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许糟蹋粮食
红云一心干大事，心怀毁天灭地的抱负，奈何独自一妖、身单力薄。
他知清九受困敖家且自身本事大，是适合的盟友，是极为有利的助力，于是劝了又劝：“敖家迟早找来这里，躲在小山村前程无光，只有毁掉破烂不堪的六界，才再没有任何人困住你！”
“闭嘴。以后在鹤老先生身边，别整天这么瞎嚷嚷。”清九正在制作妖力锁链。
以红云的现况，一旦堕魔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周围注定遭殃，清九不得不多加几重防御，锁住红云剩余的力量，护着附近妖怪们的安危：“调整相貌，普通点儿，别被认出来了。”
“凭什么要我改变，这张脸又不是长得不能见人？”红云不服气，“你都没有隐藏相貌。”
“我是外出历练，那些家族知道我在这里，无所谓隐藏不隐藏。你若是被凤家发现了，下场如何你自己清楚。”清九确信红云不是非原貌不可，否则怎会以富家小姐的身份示人。
历经无数次的生死危机、命悬一线，红云此时千疮百孔的躯壳再也经不住和凤家硬碰硬，隐瞒行踪是必然。
“你不想看到敖家机关算尽却痛失所有？不想看到他们痛不欲生？”红云一边坚持不懈的劝说，一边不甘不愿的变幻外形，“当一个村夫只会导致修为下跌，长此以往，死路一条！”
念叨声中，顶阶的颜值一降再降，化作一副平凡的容貌，任谁看了，都联系不到先前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杏小果新奇地多瞄两眼，却莫名奇妙被红云瞪了，对方的眼神写满了“都怨你迷惑了清九甘愿当村夫”，“都是你的错”的不忿。
杏小果：“……”
红云的相貌变了，脾气丝毫未变。这么放在老鹤妖身边，到底是照顾老鹤妖，还是给老鹤妖添乱？
面目一新的红云被清九丢进了老鹤妖的院子，美其名曰，照料鹤老先生的妖仆。
老鹤妖家有一个陌生仆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村。对于大妖的安排，村民们不好凑到清九跟前询问仆人的来历，只能感叹：“清九对小果好，对老鹤也好。老鹤家居然有仆人了，在我们村可是独一份。”
每家的粮食只有那么多，家家户户养着自己都很不容易，哪有闲钱琢磨其他。多一个妖，意味着多一张嘴吃饭，杏小果家有大妖帮衬，能喜迎大丰收，别家可没有那些粮食挥霍。
何况村里村外不见什么特别的杂活儿，下田耕种自己动手，烧茶倒水顺手就能完成，没有需要精心伺候的老爷少爷们，仆人显得无用武之地。
众妖对仆人的存在倍感新鲜，不懂红云每天在老鹤妖家忙乎什么。
他们热情高涨的连续观察数日，没发觉老鹤妖家收拾得闪闪发亮，只瞧到厨屋腾起的阵阵黑烟，焦糊的味道顺着风飘得好远。
村民们：“……”
所谓仆人莫非就是耗费粮食养着，专门在家搞破坏的吗？
浓烟滚滚的厨屋，清九迅速熄灭火焰，挥散烟雾。
杏小果拎着烧坏的大锅，语气严肃：“红云，你不乐意做饭，就在旁边老老实实呆着，别这么浪费粮食！”
土地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差，村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苦，粮食空壳多到揪心。大伙儿省吃俭用只为多存一点粮，怕来年的气候更糟，吃饭更难。
正因如此，红云故意烧了厨屋，丁点儿不珍惜米粮，这种烧黑了一大锅米饭的行为不可原谅。
红云懒洋洋地倚着墙，脑袋偏向一侧：“麻烦，越是弱小，越是事多。大妖不吃饭又饿不死。”
“大妖也是从妖崽子长大的，你小时候不吃不喝能活下来？”杏小果不高兴，“不去地里帮忙，不做家务活儿，一天到晚拿粮食出气，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红云没有理会杏小果，而是看着清九：“你也这么认为？大妖应该耕地浇水，洗碗擦桌子？待某天敖家来了，被他们剥皮剔骨，死不瞑目？清九，这里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
“用不着你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清九冷漠的打断红云的话，“别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何时对付敖家，如何解决敖家，我自己会考虑。”
“别再给鹤老先生添乱，别再糟蹋粮食，否则，你没机会见到敖家来不来村子。”
当天，老鹤妖在杏小果院里吃灵米喝灵酒，留红云在家饿着肚子反省。可偏偏反省是没有反省的，红云呲牙咧嘴恶狠狠的吓走了趴在院墙围观的小家伙们。
妖崽们果断向杏小果告状：“小果哥哥，鹤爷爷家的仆人好凶哦，仆人都这么可怕吗？”
“不用理他。他不一样，你们别随意靠近。”杏小果同情红云的遭遇，与他不接受对方浪费粮食的任性行为，两者不矛盾。
傍晚时分，老鹤妖酒足饭饱的迈进院门，只见红云没骨头似的瘫在躺椅，直愣愣地望着天空。
老鹤妖瞅着这个情绪全是“别惹我”的羽族后辈：“一身戾气，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傻鸟。”
“谁说谁是傻鸟，”红云闻言当即炸了，他讨厌别人说他傻，正因为他太傻识人不清，以至于做了许多错事追悔莫及，“你才是傻鸟呢。”
“你也知道不好听？”老鹤妖手中的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那你今天为什么喊俞家傻鸟？村长不同你计较，大伙儿可是对你很不满，当心以后在村里不被欢迎。”
“一群朝不保夕的小妖，要这些欢迎有何用，”红云不悦冷哼，“俞家本就是傻鸟，难道还不许说？见不得某些鸟傻透了往坑里跳。”
“等你觉醒了血脉，成为百鸟之王，再来嫌弃别的鸟是不是傻里傻气吧。这会儿，你得好好吃饭，好好养伤。”
老鹤妖说着把一袋果子塞在红云怀里，随后他仰头望向天空，一大片晚霞烧红了天，“翱翔天际，令人向往，对吧？”
红云不自在的缩了缩手脚，却没能躲开那袋果子，顿时面露嫌弃：“难吃的玩意儿，不要。”
老鹤妖有翅膀，向往天空大可以展翅飞翔。鹤妖只不过是年纪大了，化作原形飞得吃力而已，不似他的翅膀没得治。凤家造成的伤势是永久的毁灭的，别说觉醒凤凰血脉，他从今往后再也飞不起来了。
“瞎挑剔，多少妖想吃还吃不到，”老鹤妖说，“心情不好，别一天到晚拿食物撒气，家里的米又没得罪你。这里不是大城有锦衣玉食，大家能填饱肚子就很满足。随便糟蹋粮食，只会让大伙儿讨厌你，小果那般好脾气都生气了。”
红云嘀咕道：“他还生气，清九被他迷住，蜷在破村子不挪窝，我才生气呢。”
老鹤妖对此不认同：“你认为是旁人的原因，就没想过，是清九自己要留在这儿？”
“不可能！这里吃饭都吃不饱，拔草收割平白浪费妖力，哪里值得？”红云坚决否定。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老鹤妖坐在躺椅旁，“小妖有小妖的坚韧，大妖有大妖的脆弱，谁都有累了的时候。走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然后再大步向前。”
“可我不能停，”红云摇头，“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
心知自己翅膀被废，他一天天的折腾仅仅是不甘心罢了。天地间的灵气一少再少，无法修炼，更无法治疗致命的重伤。他冷不丁问：“你见过天地大劫前的六界吗，那时候的妖界是什么样子？”
“当然见过，”老鹤妖别的没有，唯独活得久，“天地大劫前的妖界繁荣鼎盛，拥有最美好的一切。”
可惜再美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余生只剩一条前行的道路，不可能回到过往。
隔壁院子，清九问了同样的问题：“鹤老先生活了很久吧，以他的长寿，应当见过天地大劫前的景象，也不知那时六界是何种盛况？”
杏小果喝了一杯灵泉水，心情好得飞上天，瞬间甩掉某妖烧糊一锅米的郁气：“鹤爷爷提过几句，他其实不怎么说以前的事情。”
“为什么？”清九不解，“根据当时的记载，六界灵气充沛，生机盎然，各族生灵修为高深，一幅盛世景象，那些日子比起现在好了太多。”
“他确实说过，厉害的妖魔鬼怪实力深不可测，割据一方称王称霸。”杏小果略微偏了偏头，“可能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吧，鹤爷爷说起以前总是有些伤心，所以我不怎么问他过往的经历。”
杏小果没见过兴盛时期的六界，因此，他有点在意红云说天地大劫是天道的警示，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天道认定六界应当毁灭。
高深难题无比遥远，留给雄心壮志的红云思考，杏小果担心的是：“红云留在鹤爷爷那儿当真没问题？他虽没杀心，情绪极不稳定，说话做事容易偏激。”
“暂时不要紧，”清九说道，“在这世间，需要一条线牵住他。我觉得鹤老先生能管住他，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假如他继续给鹤老先生添乱，就让他换个地方蹲着。”
杏小果纠结小会儿，说起另一件事：“妖主收徒，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这不是好事，”清九态度明确，“各个家族此刻被天祈山绊住，这场历练真正的残酷厮杀尚未爆发，红云这类的惨状往后只多不少，一脚踏进去就是尸骨无存。”
“天祈山有什么宝物？”杏小果想不明白。
“记不记得六界广为流传的预知？”清九说，“应劫而生的神秘之地，天祈山也许是，也许不是，眼下众多家族急于探查天祈山，妖界的各个历练地才没有乱起来。”
清九稍稍一顿，随即补充：“敖家也去了，他们要求我赶往天祈山，我没理会。等敖家从那边抽出手，有可能再次打压这片区域。不过，他们得空了，妖主收徒的腥风血雨也开始了，多半没那个精力再关注这个小地方。”
杏小果瞬间懂了，芸镇和曲镇的混乱，极有可能与敖家，或者别的历练家族相关。红云有些话说得没错，大家族明目张胆做得过分，不给别人留活路。
清九对敖家并无忌惮，他早已不是那个年幼的无力反抗的小清九了：“他们的手再敢伸到我的历练地，全部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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