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巨额委托
周六的清晨七点半，褚云凛在日常晨跑后回到家里。
她昨晚定的是今天中午十点的车票，囚夕山位于g市以东，在车程大约两个小时的郊野。也许是搞开发的人都比较迷信同时也非常怕死，在完成委托之前她甚至不需要和客户面对面交流，不过褚云凛对这些细枝末节并不在意，只要定金到手了，她随时愿意动身。
况且，在这行里做了这么多年，她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客户，这种钱多又不墨迹定金给得又快的土豪客户，可以说是越多越好。
推开门后，意料之外今天没有闻到早餐的香味。
自从龙姜搬过来后，每天早上他都雷打不动自愿承担了早饭的任务。一般是在褚云凛晨跑出门后他就会起来，然后等褚云凛晨跑回来刚好就能吃上。只是今天，客厅里的灯都没开，还维持着半小时前褚云凛出门时的状态。
阳台的窗帘拉着，客厅里有些昏暗。沙发上的那人缩成一团藏在薄被里，看起来还没有醒。
褚云凛有些奇怪，她尽量放轻声音走过去，停在沙发跟前。
龙姜的半张脸都盖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饶是如此，他的眼角依然有显而易见的发红。
褚云凛伸出手，试探性摸了摸他的额头——触碰到的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被烫了一下。
怎么这么热？她愣了愣，回忆起昨晚龙姜黏糊糊的的鼻音，难道千年旱魃真的会感冒？
她从柜子里翻出电子体温计，放在龙姜耳边滴了一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425。
……正常人这个体温已经嗝屁了吧。
龙姜这时睁开眼睛，他的眼瞳中水雾迷蒙，一张脸从被子里露出来，褚云凛这才看见他脸庞也是红的。
“……凛凛？”
他呢喃了一声，鼻音更重了。龙姜看起来有些状况外，他侧头看了看时钟，这才发现自己睡晚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好像生病了。”褚云凛晃了晃手里的体温计，将那个非人的数字亮给他看。
龙姜眨眨眼睛，将体温计拿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太相信的好奇。
“奇怪。”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还能生病？”
“我也想问这个，”褚云凛望着他：“你以前在搜查局生过病吗？”
而且是在大夏天淋了会儿雨就生病了，怎么千年老妖怪还这么娇贵？
龙姜摇摇头，显然自己也始料未及。
褚云凛直起身来，又看了一眼龙姜迷迷糊糊的脸。
“我得去工作了，这次可能要去两三天，你既然生病了就留在家里吧。”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病情加重了记得打我电话，不过那边可能会有磁场屏蔽——情况严重的话让陈东宇来，他好像知道一些给妖怪看病的路子。”
龙姜瞬间清醒了，他一把抓住褚云凛的手：“我也去。”
褚云凛本来是要走的，被他毫无预兆一抓，手腕吃痛，重心不稳，身体一歪，整个人栽到了龙姜身上。没想到这人生病了力气也大得像头牛，褚云凛感觉自己的肩膀狠狠硌到了龙姜的某块骨头，一抬眼，龙姜的目光可怜巴巴又异常坚定。
她的两条腿几乎是叠在了龙姜的腿上，此刻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坐在对方怀里，褚云凛感觉背后靠着的那具躯体热得离谱，几乎都快把她烧起来了。
她挣扎了一下想起来，结果龙姜一把从背后牢牢锁住了她，小孩子耍泼似的将她锢在怀里不给走。
“……我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你给我放手！”
龙姜不依不饶：“不放！我也要去。”
褚云凛手脚并用又挣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力气跟对面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算了，人类的基础数值本来就不能和妖怪比，更何况还是个在耍赖的千年老妖怪。
她无可奈何，被迫在对方怀里又买了一张车票。
三小时后，两人坐上了前往囚夕山的大巴。如愿以偿的龙姜大鸟依人依偎在褚云凛旁边，一顶鸭舌帽盖在头顶，然后揪过卫衣的帽子，连带鸭舌帽一起罩在里面。
和褚云凛一身短袖短裤比起来，这大热天他穿得确实有点多，但大巴内冷气充足，倒也没显得太异常。
他精神不太好，上车后一直靠着椅背浅睡。褚云凛则在浏览一些网上关于囚夕山的资料。
囚夕山的名字据说是起源于那儿的日落景色非常美丽，像能将夕阳的余晖囚禁在山中一般，但听起来总觉得有股哀怨的感觉。因为这个名字，网上还流传了一些关于囚夕山的灵异传闻，不过都是些点进去看一眼就知道是编的的烂俗恐怖梗，因此褚云凛并没记在心里。她倒是仔细看了几张囚夕山的日落风景照，辽阔的视野配上山中特有的林木景观，确实艳丽夺目。
难怪会有开发商看中这块地——天资独厚且鲜为人知，只要加以修缮和宣传，的确有可能成为一个网红景点。
她侧头看了一眼龙姜，他双目闭合，眉睫随着车身颠簸微微颤动，不知道是病情加重了还是怎么回事，浑身都冒着一股热气，和空调冷风一反应，整个人像笼在一层淡淡的雾气里。
好一个妖气缭绕的怪东西。
褚云凛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如果今天能早点完成工作的话，说不定能和龙姜一起看看囚夕山的日落？
手机一震，她回过神来，看见陈东宇发来一条消息。
那是一张pdf图片，记录着一个叫“金玖”的人的基础信息——是那个在囚夕山失踪的编制驱魔师，年龄才十九岁，还是个实习生，在此之前工作经验是0，灵级s级。
又是个靠天吃饭的天赋型驱魔师，而且看他的能力和擅长使用的作战方式，大概能确定是北天师道那边的人。
陈东宇又发来一条消息：[认一下脸，要是看到这个失踪的员工，顺便带回来。]
褚云凛有些疑惑，不知道陈东宇又是哪里弄来的资料。虽然他查找信息确实有一手，甚至某些时候褚云凛觉得他如果不卖货了或许能去当个黑客……但她仍然觉得有些蹊跷。
在这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中，他们抵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褚云凛拍了拍身旁的人，将一路都在睡的龙姜叫醒。
正午的囚夕山笼罩在一片炎炎热气之中，头顶太阳异常刺眼，几乎将入山的一条水泥地面都晒得反光。好在褚云凛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带上，不然真要被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郊外的气温已经明显比市区内要低了几度，但仍然非常热。此情此景下，龙姜依然将自己罩在xxl码的卫衣里，像一个移动的能源，在发光发热。
大巴停在乡间的一条主干道上，乡郊的风景秀丽，放眼望去都是碧绿山峦起伏，褚云凛用导航定了一下位，但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别的原因，导航的指向有些模糊。但出于保险起见，她决定还是找个人问问路。
这条主干道上还算热闹，许多当地村民挑着自家种的水果和蔬菜在路边叫卖。其中一个大姐看起来尤为热情，从褚云凛一下车就盯着她——旁边的龙姜看，嘴里不停在招呼他们过来看看自己家新摘的西瓜。
“帅哥靓妹，吃不吃瓜？自家种的无籽西瓜，包甜包甜啊……”
褚云凛朝她走近，不过她不是来买瓜的：“阿姨，请问一下囚夕山是不是从那边那条路往里走？”
“你们要去囚夕山？”卖瓜大姐的视线在他们俩脸上来回打转，那张黝黑淳朴的笑脸一听见这仨字明显拉了下来。
“靓妹，那里不太吉利哦，你们外地人没事别往那边跑啊，之前有群人在那山上想搞什么工程，结果闹出了人命的。”
褚云凛眉毛一挑，果然这种异闻八卦传得最快。她想起昨晚收到的委托资料：七个月前开发商在这儿动工的时候，想在半山腰修建一条通往山顶的玻璃栈道。这个客户相当迷信，动工当天还大费周章祭拜了当地所谓的山神，据说当时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刮起了大风，他觉得不对劲当即就下了山，但除此之外，之后的几个月的动工过程都非常顺利。
直到一个礼拜前，施工队伍中有一个人突发恶疾死在家中了，开发商更加确信了这座山有问题，工人之间也是三人成虎人心惶惶，于是只能停了工，四处找人又是看风水又是做法。几经周转介绍，这个案子最后就到了搜查局的手里。
再往后的事情就是那个叫金玖的实习生在山里失踪，然后这个委托被陈东宇接了过来。不过，她昨晚做了不少调查，施工队的那个人确实因为常年酗酒才导致身体有一大堆的潜在毛病，要说他是因为囚夕山而死，倒也有些牵强。
干巡驱这么多年了，她也接到过许多乌龙委托，大部分都是客户本身过于疑神疑鬼。所以其实这次委托，至今为止褚云凛仍是抱着保留态度的，不过……
她的目光稍一沉，想到陈东宇说的，金玖是在中元节那天消失在山里的，碰巧那天江华不怕死引发了聚阴合魂阵，虽然这个阵法远在g市市中心，离囚夕山足足大几十公里，照理说是根本波及不到的，但褚云凛向来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巧合，兴许是出于职业病，在特殊的日子接连发生特殊的事件，大部分情况下这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牵连。
她沉思着，大姐又开始继续推销她家的西瓜，但褚云凛根本没有听进去，因为从小就练习她凝神聚气的缘故，她专注的时候几乎可以完全隔绝外面的干扰——直到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龙姜忽然插了句嘴：
“多少钱一个？”
褚云凛被他这句话打断了思路，整个人一怔，再定眼看时，龙姜已经从那大姐手中买了一个瓜。然后就看见大姐从泡沫箱里拿出一把菜刀，咔嚓一声将圆滚滚的大西瓜一分为二，刀法非常犀利。
紧跟着又是咔咔几刀，大姐热情地拉出两张小板凳，招呼龙姜坐下来吃。
褚云凛额头上冒出井字：这人不会是觉得来郊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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