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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淮州


兵马未动,  粮草先行。

        但准备多少粮草,首先需确定要动多少兵马。

        他们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京城尚未地震,虽闻伤寒蔓延,但黄巾之乱还未有征兆,  云桐却叫来唐显、聂泉,  貌似闲聊,  出题给他们。她“假设”接下来京城又有大灾,一切连锁反应都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若最终天子诏四方诸侯去援,  到时宁州要做什么。

        答题前,唐显先问云桐:“这次是神机妙算,还是未雨绸缪?”

        “前天,我把学院的地动仪搬去了藏书馆,  ”云桐答非所问,  “东南方向龙口金珠坠落,大家都看见了。”

        唐显好似被说服,淡淡点头道:“对外也这么解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聂泉惊疑之时,  唐显铺开地图,线条从宁州向外延伸,直到海岸,  涵括天下。俯瞰地图,仿佛山河尽在掌握,  连他们的对话都有睥睨之意。

        “这里。”

        唐显手指顺着大江向海,穿宁州,经江州,而后两人目光齐齐聚焦于一点,  唐显淡声道:“淮州,可以。”

        云桐此行,没打算进京去换个皇帝做。作为穿越者她知道各方虽有窃国之心,但彼此忌惮、顾虑重重,急着跳出来的都是小角色,真正有逐鹿天下资格的主要人物都还龟缩幕后抓紧发育。哪怕没有上帝视角,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也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璟朝现在只是在崩溃的边缘,奄奄一息然寿数未尽,这时去补刀绝不是什么理智的选择。

        但不做出头鸟,不代表什么都不能做,趁乱局扩张势力的不止她一个,云桐胜在预知剧情,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先下手为强。

        淮州是江州的下游邻居,大江在此分流,主干继续东去大海,支流则向南,哺育了千里沃野。听起来应该是田肥民富的好地方,但这样的好水土怎能无人觊觎。往前几朝,淮州都是各方必争的粮库,然而因为赋役过重、兵乱不休,百姓纷纷外逃,大量田地荒废。璟朝初期曾迁民屯回来耕种,但或许是从前杀孽过重,血水浸透的土地竟长不出禾苗来。沃土不复,淮州的地位因此一落千丈,从兵家必争之地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四方不是没有打过淮州的主意,只是轻易到手,很快便会发现是赔本买卖,连忙甩掉。

        除此之外,淮州不受人待见,还有黄巾军的原因。淮州可以称作黄巾军的大本营,每每起事都在淮州,每每败走也逃至淮州。

        能让黄巾泛滥至此,可见地方治理与守备实在虚弱,取之只有两个障碍,即是附近两位实力强悍的邻居:江州与浮州。

        江州已经被扫平,浮州情况比较复杂,但若在水路不通的冬季,趁其赴京城乱局的时机绕后偷家,未必不能成事。

        聂泉不知淮州有什么值得云桐惦记的,千里沃土早已不复,难道她有法可治?

        “土壤盐碱化,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的,早点治理,便能早点见到它发力。”云桐说,“即使不为粮仓,淮州也有值得图谋之处。”

        淮州有入海口。

        这项投资所图是更远的未来,暂时见不到结果,云桐扯回话题,讨论如何取淮州。

        云桐与唐显对此都没什么概念。前者脑子里装满现代战争理念,或是精确制导,或是重火力铺地,或是上山下河打游击,对古代战争的印象仅限于各种古文名著以及衍生的影视、游戏等。唐显则是纯粹的文人,行伍之事完全没有接触过,能做的只有尽力保障后勤供给而已。

        于是这对卧龙凤雏按楚家军的规模来设假想敌,肃然如敌军已兵临城下,一个深陷火力不足恐惧症无法自拔,一个做好了以三州府库供应军需的打算。

        唯一有过行军经验的聂泉旁听他们的各种计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拉出这种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准备打一场倾国之战呢。

        聂泉萧瑟长叹:“敢问县主,欲发兵几何?”

        好歹做了七八年的父母官,新一年榆宁县人口普查刚刚结束,云桐自认为常识她还是有一点的。比如她知道原著后期,男主率兵百万征伐天下,这百万雄兵必然掺了极大的水分。长平之战秦赵兵力总共一百多万,隋朝三征高句丽投兵两百余万,明初某同人小说里描述大战中双方兵力,也仅仅夸大为七十万、八十三万、七十五万等。想打一场双方兵力都在百万级以上的战役,至少也是一战或二战时候的事情了。

        于是,云桐经过慎重考虑,认真道:“二十万,庆州抽两万,宁州抽三万,镇西军借五万,江州扬威军抽十万,再加火炮强弩投石车……应该差不多。”

        唐显深以为然,聂泉按住好友准备拨算盘的手,气得仰倒,半天没说出话来。

        县主与好友满面无辜看着他,显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聂泉努力平复心情,委婉劝谏:“县主仅图一州,而非图一国,实在不必如此。”

        “八万足矣。宁州抽三万,扬威军出五万,配足武器粮饷与火炮,淮州便如探囊取物。再派专员百余人跟随,取一地便整一地,从江州提供补给,善待百姓,就地培养新兵入伍作为补充。冬日无法耕种,百姓度日艰难,入伍便一次给予全家过冬口粮,想来征兵不难。待全境打通,不急回转,依旧镇守淮州,直到明年夏收,百姓真正归心。”

        “此去淮州,不必与大将军借兵,但需借几员主将领兵。”聂泉只差把不放心云桐几个字刻在脑门上,婉转道,“军中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县主可以放心任用。淮州诸事,其实也不必县主亲力亲为,时刻盯着。届时各地诸侯应已抵京,可以参考他们的举止,稍带些兵士前去表明态度即可。”

        派兵多少,如何借将,这些回头再商榷,唐显对聂泉最后的劝告十分赞同,比他更直白道:“在淮州玩够了就早些去京城,少带点兵够用就行,别被人欺负也别欺负别人。”

        云桐乖巧点头,无害极了。

        至于怎么向楚戈解释就不是云桐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她出门时一切还风平浪静,老父亲在仁春与胡人谈今冬援助事宜,以为江州哪里又有人惹她不痛快,没放在心上,大方借了她两位将军,仅叮嘱她对叔伯尊重耐心些。

        聂泉带了半个秘书处率先离开,他们要坐镇江州保障后勤。大军集结,扬威军中旁助军训的几位教官也一同抽调,几位教官既有常规战争经验,这段时间又对火炮有深入了解。小将说出门拉练试炮,他们无不响应,高高兴兴出门,直到与宁州来的同僚会合才察觉哪里不对劲。

        云桐与后军慢行一步,唐显送他们到渡江口,全程喋喋嘱咐,若非身份性别不对,真有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意思。

        “总之,淮州可以不取,江州也可以不要,你一切平安最重要。”云桐还没来得及感动,唐显语气便冷漠下来,“你如果回不来,我就立刻奉上榆宁投奔大将军,去新遂做知府。”

        “别啊,”云桐笑道,“我不是把楚霆留给你了吗。”

        “谁和你都不一样。”唐显吐出一口气,终究软声说道,“千万注意安全。”

        军前祭酒,目送甲士登船,金铁皆鸣,唐显遥遥望着,心中渐有壮阔豪志。偏头见云桐亦在马上凝望,久久不语,正想与她分享此刻心境,却听她问:“这船,是江州调来的?我记得江州多有商船,但自己并无船厂,需去沿海购置。”

        唐显忽有不好的预感。

        熊孩子转过头,双目荧荧发光,语气如讨要玩具般轻易,攥拳与他说:“造船!”

        唐显一瞬在想,她还是去京城做女皇,别回来了。

        赵吉星在大军末尾,路过他们身边,抿起唇笑了笑。

        她身后的女孩们努力昂首挺胸,学着前军的模样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这支从江州女营发展起来的队伍已经有了“兵”的样子,参与过几场大战,渐渐能独立打一场小规模游击仗。扬威军抽兵前去淮州,女兵营积极响应,建功立业之心不输男子。

        榆宁新产一批火铳,然而弹药尚不能量产,因此前锋主力仍是火炮与弓箭硬弩。火铳成本高,胜在威力大、上手快,赵吉星为女兵营争取来了这批火铳,她们还想要火炮,但无功便无话语权,只有去淮州后再做努力。

        身侧副官似乎遇上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立在赵吉星身侧欲言又止,赵吉星主动发问,她也只是回答:“有一事,要到淮州才能禀告。”

        副官也是在江州培养提拔的,性格稍有些阴郁,杀敌勇猛、悍不畏死。赵吉星鲜少问她们的过往,然而此刻站在江水边看着女兵依次登船,她却忽然有了分享自己故事的冲动,轻声说:“谢谢你们,愿意陪我去淮州。”

        副官以目光询问,赵吉星怅然一笑,忽得想落泪:“淮州,是我故乡。”

        亦是父母亲族埋骨之地。

        前面县主似乎听见什么声音,回头往她们的方向望了一眼。两岸碎红千绿,白雁低飞,少女负手立于船头,背光迎风,银甲红袍。

        赵吉星心中立誓今生只奉此一位明主,赴汤蹈火,死无辞也。若有一日她要做乱臣贼子,逆倾天下……那不正好?粉身碎骨亦要追随左右。

        宁州的冬季总比别处都早,京城初冬地震,一切发展都被云桐说中,消息传至榆宁,唐显望着檐上积雪长出了一口气。

        算算时间,淮州军情也该掩不住了,唐显冷静叫人给他收拾行装,托辞下乡巡视以躲避大将军的怒火。

        “对了,大公子前阵说崴脚要在家休养百日,康复没有?”

        雪云散尽,朔风摧朽,红梅丛中,战鼓换箫声。

        有陆续到来的大诸侯互相牵制,京城短暂安宁。黄平县被几方势力围成铁桶,进不能出不得,好在宁成帝无恙,撑起天子仪仗,多少有些威慑。

        过几日,因江河结冰而拖慢行程的浮州水师终于抵达,由伏波将军长子路岱领兵,难得没有直奔京城,而是郊外驻军,做足全套礼仪。路岱先派使者来黄平觐见天子,呈递表文,得天子召见,仅带了几个护卫孤身入城。

        如此“忠直”之臣,天子自然万分感动,小朝廷也毫不吝惜对少年英才的赞誉。先给路岱封官,后又夸他堪配千户、万户侯,明示暗示他若能迎天子回宫,封赏好处都不在话下。

        路岱十分配合,大喜过望般,请天子赐剑一柄、圣旨一张,誓诛乱党,不日便来迎驾。

        别管路岱忠心是真是假,至少他做出了一副尊君的样子,这就比人强上百倍,可以指望。路岱走后,黄平上下眼巴巴望着京城方向,苦等消息。未几,忽又有使者求见天子,说是镇西将军长女、榆宁县主代父出兵前来勤王,于黄平二十里外驻军,等候天子召见。

        白须老臣啐道:“什么宵小都敢称将军了,牝鸡司晨败坏风德,狼心狐媚、天地不容之辈焉敢在此现眼,还不打出去!”

        此言得到许多人附和,睡态昏昏的天子掀起眼皮,视线从这些激愤的面孔上划过,语气平缓:“诸位,也有了反朕之心不成?”

        白须老臣惊出一身冷汗,忙请罪道:“臣万不敢。”

        “王道式微啊,”宁成帝似叹似呓,“外有诸侯合围黄平,叫朕不能移动,内有诸君把持殿堂,叫朕不能见人。”

        朝臣哪怕有这种想法也不敢接这顶帽子,连称不敢,天子垂头不语,似乎睡去,并不说到底见不见这位榆宁县主。

        使者原话禀报给云桐,她略一琢磨,忽得愉悦起来:“走,咱们去清君侧。”

        两个时辰后,榆宁县主称受天子诏命前来护驾,城门称未收到皇命不肯放行。于是,城门前一声雷鸣,榆宁县主强行破门,入城觐见。

        朝臣高喊刺客逆贼,天子却朗声大笑,称云桐机敏,清君侧立下大功,为她加郡主衔,签下大堆空头支票——赏赐都在内宫,只要回京自然兑现。

        云桐谢恩起身,看着宁成帝笑了几声便喘咳不已的虚弱模样,想起原剧情中他的作为,不敢掉以轻心。谁能想到身为皇子的男主都因争权私心,在璟朝坟头添了一把土,而这个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很平庸甚至昏聩的老皇帝,却成了最后为璟朝续命的充电宝。

        宁成三十年腊月,天子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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