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接到唐子舟的电话时，宋珵美其实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但是听见对面唐子舟的面临的处境的时候，宋珵美还是本能的去帮助他，他尽力的保持着酒后的清醒，一脚油门踩到底，那一刻他的大脑是从未有过的混乱，他在还没有消化宋景告诉他的一切时，进入了周芸芸的审讯室。
看见被锁在审讯室的周芸芸，他就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个从肮脏地狱爬回来的小孩子。
在刚刚进入审讯室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早就乱作一团，无论是宋景的话，还是周芸芸，哪一样的打击对他都是前所未有的大，所以他没有任何掩饰的将自己袒露在唐子舟的监控内，他的那些话，不是什么审讯技巧，也没有用到任何心理学的专业知识，他只是知道，是谁将周芸芸变成这样的，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一如他自己。
曾经那深渊一般的六年，并非无人知晓，但无人能够阻止。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才慢慢将审讯安抚的话术摆正，看见唐子舟的那一刻，他依然充满了逃避。那种想要靠近有想要逃离的感觉一路折磨着他，却没有阻止他将唐子舟带回家。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元城会在他家楼下等他，也完全没有想到唐子舟会在看见元城后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脑子就已经一团浆糊了，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不能在自己完全不清醒的情况下做出任何改变他和唐子舟当下关系的事情，他凭借着自己仅存的一点点理智，推开了那个他争取了十二年的人。
或许，唐子舟会恨他，会讨厌他，会以为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但是这样也总比他们落得和宋景一样的下场要好吧。
他看着唐子舟看他的眼神，逐渐从期待转为了失望，他真的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在和自己较劲，在和自己的欲望，情感拉扯，他这辈子好像在遇见唐子舟之后就没有什么好事了，可是……遇见唐子舟，就已经是足够大的好事了。
当他的理性和感性在拉扯的时候，他只感到自己的头皮在被不断的拉扯，他的脑海中没有宋景的声音，也没有自己的想法，那一段时间里，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他能看到唐子舟焦急的脸庞，但也只有那一张脸，他的周遭是黑暗的，他的世界是安静的。
这一切如此的熟悉又陌生，他曾经在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都是这样度过的，那段时间，他真的相信时间是没有尽头的，痛苦的感受会被无限的放大。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在他身边的人是那心心念念的光，此刻的场景是他幻想当中无数次闪过的片段。
他无法控制自己处于防卫机制当中的身体，只能用手指尖向他传递最微弱的信号，好在唐子舟出去了，他不必看着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而自己也不会在自己也不经意的时候伤害到他。
他从自己的床头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小刀，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卧室里的卫生间足够让他处理这件事了。
他跌跌撞撞的拿起小刀，朝着卫生间的浴缸爬去，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在看不见唐子舟的很多时候里，这是他唯一能见到他的方式。跌进浴缸后的宋珵美颤抖着自己的双手，用小刀割向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一瞬间血液顺着白皙的大腿流下，痛感从腿部慢慢到达大脑，脑袋里一抽一抽的疼，可是只有这样的疼，才能让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当一个人能清洗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流动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一刻，之前的绝望和困境在逐渐土崩瓦解。一墙之隔的门外，是他最爱的那个人，也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想要珍视保护的人。
痛感逐渐回归大脑，记忆在逐渐回笼，刚刚紧咬的牙关也终于能够暂时的放松。他简单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就尽量让自己没有异样的走出去，看见唐子舟皱起的眉头，他还是不忍心，抬手想为他拂去。
“别担心，我没事，老毛病了。”宋珵美说着，看见唐子舟的眉头还是紧皱，又跟着解释了两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思虑过多，总会犯病的。”
“我让你思虑太深？”唐子舟的话把宋珵美都问懵了，他也不知到底是该说是还是不是。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最后同时卸了气，唐子舟没有在追问，宋珵美也转身进了房间。
最后，两个人平静的躺在床上，中间隔了一个楚河汉界，饭饭就得意的躺在两个人中间打滚，宋珵美背对着唐子舟，心中散不去的是宋景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见到周芸芸时那些太过熟悉的恶心感。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的心事就藏在不大的床上，窗外的月亮怜爱的看着这对情人，轻轻叹了口气，变成一阵晚风吹入两个人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唐子舟早早出了门去上班，起床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另一边的宋珵美，睡得很沉，看起来昨天晚上那奇怪的头痛并没有影响他什么，唐子舟安心了一些起床，横卧在两人之间的饭饭因为唐子舟的动作而伸起了懒腰，一脚踹在宋珵美的屁股上，把人踹的动了动，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饭饭，别吵爸爸睡觉。”然后继续蒙头大睡，唐子舟悄悄抱起饭饭出了卧室，正好碰见元城起床。
“你好……”元城揉着脑袋，看起来昨晚的宿醉还没有好，但是在看见他从卧室走出来的那一瞬间，脸色却变得非常难看。唐子舟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给饭饭喂了一点点粮，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打算出门离开了。
但是在离开之前，却不想被元城拦下来了。
从他出卧室撞见元城开始，元城就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唐子舟原本没有当回事，但是被他拦下来的时候，还是多少有些预料的。
昨天他和宋珵美的事说的不清不楚，元城也明显是喝醉了，有些细节记不记得都不一定呢，现在看见他从宋珵美的房间里走出来，估计自己心里的醋坛子也已经翻了，唐子舟不愿意和他多辩解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他吃了一个闭门羹，唐子舟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在宋珵美那里，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你……你们两个昨天……”元城磕磕巴巴的话让唐子舟听着非常难受，局里谁敢这样跟他墨迹，他准保一个巴掌呼过去，打的他妈都不认识，他干脆利落惯了，这辈子也就宋珵美在他这里犹犹豫豫支支吾吾没被教育过。
“是，我们睡在一起。”唐子舟故意将概念模糊，其实不是他想的，但是一想到昨天元城对宋珵美的态度，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甚至有些偏执的想要这样的结果。
“……”元城沉默了很久，但是盯着他的目光却从恼怒慢慢变成了质疑，唐子舟不太能理解他这样的目光是从何而来，直到他离开，元城都没有说话，但是疑惑的眼神却始终没有改变。
局里的工作时间其实是时而弹性时而固定的，弹性的工作时间多半都是有警情的时候，需要大量的人手加班加点的工作，其余的时间就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不过今天唐队到警局的时间还是比平常要早的，主要就是昨天周芸芸的事情还是没有结果，本来以为和宋珵美回去，案情还会有一定的进展，但因为出了元城的事，还有宋珵美突如其来的头疼，唐子舟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和宋珵美进一步的了解周芸芸的情况。
早就来到办公室的关山越看见唐子舟进门，连忙走过来，“唐队，今天来的好早啊！”
“嗯，睡得比较好，对了，小宝怎么样了？”唐子舟还记得江慕栩和他说的孩子生病的事情，便一起问了，“嗯，已经退烧了，不过还在医院，我媳妇陪着呢。”
“那就好，孩子发烧可是大事，实在不行，这边这个案子找人替你顶一下，你……”唐子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关山越打断了，“不用了，唐队，最近警局缺人我也知道，孩子这边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不用担心，况且……”关山越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唐子舟不用仔细想也知道，这家伙估计还在嘴底下嘟囔着他不好伺候，其他人都不愿意来他手底下干活呢。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唐子舟也就不再和他多客气，这个案子还有太多的疑点等待他处理呢。等他进了办公室，刚擦好桌子坐下，宋珵美的早安短信准时到了，【哥哥怎么走的这么早？】
看着这寥寥数语，好像宋珵美又成了之前的宋珵美，昨天晚上那样尴尬的场景仿佛没有出现过，唐子舟没有回复他，但是还是标成了未读。
此时正好江慕栩来叫他一起去林氏调查简子骞和叶霖的社会关系，唐子舟将手头没有处理的文件浏览了一下就跟江慕栩出去了。
“唐队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啊！”两个人的车内原本是很安静的，唐子舟还在想案子的一些细节，江慕栩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让他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没，就是唐队昨天看起来应该是睡得很好。”江慕栩如果不提，唐子舟自己都要忘了，他昨天晚上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却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不过，江慕栩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从哪看出来的？”
“唐队，你没发现你之前每天早上来上班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吗？”江慕栩从小就是在公安局里长大的，所以即便是面对唐子舟，也非常从容，表面上是领导，但是更多的时候，唐子舟也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是吗？没注意过。”唐子舟有些意外，像江慕栩这样的大男孩，竟然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道路两旁的风景不断后退，这个时间刚刚过了上班的早高峰，一路上还不算很堵，两个人心情也还算舒畅，“对了，简子骞那边查到什么了？”唐子舟突然发问，江慕栩仍然是对答如流，“这两个死者的社会关系都比较复杂，简子骞是林氏集团地产项目的项目总监，而叶霖是经理助理，两个人的人脉都很广，而且，你也知道吧，林氏在渭淮名声一向不好，这两个人虽说职位都不是很高，但如果是仇家找不到人下手，而对他们两个下手警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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