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是他的光
郁初打完电话后，把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收拾好，背着书包走出了卧室。
客厅空无一人。
郁良平应该是回到了卧室。
郁初压下心中汹涌的阴郁戾气，走出了家，一步步朝楼下走。
直到他走出楼道，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陆俊。
居民楼外面的路灯光线昏暗，被广告牌遮挡得七七八八，陆俊就站在一处光亮的地方，光线在他身上勾勒出了弯曲的轮廓。
他的笑容很明亮，很耀眼。
郁初看到了陆俊的那一瞬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种时刻，永远也无法体会到，有一个人永远义无反顾地在那等着你的那种安心。
郁初无意识地抓了一下书包带子，缓步走过去，将额头抵在了陆俊宽阔的肩膀上。
他闻到了陆俊身上熟悉的松木香水味。
胸口沸腾的那些情绪慢慢平息。
陆俊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担忧：“你怎么啦？”
郁初张了一下嘴，没有发出声音，定了一下心神，才说道：“没事，让我靠一下就行。”
他不会将那些阴暗的东西说给陆俊听。
除了多了一个人担心以外，也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陆俊握了一下拳头，继续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郁初还是否认：“没有。”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外人都觉得他成绩优异，前途无量，人人都羡慕。
实际上，他什么也不在乎。
如果真的存在平行时空，如果那个时空里没有陆俊，那么，从小就受到郁良平各种禁锢的郁初，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刀。
然而，在这个时空里……有陆俊。
如同蝴蝶效应，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郁初会抑制自己那些疯狂蔓延的阴暗想法，他不会和人渣一起陨落，只会静静蛰伏，等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用温和的方法让郁良平自食恶果。
他贪生怕死。
只因为他要追逐他的光。
两人回到了陆俊家。
即便郁初坚称自己没事，陆俊还是想了一个办法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开心一点。
卧室里。
陆俊兴冲冲地抱来了自己的电脑，问郁初：“要不然咱们来看片吧？”
郁初一怔：“什么片？”
他有些摸不准陆俊的意思。
但以他对陆俊的了解来看，应该不是那种片子。
结果下一秒，陆俊嘿嘿笑道：“当然是男生都喜欢看的。”
郁初：“……”
居然真的是那种片子？
其实，郁初本人也看过。
在察觉到自己喜欢上陆俊后看的。
他本着学习的态度看了一两部，画面中的主角是两个男生。
不过他对这方面本就没太多想法，要不是陆俊，他多半都没有这样的冲动，所以，学习完基本的要领后，再也没打开过。
眼下陆俊说的，肯定不是两个男生，而是一男一女。
郁初更加不感兴趣了。
但是看见陆俊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他还是点了头：“随便你吧。”
得到郁初的首肯之后，陆俊果断把电脑放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然后一顿操作，打开了其中一个视频文件夹。
直到视频开始播放。
郁初足足愣了好几秒，才问道：“你说的是片是迪迦奥特曼？”
这下轮到陆俊茫然了：“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郁初：“……”
行吧，是他思想太过于狭隘了。
陆俊反应了两秒后，顿悟道：“你难道以为是色/色的片？”
这可把他兴奋坏了。
没想到郁初平时看起来一副清心寡欲的禁欲模样，其实暗地里也挺色的。
看着陆俊一副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模样，郁初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即淡定反问：“难道你电脑里真有那种片？”
陆俊：“……”
学霸果然有超凡的反应力！
随时可以“反将一军”！
看见陆俊羞涩地沉默着，郁初反倒更加平静下来了，继续追问：“那要一起看吗？”
陆俊一副纯洁男孩的害羞模样：“还是不看了吧，男生经常使用右手会影响发育哦！”
郁初：“……”
“行了，继续看你的奥特曼吧！”
看完了两集迪迦奥特曼后，两人洗漱睡觉。
经过几次试验后，郁初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只要睡在陆俊旁边，就不会有失眠的困扰，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两人上床，盖好了被子。
郁初不动声色地往陆俊那边移了一些距离，直到他能感受到陆俊的体温，这才闭上了眼。
灯光熄灭，卧室陷入寂静。
半个小时后。
陆俊小心翼翼地探头，没有发出丁点动静，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仔细地观察郁初。
他惊喜地发现，郁初已经熟睡了过去，呼吸清浅，脸色一片祥和，看起来没有做噩梦。
陆俊总算放下心，重新躺回自己的枕头上。
天知道他忍瞌睡忍得多么辛苦。
他的睡眠质量超级好，平时躺在床上，不出三分钟就能睡熟过去。
然而，为了确定郁初没有因为今晚的事失眠，他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睡意，困了就掐自己一下，总算熬到能够确定郁初睡过去了。
陆俊重新躺回自己的枕头上后，一秒入睡。
第二天早上。
早自习之前，教室里一片吵闹。
只有少部分人在学习。
郁初正在预习等会上课的内容，就看见赵烟从前排走过来。
照例，她首先停留在了陆俊面前，元气满满地打招呼：“陆俊同学，早上好。”
陆俊正在打游戏，闻言，抬头回答：“你也是。”
赵烟打完招呼没有走，而是继续说道：“陆俊同学，你每天都接送郁初上下学，也太好了吧。其实我最近周末都在一个奶茶店兼职来着，每天来回的路程也挺远的，要是有一个人……”
陆俊出声打断了她：“不好意思，我不兼职。”
赵烟：“……”
啊啊啊啊！！！
她真的要抓狂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转而走到郁初这边：“你和韩阿姨昨晚上没在家？”
郁初停下了笔：“怎么了？”
“我昨晚上听到你家有动静，然后下去敲门了，发现只有郁叔叔一个人在。”
昨天晚上，郁良平不知道又被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半夜在家里砸东西。
动静闹得特别大，把上下楼的邻居都吵醒了。
大半夜的实在是吓人，连大人们都不敢去看，生怕殃及了自己。
只有赵烟，胆子大得很，不顾父母的劝阻，穿着一双拖鞋就下了楼。
敲开门后，发现郁良平一个人在。
整个屋子则是混乱不堪。
赵烟问郁初：“你爸爸怎么了啊？好像状态不太对。”
本来在打游戏的陆俊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郁初不想解释太多：“可能喝醉了吧。”
实际上，郁良平大概率是因为郁初和韩茉都不在家，发现猎物似乎有了反抗的苗头，所以才半夜发疯。
“可我没闻到酒味啊？只不过郁叔叔平时人挺好的，应该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郁初垂眸，敛下眸底的情绪：“嗯。”
郁良平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和他不熟的人都对他赞许有加。
陆俊偷瞄了一下郁初的神色，然后若有所思。
所以，昨晚上郁初突然提出要来自己家睡，是因为郁叔叔的原因？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郁初和陆俊朝食堂走去。
刚走出教学楼。
陆俊就再次接到了陆老爷子的电话。
“接我去吃饭？”陆俊狐疑道，“上次你也是这样的说的，结果呢？”
郁初脚步没停，其实注意力全在陆俊身上。
或许是陆老爷子那边打了什么感情牌，陆俊松了语气：“那要快点哦，我们下午两点半还要上课……”
“咳！”
正在这时，郁初突然咳了一声。
陆俊立刻看了过来。
他这一看，郁初咳得更加厉害起来：“咳咳咳……”
陆俊急忙捂住手机，问道：“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
郁初用手抵着嘴唇，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声音都嘶哑起来：“不知道，可能最近天气太冷，感冒了。”
郁初生病了可是一等大事。
陆俊匆匆地对电话那头说道：“好了爷爷，不说了，咱们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吃饭吧！”
说完就以最快地速度挂了电话，然后对郁初说道：“咱们不去食堂了，先去医务室。”
“好。”
没过几分钟，两人就走到了医务室门口。
陆俊正要进去，郁初伸手拦住了他：“我已经没事了。”
“啊？”陆俊有些懵，“刚刚不还很难受吗？”
郁初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缓：“可能是突然从教室里面出来，吹了冷风的原因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陆俊仔细观察了一下郁初的脸色，发现他确实没有难受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
两人重新往食堂走去。
途中，郁初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爷爷以后找你去吃饭，你都去吗？”
陆俊看起来也有些为难：“没办法，他毕竟是我爷爷啊。”
郁初的心微微发沉：“万一他还给你介绍女朋友呢？”
很明显，陆老爷子已经彻底坚定了这件事，不成功给陆俊介绍一个女朋友决不罢休。
陆俊郁闷了几秒后，眸子一亮，“没关系，不管他介绍多少个，反正我都拒绝就行了！”
郁初垂下了眸子。
他不想陆俊去。
陆俊本来就恐同，大概率对女生更感兴趣，万一哪次就碰上了对眼的那个呢？
他不允许这样的万一存在。
下午的体育课是和二班一起上的。
跑了两圈之后，大家都自由活动。
郁初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然后走到了一处台阶上，看陆俊打篮球。
陆俊打篮球是真的厉害，他本来就具有身高优势，运动细胞又发达，轻轻松松地就掌控了整个球场，一场比赛下来投进了无数个球。
球场边上围了好多妹子，纷纷为他加油鼓劲。
第一局球赛快结束了，郁初正准备起身，把矿泉水拿过去给陆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他冷着神色抬眸，然后看到了严清。
严清故作模样地“哟”了一声：“这不是咱们的大学霸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郁初冷声道：“有事？”
严清不怀好意道：“别这么严肃嘛。我也是好心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打羽毛球。”
“不打。”
严清：“……”
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今天非要让郁初打不可！
郁初不就是仗着成绩好，所以才受大家喜欢吗？有本事就比一比体育，看谁才能出风头！
严清知道这样劝不动郁初，眼珠子转了转，几步跨下台阶离开了。
没一会，他就伙同二班的几个男生拦住了刘小胖。
刘小胖平时就不爱运动，听到一起打羽毛球这种事，连连摆手。
然而架不住严清一群人死乞白赖地劝，他又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觉得三番五次地拒绝人家不太好，傻乎乎地就跟到了羽毛球场地。
打了几个球之后，刘小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严清根本就不是嘴上说的那样一起增进同学情谊，而是为了故意羞辱他。
严清仗着有那么几分羽毛球技术，非常下作地把球一会打到这个角，一会打到那个角，害得刘小胖满场地绕着跑，没一会就大汗淋漓，看起来狼狈不堪。
在这个过程中，严清不断地往郁初的方向瞟去。
又是几个球之后，二班的男生开始嘲笑起来。
“刘小胖，你是不是体虚啊？才打这么几局，头发都汗湿了！”
“就他这样，胖得跟头猪似的！我听说他家不是很穷吗？他妈还经常去捡垃圾。肉都吃不起，他是怎么长这么胖的？”
“你没听过更劲爆的呢！刘小胖前不久给高三的一个学姐写了一封情书，递过去的时候，人家当场就吓跑了！”
“卧槽！哈哈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他哪来的勇气？”
“嘭！”
突然，斜刺里砸过来了一瓶矿泉水，径直砸向说闲话的那几个男生。
他们急忙四处避开。
“谁啊！他妈的给老子站出来！！”
其中一个男生站稳后，怒吼了一声。
郁初冷着神色，几大步从台阶上跨了下来：“我砸的，不服砸回来！”
那个放狠话的男生看见郁初，想说什么，半晌又闭了嘴。
这边闹得动静太大，大半个操场的人都围了过来。
一班和二班各自为营，站到了自己班的队伍里。
“怎么回事啊？”
“不清楚，学神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在一众人的面面相觑中，郁初径直走到了羽毛球场地，从刘小胖手中拿过了球拍，神色严肃地对严清说道：“我来跟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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