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第二天一早，唐子舟踩着上班点踏进了办公室，看着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案情报告有些头疼，正巧江慕栩进来送文件，“小江，来的正好，把司马叫来，另外去法医看一眼尸检报告出来没。”

        “哦，唐队你注意休息。”江慕栩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手指在自己的脸轮廓上绕了一圈，示意唐子舟今天的状态过于疲惫，可能不利于处理工作。

        “去吧，就你小子贼！”唐子舟用手拍了一下江慕栩的后脑勺，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是个人都看出他状态不好了，不过任谁在这种情况下也睡不着，昨天秦局给他安排的任务是寻人，但是并不能动用警局资源，而要寻找的那个人已经失踪十年了，这基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昨天下午有因为宋珵美的出现而让他的心情有了极大的反差，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再云淡风轻，他依旧没有办法否认，他真的好想那个女孩。

        或许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其实可能那个女孩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美好，甚至不如他后来遇见的很多人，但是没法否认，因为那短短几天的相处，让他始终觉得，这世上的其他人不过如此。

        所以才让他始终没有办法放下，他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

        在他辗转难眠的夜里，tabout上的消息刚好弹出，是那个男人。

        【对不起啊，哥哥，我其实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接近你，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可以做网友啊，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和我说，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唐子舟想不通只是刚刚见过一面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很喜欢很喜欢，是有多喜欢？或许这就是年轻人的喜欢吧，唐子舟这样想。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男人。]

        【哥哥你来了！】

        【没事的，我不在乎，我喜欢你就够了！】

        唐子舟觉得这家伙多少是有点无理取闹了，关上手机不再回复他了，但是那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想象着那个男人面对他的时候关切又紧张的样子，唐子舟很难联想到他说很喜欢很喜欢的样子，像个孩子。

        此刻坐在办公室翻阅了所有送过来的资料，唐子舟才叹了口气，城郊的案子目前还在调查中，至于简子骞和叶霖两人的社会关系复杂，平常工作接触的人员混杂，更是因为在林氏工作而牵扯了诸多利益，唐子舟处理完手头的文件，翻看了江慕栩送来的尸检报告。

        简子骞，男，三十六岁，家住南平小区15栋三单元406，与叶霖为夫妻关系，死亡时间为二十八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死亡，颈部并未出现明显青紫痕迹，猜测死者可能被捂住口鼻窒息死亡。

        死者颈侧，胸前，大腿内侧，脚踝等多处刀伤，经检验均未生前伤，不排除死者生前曾遭受过虐待。并且简子骞的身体在死亡后仍处于兴奋状态，这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因为两名死者在被发现的时候正是出于那样的一种情景之下，这说明凶手至少存在一些医学常识，了解男人死亡后的如何才会产生生理反应。

        而叶霖的情况就比简子骞稍微简单了一点，死亡时间和简子骞相差不大都是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只不过叶霖的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而她身上除了和简子骞一样在敏感部位有刀伤外，身体上还有多处淤青，并且生殖器官有撕裂伤，女人生前曾经被性侵过。

        但是叶霖身体里并没有检测到其他人的dna。

        这还只是调查初期，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还没有锁定嫌疑人。

        唐子舟还没有看完尸检报告，办公室的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原本的安静。

        “唐队，不好了！”江慕栩大呼小叫的声音吵到他的耳膜。

        “你能不能稳重点？”唐子舟是真的没想到老江局的儿子会这么吵，不然绝对不会同意秦局将他放到自己身边的，“慢慢说。”

        “唐队，你快上网看看吧！”江慕栩的声音倒是小了点，但是语气里的慌张倒是一点没变。

        “说。”唐子舟打开了电脑，但是电脑开机还是需要些时间，而且，他也不知道要去看什么。

        “网上有人发了简子骞和叶霖的死亡照片！”江慕栩那边还很吵杂，看样子是在出外勤的路上给看到的。

        “什么？！”这时唐子舟的电脑也刚好打开，浏览器的消息推送头条就是[渭淮北环城路树林惊现行为艺术作品展]

        唐子舟有种不祥的预感，点开链接，果然就是江慕栩所说的简子骞和叶霖的死亡照片，只不过这个新闻中使用的照片都是极具艺术性的。在雨后松树林的幽深小道前，简子骞与叶霖的抽象又疯狂的死亡画面，无论是从摄影的角度，还是从艺术鉴赏的角度来说，这些照片都是极具艺术性与观赏性的，亲眼见过这一场面的所有警察都清楚。

        那种抽象是来自于20世纪西方的抽象画作，人们愚昧的看不懂，但又高声附和，看不懂才叫做艺术。

        看到这条新闻的唐子舟瞬间汗毛倒竖，尤其是在看见下面的评论时，更是脊背生寒。抛开这是死人去世的场景的话，这样的画面确实极富艺术价值，但是当这一切和人权，和生命挂钩的时候，再高的艺术价值都比不上人命的价值。

        唐子舟挂断了江慕栩的电话后立刻联系了网监部门，将所有的帖子撤下，并且联系了所有的新闻媒体，调查照片来源。

        从照片来看，拍摄时间是在警察封锁前，那这些照片就不是警局流出去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散发出去的，二是有好事者发现了两名死者，但并未声张，而是投稿到新闻媒体上，想要以此来获取某些利益。

        如果是凶手做得，那这种做法的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利用社会舆论，引起市民恐慌，增加警方办案压力，如果效果理想，那么很有可能这个凶手还能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但无论是谁，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的这种行为都已经触犯了法律，他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等忙完这一切后，江慕栩和司马已经回到局里了。

        “怎么样了？”唐子舟上午让司马和江慕栩去找一个嫌疑人，其实他当时也并不确定能找到人，只是想碰碰运气，结果看见两个人带回来的人的时候，唐子舟先定在原地了。

        “唐队，我们在你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位女士，只不过……”司马很少会有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但是不用他多说，唐子舟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士很不寻常。

        这个女士身穿一条淡黄色的碎花裙子，裙摆下方有明显的划痕，看起来是被利器割坏的，头发蓬松凌乱，脚上的皮鞋都是已经干掉的泥土块还没来得及清理，显然是之前曾经去过什么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泥土……

        这一切的证据都无法不让人联想到简子骞与叶霖被害的树林，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出现在简子骞名下的另一处房产当中。

        可是，即便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个女人和这起命案脱不了关系，可是这才是最让唐子舟犯难的事，因为显然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进了警局，那他一定表现出一定的情绪，或是紧张，或是担忧，又或者是暴怒，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表现，但是不论怎么样，出现在警局都不会是这个女人这样好奇张望，自言自语，甚至在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大声尖叫。

        显然，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那不论他是否是此案的杀人凶手，法律在给她定罪量刑的时候都会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而有所顾忌。即便他并不是凶手，那情况只能更糟，因为根据目前的线索，这个女人跟这起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尽可以从这个女人入手，得到他们想要的所有真相，可是她所做的所有证明，都不具有法律效力。

        这就好比是一个用透明箱子锁起来的蛋糕，给了钥匙，却将锁眼堵死了，看得到蛋糕的样子，也知道蛋糕的味道，可是他总要通过其他的方式打开箱子，要么另辟蹊径，要么把锁修好。

        但是让唐子舟震惊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的状态，而是……

        就在唐子舟还在为了这个女人的出现震惊的时候，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哥哥，我觉得你可能遇到了麻烦。】

        唐子舟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这个男人从昨晚给他发消息到今天早上才停下，这会儿又开始了，只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唐子舟突感脊背发凉，一瞬间冷汗涔涔，他怎么会知道？

        就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哪里一样，唐子舟只觉得遍体生寒，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枉他曾经还把他当成年少情窦初开时的初恋，如今他只能感受到恐惧。

        【哥哥，我如果说，我想帮你，你会信吗？】

        [你究竟是谁？]

        【哦？原来哥哥不知道我叫什么啊，是我唐突了，那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宋珵美，是一名心理医生。】

        宋珵美附带了一张友好的黑色小猫握手的表情包。

        唐子舟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再一次冷漠下线，[唐子舟。]

        【我知道，二子乘舟，泛泛其景。】

        这倒是让唐子舟有些意外，不过唐子舟又一次看向了等候室里的女人，这个女人，不就是昨天秦局私下安排他寻找的，警局失踪多年的警员——周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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