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男男有别
台下漆黑一片，尽管如此，陈辉却依然感觉自己能看清观众的眼神，那些注视着台上的许多双眼睛中，他总是希望哪怕只有一双因为自己的主持而笑弯了眼，那样他肯定会备受鼓舞。
他喜欢主持，但总是很不自信，光是站在台上双腿就会无法控制地颤抖，更严重的时候拿着台本的手都会发抖。
自己无法主持，会搞砸的。他曾这样告诉过自己，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没再碰过台本。
但这次似乎不一样了，祈望鼓励了他，就好像路临到尽头，你以为无路可走了，眨眼间发现旁边多出了一条路，那种感觉好比死里逃生，给了他新的希望。
也许他是可以的，可以做好主持这件事，可以继续在路上不停地走下去。
灯光聚集在陈辉身上，他知道自己很紧张，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捏紧了话筒，没有看台本就流利地说出了私底下背过无数次的台词。长串话讲完，他甚至不敢看台下一眼，生怕大家不满意。
当时祈望不在，他相当于临危受命，只想着不能让晚会砸在自己手里，一鼓作气登上舞台的时候，根本来不及紧张，现下祈望回来了，他真正作为主持人回归，这份紧张感一股脑涌了出来。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
黑暗中，陈辉似乎看到了大家裂开的嘴角。或许是他看错了，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接下来还会继续向前走。
坐在祈望给安排的所谓vip座位的程衍多少有些累，刚才拼命蹬车的后果就是现在双腿酸痛，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主持人与台下观众互动的良好氛围下，没多久程衍就进入了梦乡。
很少做梦的程衍梦到一只体型庞大的棕熊，奋力追赶在自己身后，为了不被大家伙追上，他又慌乱又害怕，只能疯了一般踩着脚踏车，坐着踩没力气了，他就站着踩，总之，睡了多久，就在梦里踩了多久的脚踏车，一觉醒来感觉身体更累了。
舞台上载歌载舞，程衍坐在台下快累死了，在梦中，他对于为什么有棕熊在追自己百思不得其解，醒来才恍然大悟，那棕熊的原型怕就是祈望那家伙。
李香从来没谈过恋爱，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帅哥，喜欢追星的她以为除了自己的偶像，这辈子不会再看上其他的男人。
当然，这是曾经的她。
自从来到剧院坐下来的那一刻，她就陷入了恋爱，对象是一个坐在她右边那个不知姓名的男生。只是意外之间看了一眼，她就已经被那人迷得团团转，追星的心情都没有此刻来得猛烈，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睡着了，连睡觉的模样都那样迷人，充满魅力，李香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睛。
往这边过来了，过来了，淦！！！
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李香把肩膀向右不着痕迹移了移，并期待着男生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老天爷，爱护我一次吧！求求你了！！
眼看着男生的头就要靠上自己的肩膀，李香的呼吸都停滞了，转过头既期待，又不敢再看。
然而，期待中的重力感并没有落在肩膀上，她略带疑惑转过头，发现男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身体也已经坐直，正目不斜视盯着舞台，准确来说是盯着舞台上的某个人。
等她好奇地顺着男生的视线看向舞台，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只见舞台上的男生，身着西装如松般站在聚光灯下，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就像是给他渡了一层光。
就算是她最喜欢的偶像带给她的震撼也远不及舞台上的男生。
程衍是被舞台上清透的男声唤醒的，那个声音熟悉又陌生，正是祈望的声音。
他唱起歌来的时候，跟平时的样子是很不一样的，平时的他在程衍看来没个正形，总感觉很不正经，而此刻的祈望可谓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他的歌声也是极好的，低回婉转，绵延不绝。
那是一首悲伤的情歌，以祈望的嗓子唱出来，与原唱相比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伤感，让人顿生伤感。
身旁坐着的女生听得眼泪直流，见她哭得太过投入，程衍好心递过去了一张纸，没想到那女生竟看着她裂开嘴笑了起来。
“嘿嘿嘿，谢谢你啊。”本来李香听得正投入在歌声营造的悲伤情绪中，万万没想到会得到程衍的“青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什么悲伤啊通通被抛之脑后。
“不用谢。”程衍礼貌性回答。
晚会一共有15个节目，祈望的节目由于特殊原因被安排在了中间段，除了结束以后的收尾工作，就不再有其他事，他唱完之后便走到了观众席——程衍的身边坐下了。
舞台上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附近，李香的心都快激动得跳出来，她拼命捂住嘴试图不让自己叫出来。
祈望的身上还有歌曲结尾时散落下的亮片，金灿灿的落入程衍的眼里：“怎么样，我表现得不错吧？”
雀跃的声音就跟邀功似的。
“还行。”
祈望追问：“真的只是还行？”
明明某人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盯着程衍的眼睛真挚提问：“难道不是非常棒吗。”
“……”程衍感觉莫名奇妙，“一般。”
“你就不乐意说实话。”祈望吐槽。由于座位之间的间隔很小，坐在程衍旁边，他自然而然就能“听”见程衍所有的想法。
之所以这么做，祈望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跟老王保证过，一定会让程衍答应出演男主角。之前，程衍都是坚决拒绝的态度，最近排练的这段时间，祈望认为他的态度应该会有转变，却无法轻易下结论，眼看着他们之间唯一的排练机会即将结束，祈望这才下定决心再次探探口风，顺便利用一下自己的能力，听听程衍真实的想法。
为此，他还特意凑得近了一点：“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程衍漫不经心回答。不太理解祈望为什么会这样问。
察觉到敷衍的祈望持续出击：“表演方面呢？”
“什么？”程衍表示没听清。
“我说表演方面咋样。”祈望又问。
“什么？”
“表演方面！”
“嗯？”
“我说……”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程衍，我现在很认真！”
要命的是他现在还听不见程衍心里的想法，音乐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他能够听见的程衍心底的“声音”也全是音乐声，失策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抓住程衍的肩膀强迫对方好好正视自己的问题，但这次他换了个问法：“如果我能顺利完成赵老师的剧目，你能不能答应跟我一起演戏。”
程衍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却故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目前还无法给出答案。
在程衍心目中，演员是一个门槛很高的职业，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演员的，就拿如今荧幕上的流量小生来讲，有了作品就一定能被称之为演员吗？答案是否定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在程衍看来，他们都不能真正被称作演员，僵硬的演技好比行尸走肉，跟那样的人演戏，他是不能接受的。
当然，也确实不是所有的流量小生都没有演技，多样化的市场上不乏有人气演技又好的明星，他们被称作演员当之无愧。
所以，祈望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如果他真的要接王燃的戏，那自然是因为认可祈望有成为演员的潜力，而不是说只要祈望顺利完成了当前的剧目，他就会答应王燃。
这也是程衍迟迟没有正面回答祈望问题的原因。
祈望的眼睛迫切而充满希望地看着他，试图从他淡漠的脸上找出肯定的答案，然而却失望地挪开了。
音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直至一曲终了，程衍的“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程衍不会答应他的请求，这个事实在他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他从来没有觉得程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这么多天的时间接触下来，从最开始的完全不想见到他，到现在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他以为自己在程衍心目中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却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是拿程衍当朋友了，可程衍呢，大概也只是觉得他烦而已，与其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如……
“你去哪里”
祈望的心都碎了，程衍“不拿自己当朋友“这件事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头一次感受到付出没有回报的医学院大二学生——祈望心如死灰。他浑浑噩噩从座位上站起身，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被始作俑者抓住了手腕。
“哦，回家。”他回答得有气无力，回答的同时戒备地甩开了程衍的手，“男男有别。”
“晚会还没结束啊。”被甩开手的程衍一脸无奈，深知自己惹祈望这家伙不开心了。
这么多天下来程衍算是摸清楚了祈望的脾气，不看他平时笑嘻嘻，脸皮厚的很，一但说了让他不开心的话，做了让他不开心的事，那么他就会像现在这样，说话有气无力，很欠扁。
上次他这个样子还是一起排练的同学说了句他的奶茶不好喝。
“那又如何。”转身欲走。
要是现在真放他走了，指不定日后要怎么折腾，坚决不能放他走。
“你先坐。”程衍再一次拉住他，然而祈望却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甩开了。
这一举动无疑惹恼了程衍，他哪受过这种气！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撒币”。
两个字脱口而出，祈望惊呆了，心更碎了，他委屈得泪水在眼珠里打着转转，伤心欲绝。
程衍果真没拿他当朋友！
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自然，程衍也没有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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