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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浅试身手


作者有话要说:</br>男主要出现啦!亲们喜欢的话可以点个收藏,在评论区写下你对本文的想法~入股不亏哦~

        百花会中,杜莺儿刻意退居幕后。权贵或乡野间慕名而来的高手们自由发挥,非必要她不会出来。这为花间楼营造了某种君子论道般的独特氛围。

        柳见峭起初面色有几分难看,现已开始收网,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横糟阻拦,于他十分不公。

        若这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对弈,便情有可原。

        两位高手竟相寻求出路,却再没有纤白瘦影飘落过。所有棋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困局瘙得心痒难耐。观棋不语真君子是一,所有人心中设想之路已被试便是二。

        柳见峭心如止水,深处又暗流涌动。他毕生痴迷棋艺,自认为已经登峰造极。可他与那位无名氏面对着相同的棋局,尝试了多种可能的博弈,其中有两次险些着了无名氏的道。

        他与平常棋手不同,他守得不是区区胜负而是自己见招拆招、屹立不倒的威风。苍如枯井的心中涌入一股泉,年轻时对黑子白子的日夜斟酌反复浮现。棋在他面前,又似在天边,成了指尖扬得起捧不住的细沙。

        这不是棋,他第一个醒悟过来。李鱼欢紧随其后。

        其余人都囹圄在了心性困境里,只想着捍卫棋鬼的尊严而忘了,百花会之宗旨在汇集天下豪杰。豪杰心里装的不是棋盘,是天下。

        好大的胆子,朝野外的江湖势力敢以此试探人心。

        多少自诩天才的客人兴致勃勃地指点棋局,有些人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花间楼在众目睽睽下招摇着野心,偏偏只有几人看见。

        只是其中何意尚且无人参悟。

        改变了出发点,柳见峭从头回顾他们的对弈,这局棋有迹可循,多试几次就能探出楼主留给他们的生路。

        终于,白纱落地,柳见峭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去看一人,尉迟川正与四楼一群公子攀谈,随后与众人一同为他欢呼。两人对视,尉迟川眼中闪烁着由衷的喜悦,没有他想看到的别的东西。

        柳见峭眸色微沉,掩饰起情绪向尉迟川微笑着点点头。

        倒是李鱼欢此时眸光微亮,她起身踢翻了李璇阳手里的酒杯,笑着说:“别喝了,看我露上一手。”随后来到栏杆前,探出头。红袍银衣的郡主仰视群雄,面色傲然。

        李璇阳盘腿挺直身子,提起精神盯着她。

        “东九南二,飞。”空灵稳重的少女声音自高楼传来。

        狴圻看她一眼,认出这是傍晚那个心思深沉不爱理人的姑娘。他笑着挥挥手,心想中州人就是不一样,老头子们爱盘弄密密麻麻的黑白子就算了,年轻人也要凑这个热闹。

        他不懂棋,也不懂在座棋手的心情,只是听话行事,颓然寻到那声音所指的地方,象征性一扯。

        白纱断了。几乎同时,柳见峭眼光变得锐利,紧随其后。

        “东二南六,断。”

        又一匹皎月纱在空中飘转几下,呈现出柔美的坠落姿态。在座哗然,四楼某间包厢里传来一声惊叫,很快淹没在众说纷纭里。

        “二郡主万岁!”

        “无聊死了。”李鱼欢小声说,不满李璇阳跟着起哄的笑声。

        那江南无名氏垂头半晌,缓慢站起身,捋平衣角折皱,行了一礼:“百花会棋局能者入之,这一席地,便交于夜华城二郡主了。”

        李鱼欢一身红白相间,青丝飞散,如飞天仙人来到擂台中央,回礼道:“前辈客气了,您的棋艺堪称天下一绝。晚辈今日侥幸,不能与二位相提并论。”

        “罢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将碎不自知。”

        无名氏叹了一声,忽然转身仰天长笑离去。若单单比棋艺,他的确是在座唯一一个有资格与棋鬼叫板的人。可他心中只有棋,未能发现其中玄机,反被小辈占了便宜。

        李鱼欢的确天赋超尘,但不是这些老鬼灵精的对手,此刻只是灵光乍现得以出彩。

        “请前辈留名。”她恭恭敬敬地喊住那老人。

        百花会便是如此新鲜,看天下豪杰斗,看英雄失意。他自诩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壮志上台,心想险胜天下第一再报名讳可名震四方,期待越高摔得越惨。数十年磨一剑全心问鼎天下第一,如今悲壮离场。但还有多少人千里迢迢参加此会,散场了没一个人记得他的名字。

        这并不妨碍这些人都是高手。李鱼欢这些少年人不过凭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生在中州繁华的腹地,又有家中势力撑腰,送他们来见场面。他们是那些得了便宜该偷笑的人。

        她向来对真正的高手甘愿俯首称臣。

        “待我打遍天下无敌手,有缘再会!”这是老人最后的倔强。

        柳见峭望着对手的背影,也是拱手表达敬意。

        “夜华城李鱼欢,随时恭迎前辈。”不知高手名,便让高手记住自己的名字。她恭恭敬敬地再次自报家门,心中升起惜别之情。

        尽管江湖之大再难相见,也为此刻的辉煌意动。平湖起波澜,冷面开金口。

        无名氏黯然下场后,李鱼欢盘腿而坐,放松体态,与柳见峭两面相对。狴圻站在两人中间,伸了个懒腰,像只充满好奇心的猫儿,反复打量两人。

        她方才灵光一闪,幡然顿悟,心中早有答案,但故作屏气凝神,沉思迟疑的表情,等到时间足够,才说出那步棋。因为她知道,等到爬过这道坎,她仍会败在棋鬼手下。不如多潇洒一会儿。

        夜华城或附近城国中的修士熟知二郡主名号,投来探究的眼神。她气定神闲,装得颇像回事。

        柳见峭认真下着棋,不时试探地看李鱼欢一眼,都没有得到回应。两人各揣心思。台上静如死水,台下窃窃私语,与方才截然相反的棋势形成,玄妙难解。

        行三子,意料之中。原本的僵局已被打破,李鱼欢目光反复在几子之间横跳,紧张地躲避柳见峭视线。

        与柳见峭对弈,她?

        便是这一刹妄念,她已升起万丈山雨欲来的忐忑。她不行的,她此刻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许久,竟是泄了气似的,笔挺的腰杆一弯。她单手撑地,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露出倦容,恭敬受礼地说道:“晚辈机缘巧合破局本是荣幸。现下才思枯竭,如何也想不出起死回生的办法,该下去了。”

        “落棋无悔,你愿意守这残局到底,老夫希望你能光荣地败。”柳见峭目若古井,平静又惋惜地望着她。

        她站起身,裙下两腿发软只有自己知道。她此时气息不稳,体内灵气横冲直撞,有入魔之势,她将这些秘密一一藏了起来。偏偏是在这时候来了。

        “还是不了。”她道。

        “不战而退,心性孱弱,没有一颗爱棋之心。”柳见峭漠然道,方才对她的一点欣赏消散一干二净。

        她不说话。两人僵持片刻,没有人主动接替。柳见峭只说“你下去吧。”

        李鱼欢嫣然一笑,仿佛看不出老人的责怪之意,从容地理了理袍子上的折皱,顺着白绫步履轻盈若嫦娥归月,翩翩消失在白色中。

        六楼,在她将抓住栏杆之时,身子蓦地一软,险些摔下去。李璇阳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将她拉上去。

        她倚着墙就坐下,手背贴着双眼,颤抖着长舒一口气,骤然恢复平静。

        “怎么样,不算丢脸吧?”她玩笑着跟李璇阳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怕被有心人听到,李璇阳伏在她身边问道。她分明看出了李鱼欢不对劲。

        “方才着急了,犯了老毛病……”与棋鬼博弈一番之后,她语气愉悦又疲软。

        李璇阳一拍脑袋,懊恼地说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你好好休息吧,以后还有机会展风采呢。”她安慰地搂住李鱼欢肩膀。

        平日高高在上的二郡主,私下又是另一副模样。李鱼欢是有心魔在身的,她鲜少与人亲近,是受不了七情六欲困扰。对于七情六欲,她就像飘在天上的风筝,仅凭李璇阳一根线系着。

        李如夜教她棋,是想在切磋中磨炼她的心性。可是十年以来,她精进的只有棋艺,心一直停滞不前。

        她越是想与柳见峭酣畅淋漓对弈一番,气血越是乱涌,扰得她心神不宁。

        “你今天好厉害,刚才柳先生还有意留你呢……”李璇阳说到一半,发现她表情不对,“怎么了,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不在乎了。她心中想,她心魔起于来夜华城之前。那件事她不在乎了,但心魔一直在,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逝者如斯,她不该频频回忆。但每次被心魔阻挠,无法畅意言谈,束手束脚缩回二郡主这个漂亮壳子时,她就不甘心。越想越深,她红了眼眶别过脸,不让李璇阳看她。

        “我忽然想起来一子可以反败为胜,可惜没机会一试。”李鱼欢半真半假地说道。

        心病需静养,所以她克己修身,想要的东西都很少。因为一旦想要什么的时候,她就会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愤。

        “平常心吧,不过是场棋罢了。”李璇阳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母亲也似长姐。

        她点点头,待情绪缓和,枕着坐垫在外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躺下,闭目假寐。李璇阳默默看棋吃酒,不时拍拍身边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收到佯怒的一巴掌。

        她的过去,却从未有人听闻过,哪怕是李璇阳。李璇阳不询问,但心里隐约有数。

        接下来上台者,鲜少能与柳见峭过上三招,也没有举座惊叹的路数。柳先生稳如泰山,坚守在台上。不知过了多久,再无勇夫。花间楼重归寂静。

        倒是自称北炽无名氏的狴圻,拉开数十块金锁,尚且没有疲态。刚开始他呵欠连连,人们以为他力竭要找借口下来了,实则非也,只是瞧着一地白绫发蒙,找不到看高手对弈的乐趣。

        他这拙嫩的样子实在不像有家室。

        “为何金锁老是断不开,欢儿你知不知道其中深意啊?”李璇阳问道。

        李鱼欢也靠听在脑海里描摹出棋盘现在的样子,说道:“嗯,这棋……就像在讲一个故事。”有来有回,运势起伏不定。一个关于江山的故事,道破天机的故事。这样的想法恍惚中闪过,她却没有在意。

        难不成设此局的人还能看穿未来的山枯石烂不成。

        她没有柳见峭那么敏锐肯定。老人坐于台上,认真观察每一个上来对弈的人,希望发现某个与这盘棋有关的身影,皆期盼落空。他亦找不出黑白子之争夺在天下有何对应事件,但坚信这就是暗喻山河的手段。

        台下与他抱有相同揣测的人,恐怕不过三两。

        “故事,什么样的故事?”李璇阳问。李鱼欢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下棋者各司其位,输赢早已尘埃落定。胜者也未必是柳先生咯。”

        “大致如此。”

        两人谈论着,中途一位小厮蹑手蹑脚端着银盘上楼,呈上装着琼浆的小瓷瓶。小厮指了指四楼遥遥相对的包厢,里面有张陌生的面孔朝这儿转了一下,慌忙错开。

        “这是四楼有位公子命小人送来的,说庆祝二郡主与棋鬼过招。”

        李鱼欢不开口,装作熟睡。

        “放这儿吧。”李璇阳替她接过,送走了小厮。

        “你不尝尝?花间楼千金一口的琼浆玉液露。”

        “不要。”李鱼欢睁开眼睛,漠然盯着天花板。

        “为何?”

        “又是他送的吧,我不要。”

        “好好,枉费小竹一番心意。你就躲吧,躲到地老天荒好了。”李璇阳笑罢,自己一饮而尽。四楼隽秀的侧颜从窗边一闪而逝,看见了李璇阳手里的瓷瓶,失落地隐没在白少礼几哥俩身后。

        李璇阳看在眼里,享受地回味一番嘴里甘醇的酒味,凑到李鱼欢身边用酸腐的语气说道:“错付了,伤心了,难过了……”

        李鱼欢瞪她一眼:“好好观棋的雅兴,怎得非要扰我。不就是琼浆玉液露,我明日也请你喝。”对方立刻喜笑颜开不再提“小竹”。

        两人正嬉闹着,一袭白衣从三楼的人群中挤到栏杆边上,如展翅白鹤跃下,宽袖飞袂,斗笠连着白罩只露出朦胧的面孔轮廓。那人负手而立,身形挺拔高大。

        他并不自报家门,凭一子引去柳见峭全部心神,这一上台,竟然待了一个时辰。

        柳见峭被他逼得步步紧退,几次想要询问他的姓名都没机会。他总要两三次才能揣度出花间楼主的心思,可那青年总能一着中的。柳见峭望着那抹脱俗绝尘的雪影,目光凝重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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