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传承者
如果真按路佛德所说，查理光荣入住纯白教会的监狱，事情的发展才算有趣。与纯白女神同源诞生的查理·德森被关进纯白教会的监狱？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侮辱谁。
不过，路佛德的说法注定了只是说说，在查理·德森面前，如果撕破脸皮，别说查理本人，就连这个自称神女的小姑娘，他都留不住。
路佛德对圣黑教会曾被掀翻天花板的经历记忆尤为深刻，他可不想纯白教会也经历一遭，那太丢人。
优莱克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装作胸有成竹地走入祈祷室，即使她稚嫩的演技很快就被在场众人看穿。
只要是查理吩咐的，优莱克便会去做。
优莱克轻轻跪在纯白女神的壁画面前，将两手握拳聚在胸前，闭上眼睛。
她在心中默念对女神的赞颂之词，或许是神女的特别优待，祈祷室中很快升笼起一层纯白的雾气。
优莱克的身影被彻底笼罩其中，整个祈祷室中被雾气填满，令门外的人看不清门内的现状。
何止是看不清，路佛德意识到，就连他的感知也无法渗透其中一步，雾气的质感可谓缥缈，但给人的感觉却如屏障般坚固。
路佛德眼神炽热地望向其中，这无形缥缈又纯净无比的气息，绝对是女神没错！
“对，就是女神……”
弥音也闭上眼睛，悉心感受着洗涤心灵的熟悉气息。
查理看向其中，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入内。
白雾之中，优莱克跪在壁画前，她的眼前已变为一片黑暗。安宁且深邃的黑暗中，优莱克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如星芒般的咒文在她身旁环绕，优莱克试着用手去触碰，一股冰融化的质感在手心涌现。
变得安心，就不免产生睡意，优莱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虽然女神回应了她的祈求，但优莱克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女，女神，我是您的神女，优莱克·比露斯。”优莱克开始举足无措地呼唤起来，但或许是处于黑暗中的缘故，她的呼唤并不急切，反而显得随和。
“女神，我的不安已经散去，但我的愿望并未实现，只因我还有迷茫。”
在黑暗中，优莱克慢慢表达着自己的需求，“请您告诉我，我是为何而生，神女的存在意义究竟是什么？”
优莱克的面前出现一个只巨大的火炬，火炬中沸腾燃烧的火焰与黑暗融为一体，仿佛一副颜色热烈的油画，相斥又交融。
“火炬？”
优莱克眼神迷茫地看着这只火炬，她的眼瞳被火焰的光点得橙黄发亮。
“可……我是神木啊。”
紧接着，这只火炬的火焰逐渐变为燃烧着的枝干，一颗巨大的树木拔地而起，长出金色的树叶，在黑暗中灿灿发光。
优莱克抬头仰望着这颗神树，她油然而生与其融为一体的冲动，她的潜意识在那一瞬间告诉她，这就是她自己。
“我要……成为神木？”
优莱克喃喃自语道，忽然，虚幻无比的女性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神女，为了传承。”
她的灵魂仿佛为此声音而震荡，优莱克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传承……”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与他的命运相交，在末日后，你将成为新的纯白女神。”
“末日？新的纯白女神？”优莱克面露惊恐，“不，女神，我不能……”她忽然噤声，她不敢违背女神的意愿。
最终，她也只能试探般小声问道，“您要……离开吗？”
“我将死去。”
优莱克瞳孔一缩，低下了头，“不，不。”
“他……他是谁，”神明的死讯令她惶恐，优莱克接连问道，“他是老师……他是查理·德森先生吗？”
“我貌似听到有谁在喊我？”
优莱克猛地一震，她好像听到了老师的声音，这是……错觉？
“维莉，你的玩笑并不好笑。”
查理的声音再度响起，优莱克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老师竟能入侵她与神明的对话！
“优莱克·比露斯是你的接班人？你是怎么安排自己的死亡的，和我说说？”
“与你无关。”
查理轻嗤一声，“这是我的命运，也是你的命运，你竟然想用这种单纯的方式逃避？”
“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样，难道你要走夕琉斯的后路？”
优莱克惊呆了，听查理的语气，他似乎是在和纯白女神吵架？可问题是，她的老师和她的神明吵了起来，她要支持谁？
对话进行了没两句，优莱克感受到一股向外的排斥力，仿佛有什么在隐晦地推她的身体，令她坐立不安。查理显然也感受到那股波动，他马上改口。
“好吧，好吧，我再问两句，”查理说道，“你和生命女神是什么关系？”
“盟友、宿敌。”
“听上去很复杂。”
“祂是苏醒而来的古老神祇，那当时，我们面临同一个难题。”
初来乍到的纯白教会和刚刚苏醒的生命女神有着同一个问题——要如何在这片土地上停留下去？很快，祂们有了解决方向，维莉温儿决定创立自己的教会，而生命女神，祂选择了失落羚角。
失落羚角势小且隐蔽，是作为跳板的不二选择，而维莉温儿则不同，纯白教会的建立初期就遭到了殷红女神的极力阻碍，这也才有了纯白女神拜托查理夺取灵魂的那一幕。
与查理初来乍到时不同，维莉温儿将自己的情绪完美隐藏，以至于到现在，圣黑教会都没发现他们要寻找的第二位信仰已经来到多罗克斯。
“我懂，生命女神是混沌河畔的敌人，你们的合作不可能长远。”查理说道。
但这也代表，维莉温儿毫无芥蒂地与宿敌合作，查理相信，在双方站稳脚步前，维莉也一定想到生命女神会有袭击查理这一天。
“所以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神性占大半个脑子的家伙怎么想的。”
查理留下这句话后便收了声，优莱克正襟危坐，然而，纯白女神的视线也一并收回了，黑暗随之而去。
优莱克眼前重现光明，她回到了纯白教堂，发现自己还跪在壁画前。
优莱克又一次看到查理，这一次，她的心情很复杂。
路佛德上前将优莱克扶起，他的态度产生了极大转变，就连弥音都恭敬地对她点头，他们都对优莱克的神女身份产生了初步认可。
路佛德有些激动地对优莱克问道，“请问，纯白女神有给什么指示吗？或者说，您为什么会成为神女？”
优莱克硬着两人灿灿的目光一时梗塞，她当然问了这些问题，只是问题的答案不尽人意。
女神说，祂将身死。
作为女神指定的继承人，优莱克不知是否要将这个回答转述他们。
说白了，自己要如何成为神明的继承人呢？这太荒唐了，但……神明会欺骗她吗？
查理替优莱克回答了这个问题，“等明天你们就会知道答案。”
路佛德诧异地看了查理一眼，间优莱克点头，他便犹豫地跳过这个话题。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您离开吧，”路佛德对查理说道，他又问向优莱克，“您要留在纯白教堂吗？”
“我和老师一起离开。”
离开纯白教堂，查理刚打算敲杖离开，优莱克便快步追了上来，“老师！”
查理转过身，“有什么想问的？”
“是的，有很多。”
查理没什么表情，“那我们换个地方聊。”
查理带优莱克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型咖啡厅，这家咖啡厅的咖啡并不纯正，但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甜品格外美味。
因甜品的缘故，这家咖啡厅的生意还算兴隆。在谢利带查理吃过真正的宫廷甜品以后，查理的口味逐渐变得难对付，这里的甜品虽然没有那种高档感，但也朴实得令人喜欢。
这家店的装潢略显童稚，但查理没在意这些小问题，优莱克跟着查理一前一后/进入咖啡厅，起初没什么问题，直到她入座，对服务生说了声“谢谢”后，优莱克不淡定了。
因为那位青春焕发的女服务生，在感叹优莱克的可爱和礼貌后，兴致冲冲地请了她一块儿童蛋糕。
查理心情愉悦到笑出声，然后如常点了份柠檬蛋糕。
“老师……”
查理插了块蛋糕，“说吧。”
间查理这般态度，优莱克知道，稳了，她大大方方问到，“末日真的会来临吗？”
查理眼皮都不抬一下，“会。”
优莱克吸了口气，她第一次听说末日，还是在比露斯家族的古书上。
书上说，在不久后的将来，末日必将会来临，白昼和夜晚的更替会变得模糊，古老的怪物会突破土壤，来到地面，最繁荣的城市也将变成人间地狱。
这个预言的概念实在太为模糊，也太过骇人，才导致每个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古老学者对未来的恐怖猜想，并未深记。
“末日是什么样的？”
查理停下刀叉，“你说，我们的世界到现在存在了多久？”
优莱克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查理坦然说道，“我知道的是，在末日到来时，这个存在了不知多久的世界会快速毁灭，至于是几十年？几百天？更甚至于几个小时，这对于世界来说都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罢了，我们无从猜想。”
优莱克看着她面前的儿童蛋糕，终于也动了叉子，“就……没有办法阻止吗？”
“有。”
“但那个办法太难，几乎无法达成。”
“连老师也没有办法吗？”
查理笑了，“没有办法。”
听了这话，优莱克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咽，“那，末日什么时候会来？”
“谁知道，或早或完，但那一定是突然发生，令人无法提前反应的，不然怎么能称为末日？”
“那岂不是，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优莱克说道，“等末日到来，人类会怎么办？”
“优莱克，你只是提问，而我则回答，”查理说道，“末日来临时，所有的人类，或者所有的怪物，这双方中必有一个最先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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