别人利用，残害自己的家人呢？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来见她，就是想问问她，到了这一刻，可有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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