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沈漫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眼前映着大片的鲜红色，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这座困了沈小姐十六年的院子。
“小姐，太子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阿芝小声道。
“嗯。”沈漫在盖头里看不到路，小心翼翼的走着。
“玉瑶，我背你出去。”沈麒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夏国婚礼习俗，女子结婚，由兄长背上轿。
沈漫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沈麒轻轻松松就背了起来，沈漫伸手勾住沈麒的脖子。
阿芝和何嬷嬷在身后跟着。
小时候没有娘，经常是这个哥哥就这么背着她哄着她。
一步一步出了院子，沈麒一句话也不说。
沈漫盖着盖头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沈麒此刻心情并不太好。
“放心吧，大哥，我会回来看见你。”沈漫凑过去小声说。
“嗯。”
到了府外，沈麒将她轻轻放下。
萧昀坐在白马上在门外等着。
他今日也着了一身红衣，墨发高高竖起，绑了一根红丝带，迎风飞舞，在空中打起一个卷。
“迎新娘上轿！”有人洪亮的喊了一嗓子，沈漫侧耳听了听，好像是那日的荣姑姑。
沈漫感到有人过来轻轻牵起自己的手，将自己小心的扶上了轿子，手掌宽大有力却有些冰凉。
本以为是阿芝，却低头看见了半边红色裙角。
心中了然，是太子殿下。
沈漫还挺想看看太子殿下穿红色是什么样子，但是也没敢掀开盖头。
“太子殿下，玉瑶自小性子软，如今玉瑶嫁入太子府，求太子殿下莫让玉瑶在太子府受了委屈，要不然……”沈漫刚坐在轿子里，就听见了沈麒的声音传进来。
“放心，既然嫁入太子府，本王自不会让沈小姐受委屈。”沈漫听见太子殿下温和的声音回复道。
“起轿！”随着荣姑姑一声洪亮的声音，迎亲对浩浩荡荡的向太子府出发。
轿夫应当是找的不错，沈漫坐在娇子里没有一点颠簸。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沈漫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丝丝的紧张。
能不紧张吗？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这辈子第一次结婚。
萧昀本来骑着马在轿子前，回头看了看轿子，突然减缓了速度，转到了轿子一侧。
“玉瑶？你的表字。”沈漫正坐在轿子里扣手缓解紧张，突然轿子外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啊，是。”沈漫连忙点点头，虽然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取自，何以舟之，维玉及瑶？”萧昀又开口问道。
“是吧，我也不清楚，何嬷嬷说是我外公去世前给我取得。”沈漫想了想，从记忆里找到了何嬷嬷曾和她说的。
“你外公是柳扶柳丞相？”
“嗯。”沈漫突然觉得也不那么紧张了。
萧昀的声音温和淡漠，像潺潺流过的溪水，缓慢划过，沈漫觉得有种可以抚慰人心的作用。
停了一会儿，太子殿下又说话了。
“扶玹。”
“什么？”沈漫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扶玹，我的字。”萧昀淡淡道，“记住了。”
沈漫又赶紧点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萧昀隔着被风吹起的轿帘，看见沈漫和捣蒜似的点头，无声地笑了笑。
“扶玹，扶玹……”沈漫低声念叨了几遍，“好名字。”
离太子府并不远，沈漫就和萧昀隔着帘子一句有一句的聊着。
沈漫现在对萧昀的印象就是一个脾气好，细腻温柔还没有架子的太子殿下。
到了太子府，萧昀掀开帘子，将沈漫扶了下来，盖头影响视线，沈漫一个踉跄差点踩空。
“小心。”萧昀又及时扶着她另一只胳膊。
“谢谢。”沈漫突然觉得有点尴尬，都怪这破盖头影响视线。
沈漫由萧昀扶着一步步走进太子府，低头只看得见绣鞋踩在红色的丝绸上。
荣姑姑高声念了些贺词，有人撒了些什么，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有些滚落到脚下，是一些五谷，花生还有红枣。
有些祝福的寓意。
拜过天地，又进行了一些繁冗的礼仪，又听见荣姑姑年了一大段贺词沈漫就被送进了新房。
“小姐，从今天起就是太子妃了。”阿芝在新房里陪着她。
沈漫抬手将盖头掀起来，一整天眼前只能看见红色一片。
“哎，小姐，盖头不能掀。”阿芝想去阻止。
“没事，我掀开一会透透气。”沈漫把盖头半盖在凤冠上。坐在床边打量着环境。
屋子里到处都是红色，格外喜庆。
墙上贴着大大的红喜，桌上摆了红烛。
“见过太子殿下。”门外有人渐渐靠近。
“小姐，小姐快快快放下来。”阿芝连忙手忙脚乱的把盖头放下来。
沈漫眼前又只能看见一片红色了。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
“太子殿下，奴婢先下去了。”阿芝向太子行了一礼，就关上门退了出去。
听着萧昀沉稳的的脚步一步步踩过来。
沈漫的心跟着快速跳动起来。
她总归不是真正的闺阁少女，一会要做些什么心里也清楚，有些紧张的攥了攥身侧的嫁衣。
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沈漫小心翼翼的开口唤道，“殿下？”
没回应之后就自己轻轻掀开盖头。
就看见萧昀坐在桌子旁，笑着看她。
沈漫就自己拿下放在一旁。
她也没搞懂萧昀是什么意思，就歪着头，两人大眼对小眼看着。
“本王娶你，并非本意，我们二人之间也并无情意，自然也不会碰你。”说完萧昀就开始翻开手中的书。
听他这么说，沈漫居然悄悄松了一口气，话说的虽然不甚好听，却是这个理。
沈漫就坐在床边看他，在烛火的照应下，萧昀的侧脸轮廓分明，长长的睫羽垂下，在眼下投了一下片阴影，一根红绸带将头发束成，懒散的垂在肩膀上。
换了一身红衣，衬得脸色有些红润，不至于过分苍白。
白衣的萧昀有几分不可接近的清冷，这会在红烛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烟火气。
沈漫就坐到铜镜前，把沉甸甸的凤冠拿下来，端端正正的摆好。
看萧昀不知道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就跟这坐在萧昀旁边，好奇的看了两眼。
“殿下，你在看什么？”
“太傅留的小测。”萧昀头都没抬，继续看。
沈漫：？
若不是怕被拉出去砍头，沈漫都想站起来给他鼓几个掌。
看看，凭什么人家能当太子。新婚之夜放着新娘子不管，也要认真完成作业。
沈漫她自己高考那年都没这么努力吧。
沈漫又凑近看了两眼。
萧昀抬头就看见凑过来的一个小脑袋，柔软的发顶，带着浅浅的花香，身子不动声色往后仰了仰。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沈漫轻声念了念。
她一愣，这不是她很早以前学过的鸡兔同笼？
在21世纪列个方程就能解决，在千年前数学研究还不那么透彻的时候有些许难。
看着萧昀看了半天，沈漫决定指点一二。
“殿下，要不然咱们先让兔子抬起两只脚？”边说着，沈漫歪了歪头，还抬起两只手，弯着手指，放在身前。
萧昀抬眼看她，小姑娘卸了凤冠，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脸上还带着精致的新娘妆，眉眼温顺，配上手上的动作，活脱脱一只小兔子。
“你会？”萧昀稳了稳心神，柔声问。
“看不起我？”沈漫挑了挑眉，心想哟呵还不信，本姑娘会的多着呢，我还会高数呢。
萧昀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只不过寻常家小姐，学的都是琴棋书画，数算学的少有。
从桌子上拿起毛笔，抽了张纸，开始端端正正的写了起来。
沈漫的父母从商，爷爷是国画大师，奶奶是有名的书法家，自小跟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
算起来，也是书香世家。
几笔迅速写完，沈漫拿起纸，吹了吹墨痕递给他。
“怎么样？”沈漫得意的朝他扬扬下巴。
萧昀接过，扫了两眼，确实是对的，甚至比太傅教的还简单。
“不错。”萧昀赞赏的撇了她一眼。
“那是，我还会微……”微积分呢。
沈漫赶紧止了话头，这个时代哪来的微积分。
“你们当太子的还要学这个啊。”沈漫赶紧转了话题，和他聊起了天。
“是啊。”萧昀笑笑，“我们太子学的东西可多了。”
“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小姑娘。”萧昀看来是不打算继续写了，就停下陪她说话。
“你叫我小姑娘？你多大？”沈漫如今这具身体十六岁，本身实际上已经十九岁了。
听着被人叫小姑娘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今年十九，你十六，可不是小姑娘？”
沈漫一想，挺巧，和她原本的年纪一般大。
萧昀伸手把桌子上的糕点端过来，“你今天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吧，尝尝这个。”
沈漫看着眼前一盘米色糕点，没见过，就掂起一块，塞进嘴里。
瞬间嘴里充满了浓浓的花香。
“这什么做的，好好吃！”沈漫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
“这叫玉花糕，用的玉芊花做成的。”萧昀看着沈漫因为吃到美食眼睛都亮了起来，觉得好笑。
“赶快吃完就休息吧。明早要受叶良娣和林良媛的请安，还要进宫见母后。”
沈漫没什么见识的吃了人家半盘子玉花糕，然后心满意足的拉过被子躺到床上。
侧头看了看萧昀，他又开始翻他的小测。
“唉。”沈漫缩在被子里小声叹气，想着这么努力又上进的太子殿下可能命不久矣，一阵同情。
看着看着眼皮发沉，沈漫合上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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