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叶落归根

喋血的红日坠下地平线。

        夕天褪染，群山墨澜。

        翠墨的山峦上围着珊瑚蓝色的天穹，似帷幔。

        其上着暗紫杂蓝的暮盖。

        嵌入穹盖中的群星，与胭儿发间的绞丝首链交相映璨。

        海岸杏黄的沙滩上堆起篝火，

        舞动的火丛中撺掇出簇簇飞虫似的星火，

        耀射掩映出翩翩婉转的少女的香汗。

        乍凉的晚风唤醒沉醉于汇通自然的舞步中的鸢宁。

        聚焦已久的目光丛柔然的转挑萦回的舞步中溃散，

        竟才发现月盘已上海面过半。

        月波扶鉴

        绽海粼澜。

        又随一叠一叠的海面眺远，

        耳边唤起鲸群的呼唤，

        有似海妖的歌声隐隐显显。

        瞳孔又随波光回渡，

        回到归墟海祭的人群中，

        围塞着拂尘海湾，

        无不赞叹胭儿的舞姿绝然。

        “神女太美了!真若仙女下凡啊！”一棕青色布衣青年踮起脚在拥挤的人墙中惊叹道。

        “诶，粗人一个，赞赏这等仙女应该用‘翩若惊鸿，婉若游……诶！别挤！诶诶诶！”

        人群压满海湾，这边拥拥攘攘的俗火与凄清绝然的舞祀如隔云壤。

        篝丛已孕育不出火虫，徒留点缀红白温度的灰炭。

        胭儿乍停素月凝霜的皓腕，

        天地的声弦皆断，四方默然，好似时空定格。

        又看，

        黛蓝的纱裙围着玉润的双腿翩然起又落。

        耀光的首链在发间相吻，低脆的鸣音璀又璨。

        天地唯此一音，

        像是用一舞荡尽时间的拥杂。

        鸢宁痴痴望着那人儿，

        月光盘盘，波光澜澜，蛟歌婉婉，纱舞翩翩。

        心波滟滟，刻骨绵绵……

        随着篝火最后一点的寂灭，海滩上只留下海波和沙滩捧着月光的银辉和胭儿发间首链的点点金灿，和海湾那边连岸的灯火又间隔起来。

        人群渐渐地退出海滩，不时的回头映射出不舍的神情，却只能看到点点星光和澜澜的月光。

        “走啦，鸢宁，发什么呆呢？”娟娟泉水般的美妙的嗓音浸醒呆呆站在黑漆夜幕中的鸢宁

        少年颤了一下，旋即羞涩的道“胭儿姐姐太美了，所以……，所以我……”

        “哈哈，走啦，走啦，回家”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然后小手被玉润的柔夷牵起向着海岸和山川接壤的方向慢慢走去，和海湾的通明不同，这里只有两三点灯火，自是照不出鸢宁红透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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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早雾从拂溪中散开，浸裹这方海边小镇，这条溪水笔直中的汇入海湾如一把拂尘，拂溪之名由此而来。

        老媪丛石板桥上徐徐走来，从远方的雾气中变得真切，右手拉着一个半身高的女童，着紫色的百褶如意月裙，戴着银色的手镯，和凝在其上的水雾映出白湍湍的柔白光彩。

        一蹦一跳的，在晨曦中羊脂玉般的小脸魏红，两撇弯月眉，一对甜酒窝，活脱脱似个初升的骄阳，和一身灰黯的老媪有些不搭。

        “阿紫，消停会儿，奶奶老了，可跟不上你了”。

        两人踏入了一间四合院般的店家，可不管是从外还是从内，若不说，还真不知这是家店。卖的什么呢，竟是和单人床差不多长宽的木舟，他卖舟的竟只展示了一艘木舟，全店上下也仅此一艘木舟。

        “归墟祭已过，若想归墟的话，要等明年了”笔直而精壮的男人冷漠淡然的说道，这便是店主，除却一头的白发，丝毫看不出老迈的样子。

        “没事，我还可以抗下，等归墟祭再把我这把老骨头葬在故土，归墟之人一定要归墟啊……”老媪徐徐说道，仰起头，似乎在回忆什么。

        而阿紫已经悄悄溜进后院，看到一个和阿紫差不多高的白衣少年，背对阿紫，坐在木椅上，右手提着毛笔在圈画什么。

        阿紫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背后，踮起脚尖，看到少年正神色专注的在画着一个符号，在桌子一摞的纸张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仿佛不知疲倦。

        阿紫心中发奇，一丝气息从鼻子掠过，绕弄了少年耳后的墨发。

        “诶，你是谁！”少年瞬间从椅子上跳起来，踉踉跄跄的着地，红色从耳后染至满面，看着着精灵古怪又可爱的少女，少年口若铸了玄铁，再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小秀才，你好呀，我叫阿紫，你呢？你在画什么呢？哈哈哈你这么怕我干什么？”一串串问题若百灵鸟促促少年的脑袋。

        略略正了正身体，少年说道“首先我不是秀才，我只是在学师傅的教的归墟阵符，然后我叫鸢宁，在然后那个问题我刚才回答了，最后，我没怕你，我只是被你吓到了，你怎么可以从人背后吓人呢？”少年正正经经的呆呆答道。

        “你干嘛这么正经，不是书呆子是什么？我也没吓你呀，只是看你这么入神，好奇的看看喽。话说归墟阵符是什么呀，好高大上的样子嘞。”少女灵动的悦耳音色和两个甜甜的酒窝给这间木屋增添了许多春色。

        “也没啦，其实我也不大懂，只是知道归墟阵符是画在舟上的，有了归墟阵符，舟就可以引领归墟之人回到故土。

        好像是我们的世界有人修行飞升，也有人渡海归墟。不过我也不清楚，我还没有学会师傅教的归墟阵符文，翻译不了古书，大概是这些了。”少年依旧正经的说道。红色也依旧没有褪下面庞。

        “好厉害的样子呦，你就都告诉我了？书呆子你怎么傻乎乎的，怪可爱的。”说完，阿紫竟靠近了鸢宁，挽起他的胳膊。

        ‘噌’的一声鸢宁原地起射，马上跳开了，整个人都僵住了，血压从脚尖窜到发间了。

        “你……你你”不等少年说完，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从后院窗户传来，

        “胭儿姐姐！”少年只听笑声便知道哪个人儿来了，瞬间好像挣脱了定身咒。

        阿紫不禁好奇道，谁竟令这书呆子变化这么大。

        “我可都看到了哦”胭儿调笑鸢宁道。

        “啊……，这，这……”鸢宁脑子木塞了，不知如何回答。

        胭儿走了过来，也是白色的衣裙，可这普通制式的衣裙竟穿出了仙子的韵味，若说归墟祭的胭儿是海洋的神女，比海妖更诱人。

        那现在的胭儿像是偷偷下凡的仙女穿上普通的衣服，和你过着平凡的生活。

        正要说什么，一句低厚的声音传来“鸢宁，来给这个舟阵符。”

        鸢宁立马快步走到前堂，看到师父和老媪，又看了看木舟，说道“师父我现在还没有全部学好，但是我相信我一定会把它做好。”

        “还有一年时间，必须做好，否则墨棍伺候。”师父冷漠的说道。

        “唉，小伙子不打紧的，我看着小伙子一表人才，可比他师傅烂黑榆木疙瘩好多了，可别学你师父的呆板”老媪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瞪了瞪师傅说道。

        “就你多嘴。”师傅面无表情的说。

        “好了，好了，我多嘴，我多嘴。多嘴的走了，小伙子加油。走！阿紫！”老媪笑着走出门，脸上的褶子如同酥饼，边走边呼喊阿紫。

        “来了，来了，奶奶。我走了哦，书呆子，记得想我。嘻嘻嘻”

        那玲珑的紫色身影已然离去，再看门口只剩下在阳光中现行的灰尘，好似少年的心里也空了些许。

        “唉……父亲，你别对鸢宁这么严厉了，看看鸢宁都学呆了。”胭儿对父亲撒娇道。

        “我教他这么呆的？他一直这样好吗，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师父说完便向后堂走去，

        边走边小声嘀咕着“唉，呆子呀，呆子，真是呆子，你怎么这么傻”好像回忆着很久远的事情。

        鸢宁心中苦笑道“我真这么呆吗？虽然我从小被师父收养，但他怎么一股认识我好久好久的样子，像是认识我几万年似的，发什么呆，一会你再摔一跤。”

        鸢宁日益重复着这枯燥而平凡的生活，正如许多平凡人一样，可他是十三岁的青年，生活自然要退去平庸的色调，哪怕只是痴想，也莫要辜负少年锦时，这平淡日子里与胭儿的陪伴是满园庄稼里独特而映人的花朵，是漫天白雪中的一间暖屋的篝火。

        却花朵与篝火都有归于墟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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