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有序
风华心头一惊，想起来时，那个小队长被杖责至死，临时前还说着救救他。原来他说的是救救这些百姓！
她气血涌上心头，一个好兵就这样枉死，一群百姓就这样圈在这里等死，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三四年前，她必定一跃而起，直接杀到护都营长官处问个究竟。可两年的军营和一年的经商经历，再加上通过情报网知晓诸多奇事，她也学会了忍耐。
看着王千和已落笔，她问道：“太医院会派人来吗？你不是说医官们都不愿意过来？”
“信是写给父亲的，我写清楚里面的人数，他会有办法的。百姓真有难，这些医官便有使命来救人，而不是自愿不自愿的事情！”
看得出来，王千和心中的怒不比自己少，但仍是冷静地将情况写了明白。
小神医真的是知世故而不世故，风华心中暗暗佩服。
“千和，你再添一句，若太医院人手不足，可发动民间大夫的力量，我想小柒听到风声会有安排。”她叮嘱道，“对了，誊抄一份给我，以防万一。”
王千和点头，提笔又书。
她小声吩咐叶炎柒派来的人：“你们也得传消息出去。”
随后王千和亲自去要求护都营派人和送信，结果人没有派，信倒是说帮送。
只是他不知，信是送出去了，但并非送到其父手上，而信中那句“情况十万火急，故书两封相同的信，分别而送”让对方提前动了杀心。
“加强防备，拦截另一封信。”主位上的人轻描淡写道，“不能为我所用，小神医死了又有什么可惜。”
夜已深，沉静了几日的郊北村亮起了火光，因为疫症发病急，死亡人数在上升，他们不能干等，否则就是坐以待毙。
凭借着初期的救治，村民们也渐渐放下防备，帮着大夫们一起清理场地，分区安置病人，滚水煮衣祛毒，捂面防范，烧毁尸体。
很快，这个小村落便按照王千和设想的一样有序了起来。
与此同时，风华又让这儿的村民帮忙通知其他村民，包括废庙的乞丐和流民，他们相互认识，更容易信任对方，比自己的人去吆喝效果好多了。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闻讯前来，隔离病坊不断扩大。
王千和让没有染病的人各回各家，不要聚集，可因着病坊里有自己的家人，许多人也不愿意走，而是远远地坐在另一头等着。
人越来越多，场面难免会失控。
“你凭什么插队，我先来的。”
“我儿就要不行了，让我先去前面。”
“乞儿挤什么挤，我们先治好再到你们！”
风华带着一个人维持秩序，王千和带着两个医官看诊，其余八人熬药的熬药，喂药的喂药，忙得脚不沾地，饥肠辘辘也不停歇。
最后，风华嗓子都喊哑了，若见现场有人动手，她也不多言，直接撂倒。
可看着黑压压的人由远而近，她差点两眼一黑，“到底村里有多少人？有人知道吗？”
“村长才知道，他们早就溜走了。”
“老秀才应该也知道，但他病了，不知道死了没。”
风华抓了两个没染病的人，“你们去把那秀才给我抬来。”
随后，她抽出银鞭，吼了句：“若有不按秩序的人，别怪我的手中的鞭子不长眼。你们五个帮忙维持秩序。”
看着渐渐平息的人群，她挤回王千和身边，“人太多了，你们若不歇息，很快就会倒下。”
王千和回头看了看，熬药的人手都抖了，有几人脚步虚浮，“我带来三个医官，和你带来两个药童就要顶不住了，他们先歇息两个时辰，你也去歇息。”
“你是最劳累的......”
“无碍，我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天一夜还难不倒我。”千和给了风华一个安抚的眼神。
风华安排医官和药童去歇息后，有人喊道：“大夫，老秀才抬来了。”
老秀才头和须都白了，浑身发烫，双目紧闭，奄奄一息的模样。
王千和将其安排在重症病坊，诊断后说道：“熬不过天明。老人家有家人吗？我要配一剂猛药，但这是第一剂，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想问一下他家人是否同意。”
他是想将老秀才当成一个试药人，可他也知不少人情愿病死，也不愿意做试验者。
“并无。”风华回道，“村民说他一辈子都在考取功名，可最好也就得了个秀才，他不服气，就在这村中住下，逢考必参加，并未娶亲。”
“那先喂现在的汤药看看情况吧。”王千和叹息。
忽地，老秀才垂着的双手握了起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点了点头。
风华惊讶，又确认一遍：“老人家，你愿意试药？”
老秀才又点了两下头。
王千和立即跑到药材区，亲自配药、煎药、喂药。很快，老人家清醒了过来，双目炯炯睁开。
“成了？”风华欣喜。
可王千和依旧眉头紧皱，“一两个时辰后退热，才算成。若持续升热，便无力回天。目前来看，不容乐观。”
一剂药下去，该是慢慢退热，缓缓清醒才是良药，这老人家精神得太快了，怕是凶多吉少。
风华近日读了不少医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神色十分严肃。
“郊北村收留了我四十多年，能为大家试药，老朽死得其所。”老人家开口道。
“您现在什么感觉？”王千和一一询问老秀才的症状，为后续试药做准备。
风华在一旁记录，最后才问：“郊北村共有多少人？”
“郊北村由六个村落组成，此处为最外侧、人口最少的雨村，有六十户共五百三十一口人......”
老秀才许是怕以后没机会说，一鼓作气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而风华和王千和听了后却大受震惊，六个村落加起来就有五千多口人，再加上村落之间废庙多，乞丐与流民平日大约有一千号人。
可前几日，不知为何，京郊附近的乞丐和流民都聚集到了郊北村，增加了两千人左右。
死人是先从废庙中发现的，一开始就是几十人个，后来村里也有人死了，甚至有些猪、牛都死了。于是，有一千多人跑了出去，但大部分人走不起，也舍不得走。
后来，就有士兵来把郊北村围住，大家想逃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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