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聚贤堂
姑姑又领着大伙离开此地往来时之路离去。
我小心跟在小姐身后，心里既是为小姐感到高兴，又是对那奇怪的皇帝大有疑惑。
听闻皇上并非昏君，也绝不是留恋美色之徒。此次广纳妃子只怕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吧。
皇上结发之妻孝诚仁皇后十一岁嫁与皇上，十五岁诞下嫡子。只可惜嫡子二岁夭折。皇后又于二十一岁诞下当今太子，但是皇后却因难产血崩而亡。
皇上继立钮祜禄氏为孝昭仁皇后，只可惜该位皇后在位不到两年便驾崩。
如今，康熙二十年，孝昭仁皇后驾崩三年有余，皇上并未再继立皇后。
这次选秀，想来本意只是要给后宫添添喜气罢了。
出了宫门，小姐与董佳月以及杜婉君道别。然后，我们便回去客栈。
夫人随我们一同来了京城，此刻正在房内等着我与小姐凯旋归来。她像是早已经料定小姐会入选一般，听闻喜讯之后并不惊讶。
“有四月在你身旁，我想这是毋庸置疑的。”夫人长得慈眉善目，对我也一直视若亲女。
我闻言喜不自胜，颇感骄傲：“那是，有我在小姐身旁，没有什么事情成不了。”
“母亲，你瞧她。”小姐嫌弃的看了我一眼，“一夸她，她就得意忘形了。”
夫人呵呵笑了起来，我朝小姐吐了吐舌头。
“一个大姑娘家的别整天吐舌头扮鬼脸的，多不好看。”小姐继续挑我的刺，“瞧你这副德行只怕是到老也嫁不出去。”
“那就不嫁了，刚好陪着小姐您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我洋洋自得的说道，“更何况我也不想与小姐分开。”
“你这算盘打得倒是精细。”小姐冲夫人笑了一声回头看我，“要是等你人老珠黄，非但不能给我端茶倒水了，我还得找人伺候你，这多不划算，依我看呐，还是得尽早把你嫁出去才是。”
“小姐你不会舍得我的。”我信心满满的说，“我可是你的小军师呐，今后你可多地方用得着我。”
“你还真把自己当诸葛亮了？诸葛四月？”
“那是。”我得意的扬起脸，想来我这神情是举世无双的自以为是了，所以夫人和小姐都笑得合不拢嘴。
见她们取笑我，大有不认同我的意思，我便不乐意了。
小姐赶紧劝慰我：“我家四月要发小脾气了。将来长大了恐怕是要管不住。”
“可不是。”夫人接话，“等再过两年，满十八了都可以嫁人了，怎么还老是嘟嘴巴？”
我立即收回表情。
“好了，不逗你了。”小姐说，“你刚刚不是嚷嚷着要出去走走吗？现下我甚是疲乏，你就自个儿出去吧，只是千万不要贪玩忘了时间。”
一听说可以出去玩了，我立即就乐了。我忘了自己满身的汗味，直接扑到小姐后背环抱着她：“小姐你最好了。”
“你这臭丫头，快松手。”小姐掰开我的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瞧你这身汗，出去只怕是要丢人现眼。”
“我才不怕。”我起身欢乐的走到窗边往下看去。街上车水马龙十分壮观。若是到了京城却不能游玩而是直接入了皇宫，今后要想出来，只怕是难于青天了。
“别看了，早去早回吧。”小姐估计是看到了我满脸的憧憬，便催促我早去早回。我欣然一笑，步伐欢快的离开客栈。
客栈的伙计站在门口，见我要出门就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姑娘一个人出门？”
我转脸看他，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约莫十六岁的样子。他长得虽不是眉宇轩昂，倒也五官端正。他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让人倍感亲切。
我言道：“是啊。只是这京城过大，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游看才是。”
他往街道走出几步，指着右边：“姑娘，你往这条道一直走，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文馆叫聚贤堂，许多文豪学子在那儿斗诗，你可以去瞧瞧。”
“斗诗？”我略有疑惑，心想这斗诗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些念了几年死书的书呆子们显摆自己的墨水，这有什么好看好玩？
“正是。”少年说道，“我瞧着姑娘像是有些才学的人，如果斗赢了，会得不少银钱呢。”
一听到银钱，我两眼顿时闪着光芒：“还有银钱？”
“那是。”少年说，“文馆里挑梁的多是些官少爷与富公子，闲钱甚多，姑娘若是有些本事，不妨去试试。若是不能胜出，也不必怕人笑话。”
“这倒不会。”我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然后说道，“那我便去看看。”
里面的店家已经在叫唤少年，少年急急忙忙跑了进去。
此时日头微斜，将我精瘦的身影稍稍拉长了一些。我往前方走去、看去，只见宽大的街道上行人甚多，但不拥挤。
我踏着坚实的路面，跟着自己的倒影走。艳阳在我身后，像一个虎视眈眈的偷窥者，那灼灼目光将我的后背晒得一阵闷热。
道路两旁的店铺摊位整齐有致，可我总觉得，是他们坏了这红砖绿瓦的景致。若是街道清静萧索了，说不定会比此刻的繁华更加令人赏心悦目一些。
走了不一会儿，我便看到了客栈伙计说的聚贤堂。这名字听起来十分通俗，可是待我看了它的门面之后，我便不得不微微有些震惊了。
按理来说，在京城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像这种文人雅士聚会之地应该在一些宅子后院，或是在某些远离喧嚣的场所。可是这个聚贤堂却偏偏选址在这样一个繁华地段，还面积不小。我有些茫茫然了。
聚贤堂门口站着两个男子，一个长得十分粗壮，另外一个倒是略显瘦弱，估计是个书生。
我走过去，欲要进门去。那壮汉却伸手一拦，将我隔在了门外。
“小姑娘跑错地方了。”壮汉个头很高，看我时要低眉下眼。我仰望着他，心中并无惧意。
“这是什么地方？”我明知故问。
壮汉将手一收抱在胸前，神情颇有几分轻蔑：“这儿可不是胭脂铺，是聚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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