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人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屋内青年男女的调笑声。
果果问道：“是老村长吗？有事吗？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开门。”
老羊倌本来就是和衣而睡的，这已是他的老习惯了，当即起身先去开了房门。
一见院子里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顿时就吓了他一跳。但他毕竟是位忠厚的长者，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去关门，却又碍于情面，这门可就关不上了。
果果瞅瞅来了这么多人，立时就不乐意了，这是要来打架的吗？沉声问道：“村长大叔，我们得罪你们了？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干嘛？是要打架的吗？”
老村长恭声说道：“小哥莫怪，看看明日的潮水，肯定是不能出海了。明日闲着无事，大家伙也都睡不着了。刚好小哥又捡来这么多的海鲜，渔民粗鲁，却很热心，没有那么多讲究和礼节，非要嚷嚷着一起乐呵乐呵才行。”
“大侄女有孕在身，凑个热闹也好，累了就去休息。这里的王嫂就是接生婆，经她手的娃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看看眼前的这些壮小子，全都是王嫂从他娘肚子里给扒出来的。呵呵，老爹放心，小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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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眨眨眼睛笑了：“咱们一家初来乍到，本该好好请老少爷们喝一顿好酒才是，可惜无酒无肉，只能等到以后了。先前承蒙大家照顾了，我夜晚睡不着觉，原也没想到，就能去海边捡到什么好东西的。海水太急了，比湖水可是厉害得多了。”
老村长也不想一下子就将事情给挑明了，心道：“海水上涨呛嘲，能捡到死鱼是有可能的。其他海珍，可是非得要深入海底才行的。你娃骗谁，也骗不了一位老渔民。在这等潮水之下，敢下潜到海底的人，在这世上可是绝无仅有的！”
“小哥别见外，日后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牧民好客，咱们渔民更是好客。海边潮湿，喝酒去去湿气，这也是咱们祖先传下来的笨办法了。”
“老头子已经六十有七了，王嫂的年龄最长，七十一了。气候不好，岛上的男人就没有能活过七十岁的。大家还都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生活，只求儿女成人，能够留在大城市里工作。至于岛上的人，能够死在岛上，就已经是大运气了。”老村长说得很悲惨，不禁连他自己都给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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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淡淡地问道：“那儿女的供奉呢？哦，不是。儿女所赚的钱财，也该给你们一些用度吧？你们又何必去拼死拼活呢？说实话，这海里还真没有多少东西了。你们守在这里，除了景致好了一些，安静了一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老村长在大倒苦水：“小哥，以前咱家是养大船的，上百万的船就有两艘，在整个渤海湾，那也是数得着的。小哥也说海里没鱼了，但以前咱们可不知道啊。最后一直都在亏钱，两艘变为了一艘，也还是在亏，最后就全卖了。”
“两个儿子要结婚，要去城里买房子。老头子欠下了七十多万的债务啊，还有不到三年好活的时间了，但不死就得玩命干啊！想想以前，儿女成家也没这么累啊？我老头子打了五六十年的鱼，累死累活也没给自己挣下了一间房子，到头来还欠下了七十多万的外债。小哥，你给说说，我老头子就是一点活都不干，又会怎样？还能越干越亏吗？”
果果一脸地平静，心中却在腹诽：“那会亏得更多，吃喝拉撒不要钱的吗？投资失败可不就是要亏的吗？这世上最可恨的事，就是老子做不到，却还要求儿子能够轻而易举地去完成，最后还要拍拍儿子的肩膀说，‘这里不尽人意，那里也还不太好’。”
“祁先生这人烦归烦，讨厌归讨厌，但他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的。今日之处境，想必他也算到了，算到了自己会心软，肯定是会帮助这些渔民的。一味地跟祁先生去斗气，就此无视这些渔民的贫困吗？当然不能！”
果果看了看愣愣的老村长，说道：“大叔，我想去读书，你能为我们家上户口吗？我要去读大学，保证在两年之内，每家每户都能挣到七十万的，但也仅限于岛上现在的居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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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倌看了尼娜一眼。
尼娜一听果果还要去读书，那他就是要离开这里了？立刻就高声嚷道：“果果，你可不能撇下我们自己走了啊？老爹也不会同意的。”
老村长苦着脸说道：“小哥，你有本事，但也不能把老人孩子都扔在这里吧？读个大学能有什么好的？能够养活老婆孩子吗？说实话，就凭你的本事，在城里买个大房子，那也是很简单的，你去读的哪门子书啊？”
果果已经打定了主意，并不想再继续听老村长诉苦了，从尼娜的包袱中摸出厚厚的几摞钞票：“村长大叔，你找来纸和笔，这里有四十万钞票。老爹跟村长好好说说，以后咱们就不再是黑户了。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老村长，哪里有疑问，我再补充上。”
“咱们有四百只羊，六十五匹马，还有些动物的皮毛和山货，一共卖了六十万。剩下的那二十万，是要留给老爹和老婆孩子急用的。村长大叔，你就用这四十万，去买一张一万米的大拖网吧，用大网捕鱼还方便一些。如果钱还不够，那就只有等我们处理完了这些事情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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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羊倌安心地笑了。
老村长瘦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着，他太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这可是四十万啊？活到了六十七岁，手里也从没有这多钱过。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山羊胡子一抖一抖地翘着，狠狠地将酒碗摔在了地上：“日你们先人啊，闯海的爷们，怎么还不如个娘们了？都把钱给老子拿出来，谁怂谁就走海路（死在海里的意思），日你先人哩。”
尼娜一听就急了：“村长大叔，我家男人的脾气倔。先不落户口了，先去买网好了。等赚到了钱以后，再说也是不迟的。”她一狠心，又把剩下的二十万也拿了出来，“村长大叔，我们也就这些钱了，可是一分也没有的了。”
老村长悚然动容，憋得喘不上气来，连忙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没有当场挂掉，“没事，大家是要按投资分红的。人工按一天二百算，利润按投资比例分配。只是，只是大家手里可都没有多少钱啊。”
尼娜笑笑，“大叔放心，要讲民主，有这么多姐姐婶婶在护着我呢。要讲份量，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等天一亮，你们就快些去买渔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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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民很实诚，全都在看向果果，不知道他老婆说的话是否能算数。
果果苦笑着摇摇头。
这草原妹子，像极了四娘姬燕，都是喜欢自以为是的。她将钱全部拿出来，难道自己就不能去读书了吗？
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果果便奇怪地笑了：“你们看我干嘛？只是去买网的时候，让收鱼的人，第二天一早赶过来就行。差不多会有一万斤鱼吧？但也说不定的。你们自己去谈价格，你们是更在行的。另外订购十座大型的网箱，以后咱们还是要靠养鱼为生的。”
老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现在的鱼群还没有回流，这一万斤鱼，便是远洋捕捞的大船，也捕不到这么多鱼的。再说订购网箱，一个的成本就要三十多万啊，鱼苗和饲料的成本更是高得吓人。要不，咱们现在就先捕鱼吧，好歹有大网了，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了。”
果果并不领情，坚持道：“村长大叔，今年秋天，我可是要去读书的。你这里没钱怎么能行？我老婆可是要在这里生孩子的。你们卖活鱼就行，沿海那边就有人收购的，价格很高，你还怕卖不了吗？”
老村长认准了果果是位高人，一咬牙，连夜就带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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