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前前后后的流水席不知吃了多少个几百桌，反正人流如织，客流如水。朝不断线，暮不断线，吃了来，来了吃，宴景如市，宴食如山。宴席丰盛，个个盛夸，个个愿驻。

        正式的晚席就要开始了。一切就要按正规的做法去操作，就要当作一次盛况来举办好。

        首先，礼仪傧相们都要统一穿着一身红长红衫，戴着姹紫嫣红的高帽子。这都象征着新郎新娘今后的爱情，事业，生活等等红发大富，美丽无比，红色到老的意思。他们首先的任务就是要把宫殿内修扫好，因为这是最级别的酒宴，也胜过国宴，大家只能把一切都要做到万无一失，万无一缺。一切修扫好后，再去摆上五个大圆御桌，这个摆法都很讲究，都有它的文化内涵在内。五张御桌都成“品”字形排开，宫殿的上首位只放一张，离神龛不远。神龛下方的案桌上高香明烛正在燃烧，碗里堆放着三牲酒醴。另外，离这张中心桌子不远的左右两边各放两张桌子。这一品字形的摆法，一则就象征着，是上品，有品位，上了档次；二则就显示出来了有主有次、有主有宾、有皇有臣的排挡合理，让大家一见一目了然；三则品席的上首方连接着神龛，这就意味着，前有古、后有今，无古则无今。更有着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味道。

        品字形的桌席刚一摆好，如鱼而贯的宫工们便就飞跳着足儿连连。一阵后，桌上的菜酒之宴不须问着，真是堆盘满桌，醑酒琳琅，丰艳得无法描绘。

        一切完毕后，宫外门口就是几番三眼铳在连接着炸响。“轰！轰！轰！……”单凭这响声，就叫许多人去陶醉，去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声音在惊天动地，在传递着喜庆与欢乐。在宫内，哎哑。真是惊心动魄，殿颤桌抖。十几分钟后。傧相料到声响完毕，就用悠颤而又粗犷的声音宣布：晚宴开——始——！皇驾臣胄列席！看！坐座很讲究：桌子用八仙桌，桌的上面用个大红圆盘，象征着天方地圆，久圆红遍，红遍天下。每张桌只坐八名客主皇臣，这都象征着八仙，与天地同老，日月同休。主席位，神龛下的上席方，四海龙王和桀玍龙并排而坐，陪席位是跟四海龙皇王和桀玍龙皇王坐的顺次一样——那方的皇帝坐那方的上首位，而那方的主臣就坐那方的陪席位。譬如说，桀玍龙坐在上首席的左边，那么，他的贴心大臣十八子就靠左边的陪席而坐着。另外左右两边还各有两张陪席御桌也是按照桀玍龙和四海龙王两方的大臣们平均人数分坐而定的。这就叫做主客之家，平等相待，平起平坐，平领欢乐。桀玍龙的陪席桌也全在右边。

        一切坐好后，宴席就要进行了。

        趁在这间隙。傧相们就很好地利用这时机，用激动而又庄重的语言宣布着酒宴间的活动：一，唱酒歌——青蛙跳水；二，划酒拳，唱“十”字酒歌；三，题，“十”字对联；四，对四海龙王题祝福语；五，讲有趣故事。每次活动均赢了的，就给对方擂鼓一次，声援奖励，每次擂九下，也是九声。这九声，象征着君臣久长，也是酒常无尽头，天长地久，也象征着今天皇臣贵胄饭饱酒醉。赢的最好的可擂鼓三次，轮番奖励。大家都知道，今晚这个礼仪很重要，一则，四海龙王还有一个大女儿叫婧男，她还没有一个爱情的靠山和着落，今晚借此机会可以物色一个驸马，让她找到一个真正的郎君；二则认为桀玍龙要轻佻地娶走二女婧儿，就凭他皇王的资格，太轻松了他，就凭他这样子也便宜了他，总得要想点办法为来展一下他真正的能耐，看他肚子里的聪明有几何；三则这是一个难得的盛宴，让大家欢一堂，来领略好人间龙间的欢乐。因此，傧相讲了讲礼仪和规矩后，还着重讲了要大家落风俗入体面，感受一下异域的文化——当然这是讲给桀玍龙和十八子李大臣他们听的，也暗示了大家要在酒宴中较量一番。实际上是着重暗示着，要桀玍龙本人和他带上的文官大臣们要和四海龙王本人以及他的文官大臣们要来个文采的大比试，大展档，在此其中要着重而又顺便地检验一下桀玍龙的内才。好啦，不要以为四海龙皇王的靓女就是这样能随便地让桀玍龙王将她娶走。

        这五张桌子都在傧相们的严格鉴护下，皇胄臣子们都一一地，有条不紊地围着坐好了。你们看到了，桀玍龙和四海龙王开头确实喝得太醉了。俩人的脸已成了猴子的屁股红汪汪的。脑袋已在晃晃悠悠地动摆着，好像是庙宇里那墙上挂着的大鼓槌，在风中甩甩摇摇地动摆。细看上去，就觉得他俩有点儿支撑不住了，实在没有劲把了。他俩就把头依靠在桌子的边棱上，怕人一般或怕丑一般地将脸面埋在双手合成的手掌心里。

        宫工早已把万年陈香的龙宫醑醯酒筛上了，稀奇的隹肴在碗里袅袅姗姗地，氤氤氲氲冒着气儿，在向空中如飘挂的山路一般迤迤逦逦地伸腾着伸腾着……

        开始了开始了！

        一、唱酒歌，青蛙跳开始了。傧相在如歌如痴如梦如呓一般地唱喊着。

        哗啦——！煌煌的灯光下一闪，五张桌上的皇臣们齐都在同一时间，立腰挺直起来了，小杯子如甩上了头顶一般，齐刷刷地，举到了额头的上方。“碰”地一响，就把喉门炸开了：“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跌落水。咕咚，咕咚，咕咕咚……”大家一律齐扎扎地脖子一仰，几多好看，他们在瞬问定格的仰嘴，看上去都微微地张开着，好似蟾蜍拜月一般。哗——地一下，齐都把杯子刷地一声倒了个底朝天。哈哈，咯咯……好啦好啦！傧相在乐乐地喊，在乐乐地笑。哗啦哗啦，筷子夹菜的声音此起彼伏。接着一瞬，各自的杯里已利落地醑酒已斟。接着又机械般地“碰”又是一响，火了，大家的喉门猛地陡张：“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听候落水。咕咚，咕咚，咕咕咚……。”大家又立腰挺直，脖子又刷刷地一仰，杯底又呼啦地一下底朝天了。酒到九杯了。傧相的喉声正酣，只见四海龙王和几个大臣把九只青蛙十八张嘴，说成了九只青蛙，八只腿。哈哈。他们把个大老“十”字给丢了。接下来就可想而知着，其实，酒文化酒心里只有经历了长久的酒场，才知道它的厉害和深厚以及狡黠。“嗬，惩酒——！罚四海龙王和大臣们的酒！”傧相们拖着长音，如赶牲口一般地的，在如痴如醉般地，对着主人的一方喊道。刚完，这红脸大鼓就向着宾客的一面敲响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主家划酒了，宾家受赏了。在四海龙王的带领下，众臣们哗地一蹲齐都站起来了，齐都把手举起了一杯满满的酒，一位胖胖的傧相往两方望了望后，已知道大家斟满了，便带上半点祈使般的语言在喊：喝下！咕咚咕咚咕咚……他们喝得脑壳晃晃地摇，好像是竹杆上顶着一顶大口径的铁帽子，戴上去重心不稳一样。哈哈！嘻嘻！笑声如潮水般地放出了……接着又开始喝第十杯酒了。傧相在唱：“十只青蛙十张嘴，二十只眼睛四十条腿，跌落水。咕咚，咕咚，咕咕咚……”哗啦。正当大家全都站起来了。突然听见四海龙王还在说着“十只青蛙十张嘴，十只眼十条腿……”。“嗬，惩酒——！再罚四海龙王和大臣们的酒！”傧相们又一次拖着长音，如赶牲口一般地的，在如痴如醉般地，对着主人四海龙皇王的一方喊道。刚完，这红脸大鼓就又一次向着宾客的一面敲响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哗啦。他杯里的酒又斟满了。他举着杯子，晃悠脑壳在喊，有酒喝好，有酒喝好……

        在场外的许多看者都哈哈笑起了，他们纷纷吟出了这样的诗：

        盛宴开场大张扬，

        宾主依座有排场；

        傧相擂鼓来奖励，

        偏罚四海酒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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