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暑天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不知哪来的野猫在外面吼叫。客厅的电视声碎碎念叨，王瑾川合上书去客厅接水。王安远躺在沙发上愁容满面的看着手机，王瑾川走到电视旁关了电视。王安远斜眼瞧了一眼王瑾川没说话。
回到房间王瑾川看到书架上的表，时间从十点五十九分变到十一点。今天白天没复习，看会书在睡觉吧。
最近几天的事情使得王瑾川也烦躁起来，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强压着烦乱的心绪看着书上一行行的字。客厅外突然响起一声短视频背景曲，持续了两三秒，停了。过了片刻又响起来，这次一直持续着。
“你把你手机声音关小点。”田敏在另一个卧室喊。
背景曲还在响。
田敏走出卧室，“给你说你听见没，娃在房子学习呢。”
王安远按着手机，界面卡住关不掉，他对着沙发重重摔了两下手机，声音这才停下。
田敏转身甩上卧室的门。
王瑾川揉着脑门闭上眼睛，静静坐了两分钟，合上书，上床睡觉。
客厅的安静没持续多久，王瑾川听到王安远从沙发下来的声音，穿上拖鞋走进卫生巾的声音，接着是厕所马桶冲水的声音，最后是关厕所门的声音。王瑾川此刻的耳朵像是一台扩音器，那些声音让他的头快炸裂。
咯噔。电视按钮被打开的声音。
王瑾川拉开房间门，“你能不能不要总开电视，你开了又不看。”王瑾川压着想要喷涌而出的说话声。
“我怎么不看。”王安远语气严厉，重新躺倒沙发上。“你把门关上。”
王瑾川不想与王安远争执，他关上门找到课桌上的耳塞躺回床上。王瑾川闭着眼睛让自己尽量快速入睡，过了半个小时，王瑾川叹了一口气，他取下耳塞，起床上厕所。
王安远在沙发上睡着，打着鼾声。电视机里播着广告。王瑾川上完厕所走到电视机旁再次关掉电视。
“干啥呢。”王安远突然间的一声呵斥吓了王瑾川一跳。
“你都打呼噜了还开着电视。”王瑾川的声音也带着些怒火。
“谁打呼噜了。”
王安远胡搅蛮缠的本事王瑾川已经领略过无数次，他没有理会王安远回到房间。
“王瑾川，给我把电视开开。”王安远声音里命令的意味不言而喻。“你听见没。你妈的。”王安远声音大了一截，他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
“是不是又发疯。没看几点了，还睡不睡觉。”田敏从房间里出来。
“发你妈的疯，我发你妈的疯。”王安远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们一个个他妈的都想把我气死，气死就顺了你们的意。”王安远吼着砸了两下王瑾川的房门，“他妈的，我在外面受气，回来还要在屋受气。”
房间门打开，王瑾川看都没看王安远，衣服穿戴整齐的他径直向门廊走去。
“干啥去，你干啥去。”王安远想要推搡王瑾川，被王瑾川躲开。
王瑾川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王安远的骂声还在脑后飘荡。
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一群小飞虫飞来飞去。王瑾川望着长长的街道，也不知道去哪。这个时间，路边的撸串店竟然还是人满为患。王瑾川迈着脚步向路口走去。
他打开手机，在微信列表里浏览了一圈，点开骆士海的头像，退出，又点进去，又退出。王瑾川叹了一口气，准备息屏时却看见朋友圈的小红点显示着骆士海的头像。王瑾川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动态就是骆士海，是一张夜景照，星星零星点点挂在夜空。王瑾川抬头看向夜空，分明一个星星也没有。
叮咚。响起一声消息音。
“有空刷朋友圈，没空给我发条消息。”
“你在外面游荡吗？”王瑾川看着骆士海十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刚才在，现在已经到家了。”
王瑾川望了一眼身后，“你刚有没有打喷嚏？”王瑾川总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打了，打了两个喷嚏。”
王瑾川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几辆汽车飞驰而过，王瑾川已经走到了路口。转角处的便利店格外明亮，王瑾川走进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出来时他左右张望，路灯一直延续到路两边的尽头，王瑾川犹豫了一会儿，向看不见公路尽头的那一端走去。
“你还在复习？”
“没有。”
“那你准备睡了？”
“也不是。”
“我想和你聊会儿。”骆士海本想先去冲个澡，但觉得王瑾川还要早起复习，好多天没和王瑾川说点什么，心里已经发痒了。冲澡不是件要紧的事。
“好啊，聊什么？”
“这么久没聊过，你都没有想和我聊的吗？居然问聊什么。”
“就是因为想聊的太多了，所以不知道聊什么。”
骆士海躺在床上乐了。王瑾川绝对有着某种魔力。骆士海给王瑾川打去视频电话，王瑾川在四周巡视了一番，切到了语音。
“呃，还想看下你呢。”骆士海抱怨。
“我不方便。你感冒了？”
“这你都能听出来。”骆士海嗓子已经不难受了，自认为说话正常。“我感冒都好的差不多了。”
王瑾川突然有些自责，骆士海感冒没给他说，自己刚才还开玩笑问骆士海有没有打喷嚏。这些在往常王瑾川不会放在心上的事，此刻却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自己既然想要认真复习，毕业前还死乞白赖的追骆士海。思绪一乱，就会想些有的没的。
“感冒而已。”骆士海感受到王瑾川情绪浮动。
王瑾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被今天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占据着。
“王瑾川，你再不说话，我就去找你了。”骆士海看了眼时间，他已经萌生了这个念头。
“别，我明天还要复习，没时间接待你。”
王瑾川路过一家网吧，他望着网吧的牌子，有几个人从楼上走下来，有说有笑的从王瑾川身边走过。
“你在外面？”
骆士海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王瑾川慌张了两秒，远处一辆汽车快速向这边驶过来，王瑾川一个箭步穿进网吧楼梯间，向二楼网吧走去。
“没有。我在卫生间洗漱呢，刚楼道有人才回来。”王瑾川觉得自己编谎话的理由真劣质。
“洗漱？你洗漱还能和我打语音。”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王瑾川强装镇静。
“那视频让我看看。”
这该怎么办，王瑾川脑子飞快地转着。此时，田敏的电话打来，“我接个电话，等会回你。”
王瑾川挂断和骆士海的语音，犹豫了片刻，叹着气又下了楼梯，他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接起电话。
“别胡闹了，快回来。”田敏说话的速度很快。“大半夜的，你看外面还有人没。”
“外面的人多着呢。”王瑾川无奈的劝说着田敏。“你就别管了。”
“你不要再让我操心了。你都多大了，咋还这么不懂事呢。”田敏又开始诉说自己的苦楚。“一天光会给我气受，我受的够够了……”
“我在余耀家都睡下了。”王瑾川声音沉下。
田敏自顾自的诉说完，“那你明天早早回来。”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叮嘱。
王瑾川也不说话，只是不断地嗯嗯着。在田敏停下来后，他挂断了电话。王瑾川蹲在路边揉着脸，刚才他烦躁地挂断电话，内心此刻却生出一丝愧疚。他转头又看了一眼网吧地牌子，站起身离开了。
又是虚无缥缈得世界，王瑾川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从高空往下落，四周漆黑一片。渐渐的，碎裂的玻璃似的瓦片从下方升起来，瓦片越来越来多，拼凑出一座城市，城市上空出现一座巨大的秋千，从正面向王瑾川当过来。王瑾川跳上秋天，刚才降落时的失重感更加明显。秋天当向一座青山，在秋天当到最上方时，王瑾川被一下抛向空中。青山在他眼前变的巨大，一条瀑布在山的中间涌现，王瑾川落入瀑布中，水流瞬间冲刷着他的脸颊，一阵冰凉。
王瑾川醒过来，宾馆的天花板不知哪里的水渗下来滴在王瑾川脸上。王瑾川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他半侧着身子吐了两口口水。
手机响起，是余耀。
“你昨晚睡哪了？”余耀问王瑾川，“我妈刚买菜回来说你妈给她来电话说你昨晚睡我家了。”
“哦。”王瑾川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再次躺下。
“你……”余耀想说什么但没说，“不过我妈昨晚睡得早，说她不知道你来没来。”见王瑾川没说话，余耀又问，“你在哪呢？”
“宾馆。”
“有钱烧的慌是吧。”
“我好困啊，没别的事让我再睡会儿。”
余耀无语，“行吧，那你睡吧。”
王瑾川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渗水的天花板，他起床洗漱。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王瑾川蹲在马桶上用手撑着头没反应，铃声响了一会儿断掉。大清早心情怎么就这么烦躁呢。
等他穿好衣服拿起手机看时，果不其然，是田敏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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