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市东郊的一家咖啡厅，郑成功再次约见了骆士海。
“你好，骆同学。”郑成功还是他那副标准的微笑。“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郑成功礼貌性的点头，让服务员上了一杯美式和白水。
“郑成功先生，如果你还想劝说我卖我的动漫版权，我认为还是没这个必要了。”骆士海单刀直入。
郑成功没有直接回复骆士海的话，他靠到椅背上，双手搭在椅子的把手处，说起了自己刚毕业时的事情。
王瑾川背完单词伸了一个大懒腰，炎热的夏天的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他看了窗外一眼，两天前洗过的衣服挂在阳台还没有收，要是没看见肯定又要挂一天。
骆士海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桌子上的手稿散在键盘上，电脑开着，屏幕显示的是王瑾川的那个自媒体账号后台编辑界面。应该是今天要发布的最新作品，还没有编辑完。
收完的衣服放进衣柜里，王瑾川顺便将骆士海的手绘稿整理整齐放在他的电脑旁边。最上面是一个人物，看起来像是一个恶魔。王瑾川拿起这张手稿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瞄了一眼电脑屏幕，这个恶魔不就是后台编辑界面准备上传的这个人物。
王瑾川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账号主页，翻看了一下骆士海近几天上传的作品，基本都是人物，经过骆士海的后期剪辑，作品看起来很酷炫，但只有前几个作品点赞量高。王瑾川思索了一会儿，将骆士海的手稿放回原位，走出了卧室。
郑成功极富感情的说完自己的经历然后看向骆士海，看不出表情有什么变化。郑成功感到一丝尴尬。
“你的经历挺丰富的，郑成功先生。”骆士海做出回应，从郑成功给他讲这么长时间，骆士海猜到郑成功接下来想告诉他一些道理。
郑成功没有像骆士海脑子里想的那样做，他对骆士海说，“我知道对于认真创作艺术作品的人来讲，作品不单单是从开始创作到完成这一过程，他包含着创作者的经历、感情、期望、或者是某种意义等等。一篇文章，一幅画，一部电影都有创作者赋予他的生命。骆同学，我不是单纯的想用你那部微动漫电影来做交易，我还让更多的人见到它的生命力。”
郑成功看到骆士海的眼皮微微翻动了一下，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之前的事多有冒犯，那我不再提版权的事情。不过我希望有幸的话能跟你合作。”郑成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期待下次和你见面。”郑成功向服务员招手，“你好服务员，买下单。”
骆士海回家到后看到收拾整齐的桌面，他向王瑾川房间看了一眼，坐到座位上拿起那张画着恶魔的手稿。骆士海看着还未编辑完成的新作品，关上了电脑，拿出手机给郑成功发去一条消息。
王瑾川复习到中午十二点，闹钟在一旁响起，他伸手关掉闹钟，走出房间。
“点外卖吗？”王瑾川手扶着卧室门沿。
骆士海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王瑾川走进厨房，从冰箱里的冷冻柜里取出之前买的速冻饺子。这天气的厨房好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王瑾川煮好饺子，额头上的汗水挥如雨下，他跑进卫生间用毛巾浸满凉水，拧干，敷在脸上。真舒服。
王瑾川再次把毛巾放在水龙头下，等毛巾浸满水拧干，他拿着毛巾走进卧室，用毛巾擦去骆士海额头的汗珠。
骆士海皱了皱眉，睁开眼。
“你早上干嘛去了？居然困成这样。”
“郑成功来找我，说想和我单独聊聊。”
“他还想买你版权？”
“不是。”骆士海摇头。
餐桌上花瓶里的鲜花早已经枯萎，只留下干枯的树枝插在花瓶里。骆士海坐在王瑾川对面低头吃饺子不说话，那个郑成功早上和骆士海说什么了，王瑾川眯起眼角，随后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给你看个东西。”
骆士海停下筷子看向王瑾川递来的手机。
漫画社。
“这是什么？”骆士海问。
“专门画漫画的一个app。”
骆士海微皱褶眉头。
“准确来说，就是为作者提供创作漫画的平台。你在这上面可以连载漫画。”
骆士海用手指在屏幕上翻看着。“你是说让我用这个发布我的漫画作品。”
“嗯。漫画社目前是国内最大动漫创作平台，有专业的团队和完整的流程。”
骆士海点了点头。王瑾川把吃完的碗和盘子端进厨房清洗，出来时骆士海还在看着他的手机。王瑾川走进房间，拿出早上整理好的关于各个自媒体的主打功能和运营思路。
“这可是花费了半早上的复习时间给你整理的。”王瑾川把资料拍到骆士海面前。“每个app的功能、玩法、用户不一样，你发布的作品侧重点就也要不一样，不然很难吸引别人。关于动漫作品如何在不同的社交媒体上发布我也不是很懂，不过社交自媒体最大的特点是帮你引流，让更多的人关注到你。如果你想一心一意做动漫还得去专业的平台，垂直平台的用户和受众也是垂直的，你不用担心你的作品被不感兴趣的人屏蔽掉。”
骆士海眼中闪烁出微弱的光芒，他侧着头看向王瑾川。“我居然忘了你就是学新媒体的。”
王瑾川暗自得意，和骆士海在一块这么久都是骆士海在照顾他，总算遇到了一件骆士海无从下手，自己又拿手的事情。王瑾川此刻心花怒放。
“你慢慢看，有不懂的问我。”王瑾川转身进房间，闭门前他突然问骆士海，“骆士海，你平时不玩社交媒体吗？”
“嗯，除了微信。”
要不是微信代替了手机最初的功能，骆士海应该也不会用吧。
王瑾川把本来想要关上的门打开，“有操作不了的随时问我。”
“好，你快复习吧。”
暴雨总会在夏天的末尾频繁降临。
八月过去一周了，王瑾川前几天听田敏说家里老房子的事谈妥了。过不了多久，王安远就要拆了那间老房子，准备开始盖新房子。听田敏的语气充满了喜悦。
这种事总会一家欢喜一家愁，两天后，王瑾川再次接到田敏电话，田敏说王森两天没有回家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王瑾川给王森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他想先回家看看情况。
外面刮着大风，骆士海怕下雨坐班车不方便，自己开车送王瑾川。
等王瑾川回到爷爷奶奶家时，一家人几乎都在家里，院子的地上煤渣和柴火散落一片，装柴火的篮子滚到狗窝边晃动了几下，最后停下。奶奶和婶婶还有姑姑们坐在外屋的沙发上，婶婶已经哭成了泪人，姑姑在旁边安慰着她。王富允指着王安志的鼻子还在骂着，王安志抱着胸蹲在房檐边抽着烟。
王森为什么两天没回家王瑾川已经猜出七七八八。
王安远把抽完的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剩余的火星，他冲王富允摇了两下手。“行了，别骂了。既然都报警了就等警察消息。”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王安志，对外屋坐着的人说，“没啥事我先回了，单位还一直打电话给我说有事叫我回去。”走过王瑾川身边他瞪了一眼王瑾川，“一个都喂不熟。”
王瑾川早已产生的厌恶情绪让他冲着王安远顶了回去，“王森为啥不回家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啥，我就知道跟你一样喂不熟，光想着往外跑。刚安宁两天，又给人整事。”王安远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大人一天供你们读书为了啥，为了让你们有了本事都野到外面不回来。”王安远一说就停不下来。
王瑾川没想到什么破事王安远都能扯到自己身上，不过他也见怪不怪了。王瑾川感觉自己脑子不好使，回来一趟专门找骂。他突然不想牵扯这种破事，王安远和王安志但凡有一个讲道理，老家的事也不会鸡飞狗跳这么多年。
王瑾川觉得可笑，他自己还陷在这样的淤泥里，竟然还总是去关心别人的悲惨遭遇。
天空响起雷声。
王瑾川转身欲走。
“你弄啥去，我话还没说完。”王安远拉住王瑾川。
王瑾川甩开王安远的手。
王安远大声骂起来，“你给我站住，给谁耍威风呢你？”
王瑾川的二姑出来劝架。这一劝王安远反倒更来劲了，“z你妈的，你给我站住听见没。”王安远推开王瑾川的二姑，冲上前扯住王瑾川的胳膊。王瑾川突然使了把劲向后挥去，一拳挥得王安远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王瑾川内心揪了一下呆在原地。
随着王安远的破口大骂，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落在王瑾川脸上。
田敏跑过来和王瑾川的二姑把王安远拉回家里，田敏给王瑾川摇手，让王瑾川也走吧。
王瑾川往路口走去，他看见骆士海下了车准备走过来。王瑾川冲骆士海笑了一下，不知道骆士海能不能看到王瑾川是在笑。
一颗葡萄般大的雨点落在地上，五秒钟后，成千上万的雨滴在地上绽开。
雨滴模糊了车窗玻璃，透过前挡风玻璃，田敏模糊的身影显现在爷爷家院门的屋檐下。
王瑾川侧脸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左半边脸，眼神露出厌恶。
骆士海导航出医院的位置。
“不去医院。”王瑾川看着前方，“回去吧。”
“那去药店买点药。”骆士海启动了汽车。
“二十多岁还被我爸打，好丢人。”王瑾川轻蔑的笑了一下。
“是因为被我看到了吗？”
王瑾川侧头看向骆士海，“有点。”
“我的事你知道可不止一件。”骆士海也侧头看向王瑾川，“那我再给你说一件关于我别人不知道的事。”
王瑾川笑起来，左侧的脸颊抽得疼。
汽车驶离村子。
这个腐烂的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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