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魂
他不知是疼得大叫，还是被身上腐臭之味吓得不轻。松手之后连连后退，随着一阵水花溅起，我见他又倒在尚未沉淀干净的小湖里。
他慌手慌脚扑腾几下，还是站稳了。
我从地上捡起凤眼莲，对准他脸扔去。凤眼莲很是争气，直接将带淤泥的根部打在他脸上，而后朝一旁翻了个跟斗，又落在水面继续漂浮。
“噗噗噗。”我可不爱吃肉，尤其是生的。呕吐之后我仍旧感觉嘴里血腥味令我恶心。于是就将唾沫星子归还给他。他躲闪不及，只能低头避开。
我朝他骂道，“本王？本身就是个王八。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救你一命，你竟这样对我，骂我是疯子还扯我头发，你前世准是恶鬼，今生才生得一副坏心肠。”
“混蛋，你站住。”见我转身要走，他大叫，“快拉本王上去。”
我站定转身走回几步。他面上略有欣喜。我朝他伸手，却故意停在他够不到的地方，得意笑道：“看吧，老天都在帮我，他定是早料知你狼心狗肺，所以才把你造得短腿短手像个蛤蟆。”
“你说什么？”他暴怒大叫，一跃而起。我急忙后退。
他上半身已经趴在岸边，气喘吁吁的骂道：“等我上来，看我不收拾你。”
“等你上来再说吧！”我使劲踩他手掌一脚，本以为他会疼得松手掉入水里，那知他趁机抱住我的脚。我慌乱后退，却不知这样只会将他拖上岸来。
他就要完全上岸，我急忙蹲下身子揪他耳朵。他松手欲要打我，我急忙趁机而逃。
夜色如墨，月明如银。两者结合，缔造了此时昏暗却可见路径的情形。我不敢回头，只是一路奔跑。身后的脚步声像风一样追来，我亦是像风一般离去。
为了安全起见，我跑往钟粹宫的方向，以免暴露自己是储秀宫宫女的身份。他穷追不舍，似乎不将我五马分尸决不罢休。他威胁喊道：“你若是再跑，被本王抓到，绝不轻饶你。”
他当我是傻瓜吗？不跑才会被抓到。我更加奋力前进，步伐稳健如马，速度超乎常人。
听闻追踪的脚步声已经慢慢落后，我急忙一头钻进一处杜荆灌木丛里。杜荆正值花期尾声，花叶繁密，芬芳味浓，极好的掩盖了我的身形与‘体香’。
我依稀看见他双手叉腰，弓着背，气喘吁吁往前追去。一边追还一边喊道：“臭丫头，被我逮着，非叫皇上治你个砍头之罪。”
我下意识摸摸我那纤长的脖子，想到，这样的脖子刽子手应是很喜欢。
等我清楚听到他的脚步声已经远离，并确定他不会再返回来时，我就跑了出来，急急忙忙往储秀宫奔去。
一进门，小瑞子就问我：“你可是撞鬼了？”
我急忙捂住他嘴巴，他惊恐瞪着眼睛不知所措。我小声威胁他：“不许跟任何人说我今晚出去过，听到没有？”
他点点头。
我松开脏兮兮的手，他吐了两口唾沫，嫌弃问道：“你都去干了什么？手上怎么一股泥腥味？身上也是大汗淋漓的。”
“别这样说，记住了，我今晚一直在房里睡觉。”我轻轻拍他脑袋一掌以示惩戒。
他赶忙应道：“姑奶奶，我知道了，您今晚一直在房里睡觉，不小心梦游到院子里玩了一把泥土，您看这样可好？”
“少贫嘴。”我眉目一横，说道，“你要是想我活着，就管好你的嘴。”
应是察觉异样，他警惕起来，退后一步，认真打量着我，眼色竟是怀疑：“你犯事了？”
“我打人了。”我有些喜忧参半的炫耀自己本事，“我将一人从水里救上来，他非但不感激还破口骂我，我一生气就打了他。”
“打得好。”小瑞子想来也是快意恩仇之人，听我遭遇忍不住叫好。可随即他又问道：“被打的是个什么人？”
其久居宫中，小心谨慎可见一斑。
为能让小瑞子睡个好觉，我撒谎答道：“就是一个想要自寻短见的公公而已。”
“那还好。”他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个公公。”
我笑笑，然后又叮嘱他必须保密，绝口不提今晚之事。他信誓旦旦答应之后我才敢回房沐浴休息。
躺在床上，我仍旧心有余悸。那人是个王爷，今夜遭此大辱，明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得加倍提防才是。
第二天一早，鸢主子便交代我好生打扮一番，说是今日巳时要到御花园内面见太皇太后与皇上。
我一听心中甚是慌乱。若是昨夜那位王爷也在场，或是我离了储秀宫之门与他遇上，会是怎样情景？
我几乎能看到他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淹到水中，又觉得他会用把尖刀割下我舌头，或是用无数银针刺入我的皮肉......
或许他还会一边折磨我一边得意叫道：“昨夜你不是很厉害吗？你的嚣张气焰哪去了？现在落入我手中，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我为了求生，极有可能跪地求饶。一边亲吻他的鞋子一边苦苦哀求：“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若在无人之地遭此劫数倒也还好，若是这位王爷心眼贼坏，故意让我在众人面前沦为笑柄，那可就真是要载入史册成为千古冤魂了。
我浑身一哆嗦，将端在手里给鸢主子漱口的茶水打翻在地。
兰姑姑急忙上前拉开我责备道：“四月，你这是怎么回事？怎能这般不小心？今日可是要面见皇上的日子，你若是给鸢主子烫伤了可怎么好？”
我跪地俯首：“求鸢主子宽恕，奴婢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才会不小心打翻茶水，求鸢主子饶恕。”
“四月？你哪里不舒服？”鸢主子伸手扶起我，很是心疼，“你若是不舒服就回房去休息，不必在此伺候。”
“多谢鸢主子。”我愧疚的低下头去，“可为避免失仪，奴婢怕是不能随鸢主子去面圣了。”
鸢主子说道：“不碍事，我让兰姑姑与春儿随我去便是，你赶紧回房去休息。”
我拜谢鸢主子，而后离开了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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