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温情
看完这封信，瑞王 震惊到无以加复。
之前的种种阴谋，条条人命，他都能慢慢消化，但勾结外敌实乃突破他的底线，甚至是超出他的认知。
他下意识地抗拒这个计划。
谢副将在一旁苦苦哀求，让他为自己母妃、为陈氏、为一众追随他的将士以及他们的家人考虑。
若事情败露，死的不止是瑞王人，而是全部的追随者，但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错呢？
就在他犹豫、纠结、痛苦之计，倾歌来了，便“顺理成章”有了后面的事情。
西北笼罩在一片巨大的乌云之下，远在京城的皇宫，也消无声息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昨夜，皇帝忽地召贵妃伺疾。
贵妃心头突突的，不仅是因为今夜是个重要的时间点，更是因为皇帝承认有疾。
通过太医院的内线，她早就知晓皇帝龙体不安，但皇帝一直瞒着，一开始她还认为陛下是为了大局。
可渐渐地，她又猜测，陛下莫不是为了皇后和东宫？
不，十几年前安儿还小，他就说过这个位置能者居之，总不能骗自己十几年！
这期间，她疑过，又打消过，来来回回的，终于在知晓皇后出凤仪宫为顾风华求旨成功后，确定了。
二十几年的情谊，终究是个笑话。
但这时却昭告有疾，也不是时候啊，安儿已有军功傍身，今夜除掉顾风华，安儿便是主功，对东宫不利。
难不成西北有变？可即使顾风华那计失败，也抹杀不了安儿的功绩。
想到这，她昂首挺胸地出了翊坤宫。
“陛下，您怎么了？”
一入养心殿寝居，瞧着皇帝面色不霁，靠坐在龙床上，贵妃便凄声扑了过去。
这一年多来，皇帝已经不怎么召嫔妃侍寝了，原是真的病重。
“娇娇，无事，旧疾罢了，坐到朕的身边。”皇帝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床边。
贵妃袅袅向前，嗔怪：“陛下也就骗骗臣妾。”转而又板起面孔质问王太医，“王太医，皇帝的身体一直是你照顾的，如何越来越差？”
“臣有罪！”王太医直接跪下。
“人至暮年，怎能怪他人？”陛下抚了抚贵妃的背，对周围的人吩咐道，“都下去吧，朕想与贵妃单独说说话。”
“陛下，更深露重的休息要紧，日后咱们还有许多机会说话。”贵妃替皇帝掖了掖被子角。
“怕是不多了......”皇帝叹道。
“不许乱说，陛下是要万万岁的，臣妾也会陪你到千岁。”贵妃伸手轻捂皇帝的嘴巴。
皇帝拉着贵妃的手，似回想起什么，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那咱们不都成了老妖怪了？”
“呀，陛下还记得年少时的戏言。”贵妃一脸惊喜。
“如何不记得？”皇帝若有所思，“娇娇，我最近时常想起我们十几岁时的欢愉，那时候真好，我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你是娇俏的小千金，我们只有彼此。”
是啊。
那时候，还以为能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时候，还有承诺，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贵妃抚了抚自己脸庞，掩饰住眼中的失落，“臣妾容颜已不在。”
“不，娇娇还是那么好看，是朕老了。”皇帝自嘲，“说起来，是朕对不住你，将你困在这深宫之中。”
“陛下说笑了，若没有陛下的垂爱，臣妾一小门小户之女如何能如此尊贵？”贵妃略略垂首，说着好听的话。
“你瞧瞧，你以前从来不这样与朕说话的，朕多喜欢那个把朕当夫君，敢与朕闹脾气，一不开心就故意为难朕的娇娇啊！”皇帝苦笑。
“哼！”贵妃半怪半嗔，“陛下真是矫情，以前说人家不懂事；现在好不容易学懂事，又说怀念以前。说来说去，就是臣妾不合陛下的意，那何必干巴巴叫人家来？”
“哈哈哈，骂朕矫情，也就你！”皇帝高兴了，“娇娇，你说若是当初朕一直守着你，哪里都不去，咱们现在会不会更幸福？”
“怎么会？或许早就相看两厌，相互嫌弃了。”贵妃横了皇帝一眼，“没见过三宫六院，肯定会羡慕，见过才知道臣妾的好。”
皇帝看着半是真性情，半是哄着自己的贵妃，眼底泛起了温柔。
“娇娇。”皇帝握着贵妃的手紧了紧，“安儿在西北做得很好，我们这个儿子天生是个打仗的料，你说封他个大将军如何？”
贵妃的笑僵住了，搞了半天，在这等着呢！
她略带生硬地回道：“陛下儿子多，可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臣妾舍不得他在边疆吃苦。而且手握兵权的皇子，必然会被前朝的口水淹没，臣妾也不想看到父子猜忌的局面。”
贵妃的话不可谓不大胆，刺拉拉地说皇帝疑心重，还暗示手握兵权也容易和下一个天子打起来。
“那你为安儿选一片富饶的封地如何？”皇帝又问。
此话一出，贵妃再也端不住了，也不想再演，直接抽出手，“陛下果然全部都忘了，男人床上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这才是她的娇娇。
皇帝的眼神明明暗暗，其实刚才说的大将军、封地之类的话全是没有经过思量的。
他念起了与贵妃的初恋之情，想着要不就算了，若娇娇就此回心转意，一切都算了。
想想也是自己老糊涂了，怎么会有人愿意退而求其次，特别是娇娇。
“你好久没和朕这样讲话了，朕其实很欣慰，可你到底还是掩饰不了心不在焉。娇娇，你在等什么呢？”
皇帝眼中的温柔一下子散尽，就像刚才的温情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贵妃心头一个激灵，到底不是来重温旧情的，也不是真心为安儿筹谋，难道西北暴露了？
见贵妃思索着什么，皇帝支棱起身子，厉声道：“在等西北的捷报吗？”
贵妃一咬牙跪下，垂首道：“虽说后宫不能干涉前朝，但毕竟自己的儿子在战场，臣妾做母妃的，如何不期盼西北的捷报？”
“贵妃。”皇帝侧身坐在床檐，抬起贵妃的下巴，“我说的捷报，是指诱杀风华将军的捷报。”
“臣妾不知陛下说的是什么。”贵妃目光不惧，与皇帝对视。
她直觉向来很准，皇帝的病瞒了那么久，现在突然不瞒，怕是时日不多了！
因此，她出门前叮嘱宫人找哥哥和禁军副统领，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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