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川望远传下

洞室内，妖皇突然大笑了几声，徐徐说道：“非也，天下所有的妖并非一族，若论族，本皇应是鸟族凤凰一脉的妖，而鸟族之妖有先天优势，到达三印之境轻而易举。以你的本事，恐怕无法斩杀鸟族妖王吧？否则，鵸余怕也没命回来。”

        “妖皇大人，虽说如此，但老子可是人族，岂能效忠于你？”川望远怒斥道。

        妖皇淡淡一笑，道：“很简单，就凭本皇看重了你心底深处的野心，看到了你为求分身之法而寻遍古川的渴求之心，看见了你运筹帷幄的无双心智。”

        川望远目光一凝，妖皇的话字字珠玑，直击他的心。

        “这只妖，你可还认得？”

        说罢，妖皇一招手，川望远身前的地面上，忽然间出现一个窟窿，朝底下一看，竟然是一座地牢，而牢内正站着一只驩疏大妖。

        “驩疏！”川望远内心一惊，终于明白一切。

        几月前，他曾在一座森林里击杀了一头驩疏大妖，但此妖临死前却毫不畏惧，甚至还讥讽川望远无能。

        杀死此妖后，他连妖丹没留下，灰飞烟灭。

        此后，川望远查遍古籍，终于知道驩疏为何没死，自己所杀死的只不过是驩疏的一具精血分身罢了。

        由此一来，川望远便广布眼线，明察暗访精血分身之法，不曾想，竟被妖皇得知，实在很巧。

        “此孽畜暗中偷走本皇的一滴精血，以此炼成了精血分身之法，本应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幸而有他这么一出闹剧，才让本皇发现了你这等可堪大用之人，福祸相倚，果然没错。”妖皇说道，手指微微一动，漂浮在川望远面前的精血就此落入其掌心中。

        川望远受宠若惊，双膝跪地，抱拳道：“不知在下能为主人效怎样的犬马之劳？”

        “本皇要古川之地遍布怨气，你可否做到？”妖皇说道。

        川望远瞳孔一缩，似惊讶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大悟之态，抱拳道：“能！但需要数年筹谋。”

        “为何？”

        川望远直言道：“古川之地的妖几乎被我灭杀，我需要大量的妖群来协助我完成此事。”

        妖皇微微颔首，道：“本皇明白，若你不降妖立功，可就难在古川之地只手遮天。正因如此，本皇看重于你，本皇与你一样，皆是为了力量。”

        川望远目光沉沉道：“没错，为了力量。”

        “哈哈哈……服用本皇精血，即刻凝聚第二尊分身，即便本尊死，分身也可继续存活下去。此外，本皇会陆续派遣一干得力手下前去相助于你，你可得好好利用。”妖皇说道。

        “为了力量，不辱使命。”川望远森森一笑。

        不久，川望远离开了山洞，鵸余走进洞室。

        “知道本皇为何用他吗？”妖皇问道。

        鵸余道：“属下愚钝，还望主人告知。”

        “他是古川的大英雄，一念则正，一念则反，而本皇便推动他动了贪念，他也就能为本皇所用。有他在外面撑着，没人会怀疑到本皇，吸了一地的怨气，本皇即可逍遥而去。”

        鵸余目光一凝，钦佩道：“主人睿智无双，属下钦佩不已。”

        ……

        数日后，血眼男、绿眼男、万归一等人一一来到了城主府，拜见他们的新主人。

        深夜，城主府的书房还点着灯，绿眼男悄悄进入书房。

        “是你？有何贵干？”川望远淡淡说道。

        绿眼男双膝跪地，抱拳道：“那日，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是大人您，才让我从驩疏妖王的手下逃生。”

        此言一出，川望远顿时想起了几年前大战驩疏妖王之事，不由惊讶道：“是你？”

        “大人，救命之恩，定然以涌泉相报。妖皇用心险恶，望大人当心。”绿眼男说罢，就此离去。

        “此人，可用……余远亦可托付于他......但这一盘棋，还需一颗活子啊……”川望远目光悠悠。

        不久后，随着周灵和尘宇骑着赤焰马轰轰烈烈地进了城，川望远带着余远前去拜访。

        雷严热情相迎川望远，尘年却对川望远冷眼相待，两人于万象殿中匆匆一见，擦肩而过。

        城主府中，川望远飞速下令：“接下来，四象天意者秘密受训，绿眼、血眼、归一，你们几人配合鵸余，前去降服各地妖群，若是小妖群，则赏赐仙玉于他们，让他们尽快提升至大妖之境。记得，在地图上标注好。其余人，日夜修炼，不可懈怠，我们与降妖殿之间终有一战！”

        “是！”众人领命退去。

        数月后，城主府里，一人来报：“大人，尘年领周灵外出降妖，因是为周灵法印而去。”

        “知道了，下去吧。”

        报信之人退下，川望远一挥手，绿眼男从屏风之后走出。

        “切记，不要露出马脚，我会派妖为难他们，但你得暗中相助。”川望远沉声道。

        “放心，我与大人同心。只是，血眼与我互有感应，大人需按住他的困惑。”绿眼男说道。

        川望远微微一笑，道：“等尘年为尘宇因法印再外出降妖，血眼他会知道深浅。”

        “既然大人已有打算，我便放心了。”绿眼男说罢，迅速离开了城主府。

        一切顺利，尘年虽然带着周灵重伤而归，但周灵已然得到了第一道法印。

        然而，川望远为等尘年携带尘宇外出降妖，一等便是两年。

        两年后，得知尘年等三人一同外出降妖，血眼男主动请缨。

        “尘年，以你的实力，不会让我失望吧……”望着血眼男远去的背影，川望远满是忧愁。

        不久，血眼男陨落，再之后的一个深夜里，绿眼男从杜林镇归来，悄悄潜入灯火通明的书房之中。

        “大人，尘宇他……他竟然是吾宗之人，他绝对可当大任啊。”绿眼男激动道。

        因十多年的宗内大事，本为盘宗弟子的他，遭到了猜忌和放逐，成为了盘宗弃子，但他从未忘记宗门的养育之恩。

        川望远问道：“你要如何行事？”

        “大人放心，我会小心行事，必要时，牺牲自己，成全他。”绿眼男坚定不移道。

        “这……”

        面对川望远的迟疑，绿眼男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和一块奇异的石头，道：“大人，我已在这张记录着二郎真君仙眼的宝藏图上抹上了万里相应粉，大人可凭借这块本源之石感应尘宇的位置，日后他便是大人手中的一枚活子，扭转局势的一子！”

        “你要如何将地图交于他的手上？”川望远问道。

        绿眼男一笑，转身便悄悄离开了书房，留下紧握拳头，已然知晓他意欲何为的川望远。

        猛然间，房门被推开，余远走了进来，上来便跪地抱拳，惭愧道：“大人，余远错怪你了。”

        “你都知道了……”

        这一夜，不平静，不久之后，在书房的密室里，身穿黑衣的川望远，紧握手中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本源之石，他的泪已在眼眶中打转。

        绿眼男牺牲后不久，深夜里，雷蒙悄悄来到了川望远的书房，上来便拿出一块玉简，森森道：“此为投名状，上面记载了我们降妖殿二十路人马的去处以及各路人马的人员名单。川望远，想不到我也是妖皇大人的手下吧？”

        川望远先是一愣，旋即大喜道：“好啊，雷蒙兄果然识时务，此事我定会如实禀告妖皇大人，等完成妖皇大人的任务，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雷蒙微笑道：“放心，我懂，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但说无妨。”

        “日后若有大战，切莫伤了我哥的性命。”雷蒙沉声道：“我哥迂腐，作为弟弟，不能眼看着他送死，你与我哥又是多年好友，可别践踏了你们的深交。”

        川望远认真道：“放心，即便你不来投诚，我也会留你哥一条性命，妖皇大人可没要你哥的性命。”

        “嗯，记住你今天的话。”雷蒙话音刚落，已然消失不见。

        又过了数日，川望远召集了三人，吩咐道：“力霸，你精通兽语，我特令王风、周静与你一同去往大平村外的林中寻找狼妖，让他们立即前去屠戮杜林镇，不得有误。”

        “是，大人。”三人异口同声道。

        川望远继而拿出地图，交给了周静：“你心思细腻，之后可再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去大平乡内的各村寻找对应妖群，可让他们发起妖祸了。”

        “不负大人重托。”周静抱拳道。

        “切记，速度要快，尽量在一日之内赶到。”

        三人领命离去，余远从屏风后走出，不解道：“大人，各地的妖皆已准备好，有鵸余派出的妖发号施令，何故再派这三人去？”

        “送地图。”

        又过数日，随着周灵归来，降妖殿震动，雷严、雷蒙以及四位长老率领一干弟子纷纷出动，只留周灵镇守降妖殿。

        看着他们离开古川城，川望远长叹道：“大战，即将来临。余远，我们走。”

        “是。”

        川望远看着余远铁塔般的身影，甚至欣慰，余远做到了当初的承诺，甚至更加出色，他暗自希望道：“余远，希望你能借此机会脱身吧……”

        东临村，狮妖盘踞，并未屠戮村民，他们在川望远的号令下，等待着猎物入场。

        不久，雷严等人如期而至，川望远躲在暗处，喃喃轻语：“死眠阵，乃是你唯一的机会，老朋友，别让我对你的实力失望。”

        最后，在尘宇的一斧之下，川望远的精血分身化为了乌有。

        几日后，回到城主府的余远看见川望远尚在，欣喜若狂。

        然而，川望远却是满脸的忧虑，看着余远，长叹一声。

        “大人，一切都如你的计划进行，还有何事心烦？”余远不解道。

        川望远沉声道：“为了将妖皇的手下一网打尽，且又不引起妖皇的怀疑，我们需背水一战了。”

        余远静静听着。

        川望远继续说道：“各地爆发妖祸的计划虽然成功失败，但为了安抚妖皇，我便将第二个计划全盘说出。为此，我已派人向古川之地放出了消息，不久后，相信会有很多村民来到古川城。届时，我将举行一场妖王盛宴，而能破开此局的，需外援才行。”

        “请大人吩咐，余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川望远拿出一块玉简，交给了余远，并道：“好，你且速去九城和徐城，找人将玉简上的内容摘抄一份，并安排好人手，于立冬前一日交于两城的降妖殿。切记，一定要信得过的人，且是身份寻常之人。”

        “放心，此事定会办妥。”余远义不容辞道。

        “此后，你便别回来了……”

        不等余远回应，川望远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大人，我会回来的！”余远在心底坚定地说道。

        妖王盛宴前夕，川望远告知了雷蒙，让他早做准备，无论如何，也不能出手伤了城主府的人。

        立冬后的第二日，妖王盛宴，如期而至，城内一片大乱。

        余远终究还是回来了，川望远面不改色，带领一众手下，以妖皇赐予的妖柱击毁降妖殿前的九印九丈柱，让降妖殿的阵法失去力量来源。

        再之后，大战爆发，洪水袭击降妖殿。

        万象殿前，在雷蒙即将道破秘密之际，川望远毅然决然，对其痛下杀手。

        雷严悲痛欲绝，亦因不敌川望远，报仇不成，落败！

        尘年就此现身，在五扇石门形成的牢笼内，川望远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看着尘年一爪袭来，双手猛地招架住他的一爪，朝上一扬，立在上方且正在缓缓打开的石门竟然就此碎裂。

        继而，川望远一声怒吼，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化为了一道狂暴的气刃，本欲袭向尘年，可似乎因力量不足，一口鲜血喷出，气刃竟朝天而去，扬起数丈之高的水浪。

        趁此时机，尘年陡然爆发，单手猛地抓住川望远的一只手，在水浪落下之际，狠狠一推，重伤川望远。

        大局已定，在余远稍加阻拦之下，川望远施展了最为“卑鄙”的求生手段，一把推开余远，杀向了尘宇。

        “孩子，未来的古川，由你守护了……”

        川望远的心中深藏着此话，但他却在临死前，杀向尘宇之际，也依旧保持着狰狞之色。

        对于最放心不下的余远，他留下了一道传音。

        至此，玉简内的故事完毕，名为“盘步”的身法的修炼之法呈现于尘宇的眼中。

        是木行留给他的，而上面的故事，应是余远撰写。

        看完身法，玉简就此碎裂，化为了齑粉。

        尘宇看着手中的齑粉，承载了一位守护古川的大英雄故事的玉简竟也无法留存世间，何等的可悲亦可叹。

        他的眼角，留下了淡淡的泪痕，风一吹，齑粉飘散而去，洒向的却是九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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