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水

老周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里：“我们先前有几个人在水边勘察，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后来陆续又有人晕倒，我们才发现，离这水一定范围内，都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出了这个范围之后，就没有一点影响。”

        我和余秦都看呆了，难怪刚才老周跑得那么快，现在想来，要是我的话，估计跑得更快。这会儿看来，那三个死者估计多半也是这样死去的。

        老周看了看云叔：“死因应该已经找到了，你有什么看法？”

        亲眼目睹了那只鸡的诡异自杀，云叔坐在一块石头上，没有说话。余秦咽了口唾沫，摸出烟盒给我们散烟，说是压压惊。点燃抽了两口，云叔突然问出了一句奇怪的话：“这水里有没有鱼？”

        他这话一问出口，我们几个都是莫名其妙。余秦嘴快，说有，上次还和我来这钓过鱼。老周也承认，这水库是承包制，每年都有人养鱼。

        云叔指着水里让我们看：“你们瞧这水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我们几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动物的尸体，飞禽有鸡有鸟，哺乳类有老鼠和野兔，甚至还有不知道哪家养的狗飘在水面，尸体肿胀发烂了，脖子上还系着项圈。但这其中，唯独没有鱼的尸体。

        余秦有点惊慌，扯了扯我的衣角，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了，这水里其他动物的尸体都有，就没有鱼的。”

        我说是的，可能是鱼因为体质特殊，对这种异常反应免疫。

        他却摇头故作深沉：“这肯定是水里出了鱼妖，你想想，鱼是它的同类，他当然不会杀，就杀其他的。”

        我只是这小子又开始扯淡了，一手将他推开，差点给他摔个大跟头。

        我俩正在闹着，云叔突然叫我：“阿泽，你去车上把我那个箱子拿来。”

        我应了一声，回到车上取了云叔出门必带的那个小皮箱。这箱子里都是云叔的法宝，除了勘察风水常用的工具，还有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

        箱子拿过去，云叔从里面选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灰不溜秋的丸子，直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之后嘱咐我们留在原地，他独自一人去了水库边。

        我们几个眼睁睁地看着他，怕他突然晕倒，老周也吩咐了人随时准备接应。刚才那只鸡从被老周放到岸边，到身上起火走进水里，最多不过五分钟。而根据老周的说法，他们的人在岸边作业的时候，也是在几分钟之内就晕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在远离了水库一段时间后，才逐渐转醒。

        让我们意外的是，云叔在水边站了二十多分钟，依然屁事没有。还给我们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周围转转，让我们放心。转的时候，他也是刻意靠近水面。等到一圈转完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看他神情自若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事。

        回来后，他还没说话，老周先呵呵笑了起来：“好啊，我还真没看错人，老弟我是真的佩服你啊。”

        我和余秦也是簇拥上去，问云叔那丸子到底是什么，竟然有这样的功效。

        云叔解释说那丸子是他师傅传下来的一个术方，主要成分是鱼鳞，鱼鳞这东西，生于水里却又脱于水，能隔绝水中的脏东西，保护自身。但这丸子只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他是感觉到身体有些反应才回来的。

        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刚才我在四周看了一下，这里的地形和那几棵大树，形成了一个风水局。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就一定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老周疑惑，说这水库是几十年前建来蓄水的，那些树也是那时候栽种的，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过问题。如果说是有人设局，那可能性应该不大。

        云叔点头，说如果不是那当然最好。

        我平时经常听云叔说起各种风水格局，对此也有一些了解，但这水库周围我还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他，这周围是个什么局。没想到他却突然谨慎起来：“是个封印局，这水里肯定封着什么东西。”

        这话他是压低声音说的，只有我和余秦还有老周几人听到了。老周有些慌乱，问云叔该怎么办。云叔又拿出那个小瓶子，倒出两颗丸子，一颗自己吃了，另一颗给了我。叫我吃了，准备一下和他下水去看看。

        我拿着那颗丸子，本想着应该有一股腥臭味，非常苦的那种。没想到那丸子不仅没有臭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忍不住咬了一口，虽然不像是鸡肉味，但也依然嘎嘣脆。不过咬开后我就后悔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鼻孔，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吐出来，看得旁边的余秦笑得肚子都疼了。

        本来老周是想让人准备潜水用具，但被云叔拒绝了。一是这里的水深最多也就十来米，我们两人只是下去看看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二是怕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穿戴着潜水用具会影响到行动。

        最后找来了两根轻便的登山绳绑在身上，保证安全。我先将水面的动物尸体简单清理了一下，做了热身。虽然这味道实在恶心，但待了这么久，我竟然有些习惯了。深吸一口气，和云叔一同潜入了水里。

        我以前在学校受过潜水训练，但从来没有潜水超过十米深，也从来没在满是尸体和尸臭的水里潜过水。水不算太浑浊，能看清几米远的距离。云叔在前，我跟在他身后。

        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潜了多深，只感觉周围的水流越来越急，前面云叔的身影一下子停住了。他转过身给我比了个手势，让我看前面。

        我绕过他向前方看去，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朦朦胧胧，全身长满了疙瘩，随着水流慢慢地摇晃。在那黑色中间，还有一点黄色的光亮，就像是一盏快要熄灭的白炽灯泡。

        我们俩继续向前游，奇怪的是，越是往前，周围的水流就越是湍急。并且这些水流还没有固定的方向，一会是从右向左的，往前游一点，就突然从左向右了。搞得我俩也左摇右晃，我拼尽了全力才稳住身形。

        水流太急，也看不清前面的状况，只觉得那黑色的东西如同一团黑色的鬼魅一般，在水里慢慢地晃悠。不远处云叔的身影也开始模糊，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我心里很着急，也很奇怪，这水库是死水，哪来的这么急的水流？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等配备了潜水用具再来。突然就发现身体周围的水流一下子没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在一场暴风雨中，突然进入了一个宁静的小屋。

        这里很静，云叔就在我旁边。这时候我也看清了先前那个黑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一个人。

        这个人大概三四十来岁，身上穿着老式的黑色风衣。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缠绕在一根根铁链里面，静静地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从远处看，还真以为是他全身长满了巨大的疙瘩。

        那人的动作很奇怪，弓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像是在保护怀里的某个东西。先前看到的那一点黄色的光，正是来自于他的怀里。只是那光被他怀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裹着，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云叔检查了一下，给我比划，说那人已经死了。然后他伸手去掰那人的双手，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倒是这一连番的动作，牵动了那人身上的铁链，震起下面一团淤泥。

        我们顺着铁链往下看，发现那些铁链是连接着水底的。被这一震，淤泥脱落，露出水底的一口井，这铁链正是从井里伸出来的。井里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拽了拽铁链，也丝毫没有反应。那些被震落的淤泥遇到周围的水流又聚拢回来，慢慢落在井口边，很是诡异。

        我正看着那口井发愣，云叔突然从后面拽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他正在解那人身上的铁链，我急忙上去帮忙。

        这铁链像是有种吸附力，直接吸在那人的身上，刚一拉开，又吸回去了。最后云叔双手抱住铁链，用脚蹬着他的腰，我便使劲拽着那人往外拖，这才慢慢给分开。

        忙完这一切，一口氧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我的肺已经像火烧一般，难受得要命。想起周围的水是泡过尸体带着臭味的，心中更急，生怕不小心喝进一两口。云叔拉了拉我俩身后绑着的登山绳，绳子那头就开始拽着我们俩往水面拖。我们则死死抱着那个风衣大叔的尸体，将其一起带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没有再遇到水流，只是莫名其妙起了一股黑泥，浑浊得看不清东西。我寻着黑泥的方向回头望了一眼，发现那些铁链竟然像蛇一样在舞动，最后全都向着底部的那口井里缩拢。当时我顾着快点上去透气，也不知道害怕，只觉得手里抱着的尸体硬邦邦的，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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