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绿酒一杯，拜陈三愿

宴会开到一半，我因席间水喝多了，如今有些内急。左右顾之，原是想找珠娘陪同我去的，但珠娘方才被阿午叫了去，如今她在阿午那，离我有些距离，我自然不能将她唤回来。

        如今站在我身旁的就剩阿宸，我若是要去解手，必定是要她陪着去的，但这段时日阿宸同我之间的隔阂还是存在，要她陪同她虽会答应，但这路上若是一句话不说也是尴尬。

        原地思量良久，我见珠娘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秉承着善待膀胱的想法，我向阿宸招了招手。

        阿宸低下身子。

        内急这事在宴会上说出来总归不太文雅，若是被旁人听到更是影响贾家的声望，于是我凑近阿宸的耳朵，阿宸见我忽然靠近，条件反射的向后避了避。

        我见她往后退，于是一把用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不可再退。

        我凑在她耳边，还特地用手给遮挡住，小声道：“别动！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带着去如厕，我方才水喝多了！”

        阿宸原是有些抵触，见我这么说，露出了一个表情，这表情不知是吁气还是失落。

        阿宸带着我前往皇宫的茅厕。

        皇宫的厕所还是修葺的不错的，我舒舒服服解决完后，便见阿宸还站在外头，我问：“阿宸，你不去吗？”

        阿宸摇摇头，我也没多说什么，而后我俩便一同往皇后的宫殿走去。

        方才去厕所的路上因为心中着急，所以倒是没觉得方才同阿宸一同来这有些尴尬。如今内急解决，身体舒坦，倒是如马斯洛所说的，满足了生理需求后，这才会想到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以及自我实现需求。

        阿宸跟在我的身边，我多次去瞧她，她就像是没瞧见一般，都不知是无视我还是压根不知道我在看她。

        “我往后绝不会把自己喝醉了！”说了这话后我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我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人，糊里糊涂的把所有罪责揽上身，还许下往后余生的约定。

        果然，喝断片的人没人权。

        不过在我说完这话后，那阿宸终于愿意同我说话了：“嗯。”

        “往后你可不可以像珠娘一般，假若有什么心事或者不满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我自个在这瞎猜，你也辛苦我也辛苦。”

        “好。”

        若是阿宸可以同珠娘一般直言不讳，那我这今后也不需猜来猜去，落个清闲，我如此想着。

        但

        “女郎喜欢卫家女郎？”阿宸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我皱眉沉默，不知如何作答。倒不是因为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每个人所在意的东西不同，所以问问题的方式也不同。

        像珠娘心思单纯，只对美食和八卦感兴趣，所以假若她问了阿宸这话，我或许会觉得珠娘是好奇为何我对卫灵玉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

        但阿宸并非如此，阿宸不似珠娘一般在贾南风身边待过，所以也没有珠娘对卫灵玉的敌意，那么她问这句话又是何意，又有何目的，我又该如何回答她。

        思琢良久，我挑个比较保险的答案：“卫灵玉人还不错。”

        阿宸闻言，点点头，之后便不再说什么，看来是不太满意我的回答。

        分析客户的心理和了解客户的需求是我之前工作的一个重要重点，通过与他们沟通获得他们的风险倾向、资金状况、投资意向等信息，从而为他们推荐最适合他们的产品。

        不怕客户说太多，就怕客户不说话。因为一旦对方停止与你沟通，便是中断你获得第一手信息的渠道。

        如今，阿宸便是这类不愿意说话的客户。这种情况下，若是还执意试图通过自说自话引起对方的注意，只会说多错多，影响自己在客户心中专业度评分。像这类不愿意分享的客户，只能通过长久战，一点一点磕破她外层防御层，而后直达她的内心。

        “女郎！”思考间，却忽而听到阿宸喊我。

        我还来不及反应，便一脚踩空，而后整个人往前摔去，而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嘶——”撞到实物，我感觉膝盖传来一阵暗痛，我于是蜷缩着。

        阿宸想来扶我，我朝她摆摆手，我如今可痛的站不起来，只能等这阵痛赶快过去。

        “这位女郎其实可以不必行此大礼。”

        正在我忍受这疼痛时，头顶方向传来一阵声音，这声音倒是怪熟悉的，于是我抬眼看去，却见是那厮——司马衷。

        司马衷似乎也想起来我是谁，惊讶道：“你不是贾府的阿姊吗，今日为何在宫中。”司马衷比我小，叫我阿姊虽有调侃的意思，但勉勉强强无伤大雅，倒是我觉得自己和他没那么熟。

        在他说话之余，我这腿上疼痛便过去了，虽然还有些轻微疼痛，但不影响我站起来，我道：“回太子殿下，今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宴会，所以便来了。”这腿上怕是有淤青产生了。

        “宴会？除了你还有清了谁？”

        这司马衷这么问多半还是想问卫灵玉。

        于是我一个一个慢慢数来：“王家女郎，荀家女郎还有很多。”即便知道他只想知道那个人在不在，但我还是想逗一逗他，所以故意不说卫灵玉。

        司马衷原本是有些焦急，见我提及的人中间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又问道：“还有呢！”

        我佯装不知，而后看向阿宸：“应该是没有了吧”

        “还有卫家女郎。”阿宸往日里可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如今忽然说这话倒是让我想不通了。

        我不知他是否知道司马衷对卫灵玉有情，若是知道，她方才的行为可谓是助攻，但是阿宸助攻她是为何？难道阿宸也与珠娘一般对卫灵玉有敌意，想让她嫁给呆子？

        司马衷听到我说到这卫灵玉也在时，这眉梢便跳上了喜色。而后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一同去皇后的宫殿去。

        司马衷的心理年龄较他这个年纪的人而言要小，平日里做事也全凭喜好，这是我被他拽到皇后的宫殿后的唯一一个想法。我想说，就算你心有所属也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吧，我还是个姑娘好吧。

        我原先以为司马衷无礼，但当他进了屋后却俨然另一副做派，方才的小孩子模样如今变成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但在我看来却有种小孩模仿大人表情感觉。

        皇后见司马衷来了，于是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座位。

        虽说司马衷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因为我是坐在卫灵玉旁边，而且时不时还会同卫灵玉交谈，所以我自然是没能忽略到司马衷时不时瞥过来的小眼神。

        男孩子本就比女孩思想要幼稚，这司马衷更是要比普通男孩的心智还是幼稚，而卫灵玉又要比寻常女孩心智要成熟，所以这卫灵玉若是看不上这司马衷也是情理之间，毕竟这河东卫家也是属下五家之列，自然没必要嫁入宫中，与众多女子争宠。

        况且这我看了一眼司马衷，虽然司马衷外形条件不错，但其心智不成熟这事已是洛阳城人尽知晓的事，卫灵玉作为如今河东卫家的嫡长女，自然从小便被护在手心，若是司马衷只是个普通氏族中人，河东卫家定然不会让她嫁给他。

        但司马衷如今可是太子，倘若司马衷真的去找官家去求娶卫灵玉为妻，这皇帝若是赐婚，卫家即使再不愿意也得遵守。

        我看了看卫灵玉，司马衷对她画像一见倾心的事情连珠娘都知道，她这位故事的女主人公又岂会不知。但自从司马衷进来后，她便挂上拒人千里笑容——没有温度，但礼仪充分。

        看来这卫灵玉是真对司马衷没什么好感，如今皇后若是执意要凑他俩在一起，怕是这卫家女郎着急了，连基本的礼仪都难遵从。

        我也是猜测这卫灵玉喜欢阿灼，之前也没在阿灼那听说有卫灵玉什么话。就怕卫灵玉之于周灼，如司马衷之于卫灵玉——郎有情，而妾无意。

        想起方才阿宸的举动，似有凑合这俩人的意思，我凑到阿宸的耳边，却不料她刚还偏头，她的耳廓便划过我的唇，我瞥了一眼她的耳朵，今日阿宸给我用的是绛色唇纸，这如今都弄到了她自己的耳朵上。

        我下意识给她擦了擦耳朵，胭脂是擦掉了，但她的耳朵却被我擦红了，这偶然发生的小乌龙，让我不由边笑边道：“不好意思。”

        “女郎原本想说什么。”阿宸平日里冷淡的语调，今日倒是被我逗的有些起伏。

        于是我轻声在她耳边道：“方才你同太子说卫女郎也在场是不是有别的心思，眼下怕是你的心愿要落空了。”我这话也是有试探之意，多少是想了解阿宸方才那句话的言下之意，但因为方才发生的小乌龙，所以我是笑着说的，少了份严肃。

        “卫女郎和太子凑不成一对，女郎很开心？”阿宸反问我。

        我不解道：“有情人成眷属是好事，但他们凑不凑得成一对与我何干。”我与卫灵玉不过初识，这之后会变成怎么样，谁又能知道，没准今日宴会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见的机会。人生苦短，哪有这么多时间去理会与我不相干的人或事。

        阿宸问：“女郎不是觉着卫女郎挺好的吗？”

        “这世上的好人一抓一大把，我若是要关心每一个好人的婚姻大事，就不用过自己的生活了。”

        阿宸忽然莞尔。

        爱笑之人笑只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这平日里不笑之人突然笑起来只会让我觉得恐怖。

        我愣了片刻，耳边传来阿宸的声音：“女郎又怎知我的心愿有无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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