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胡蛮可汗满哈达

寒风瑟瑟，镇北城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高大。城墙外，黑压压的军队立在那里，所有人鸦雀无声，只有战马打响鼻的声音，才显得这里不至于死寂。

        “可汗，我们为什么还不冲进去？”一个身材魁梧扎着两根垂辫的少年驾马来到阵前，看着那个在最前面的男人问道。

        少年一身兽皮战甲，背着一张巨弓，腰挎一把弯刀，头上一个护额，上面镶嵌着一颗翠绿的玉石，扎着两个垂辫，一对清澈的眼睛，坚挺的鼻梁，微微隆起的颧骨，小麦般的肤色，面容果敢刚毅。胯下一匹黑马和少年一样神俊异常。

        “汉民多诡诈，那胡若愚更是个中代表。他和我们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他想靠我们收复镇北军，但却不想我们过于强大，想让镇北军和我们相互消耗；我们则想兵不血刃拿下镇北城，攻进中原。两方各有目的，但想利用我，他还差了点。草原上的男人，可都像野狼一样聪明。”阵前的男人没有回答少年的话，淡淡的说道。“那个叫展云，居然可以杀了张须欢，真是可喜又可叹，张须欢这等人杰，是我等最大的敌人，如今被苍天收走，自然可喜；可我满哈达一生，只有这一个对手，却死在了他们自己人的手中，实在是可叹。”

        满哈达一生堪称传奇。他出生于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依附于一个更大的部落生存。草原上的生活凄苦，一到寒冬，总有人会被饿死，大部落会下边境掠夺粮食，小部落只能在后面捡落，满哈达十岁那年，部落首领重病而死，经过一番屠杀，被大部落所兼并。满哈达天可倒曳九牛，神勇异常。为求生存也只能忍受，直到十八岁那年部落大比，择选勇士，满哈达力压全场，被老可汗看中，做了可汗身边的亲卫，随即跟随老可汗南征北战，在草原上打下了赫赫威名，老可汗死后，满哈达收拾掉了老可汗几个不中用的儿子，迎娶了老可汗的妻子和女儿，成功做了新任的草原可汗，那年满哈达才不到三十岁。随即满哈达逐渐整合了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直至成为了草原上最大的王。满哈达不甘心只统领草原，将眼光放在了富饶的中原，随即的几年里，满哈达铁血的镇压了各种反对的声音，成功挥师南下。苍天不会只放在人间一个人杰，同一年，张须欢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镇北大将军，一字并肩王，带着一路随自己打下天下的军队，来到了镇北城。二人同为一代人杰，相遇各有输赢，但总体来说，张须欢的镇北军，还是要胜过满哈达的草原勇士，二人相互僵持，奈何草原部落并不是一条心，满哈达有心无力，一直被牵制在草原，直到一个月前，一个死士到草原送信，左相胡若愚欲与满哈达合作，击杀张须欢，打散镇北军。

        垂辫少年没有打扰满哈达的沉思，骑在马上等候着命令。

        “呼鲁，告诉儿郎们，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攻。通知那些不安分的部落首领，胆敢私自进攻者，斩！”阵前貂裘男人转头向那个叫呼鲁的少年命令道。

        满哈达转过头，这才在火把的照耀下显露出面容，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只是让人震惊的是，满哈达和呼鲁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比呼鲁要深邃的多，岁月在满哈达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一道疤痕，让满哈达显得沧桑和威严。二人赫然就是父子。

        “是，可汗!”少年右手抚胸，在马上微微弯腰回道。转身纵马向阵中奔去，边跑边下达命令：“所有儿郎，没有可汗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各位首领点好自己的人，违抗军令者，斩！”

        军队略微骚动了一下，随即没有了声音。满哈达回头环视了一圈，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夜色中的镇北城。

        展云看着用枪指着自己的马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随即轻笑一声：“你可以来试试。”

        “所有甲士不准轻举妄动！”马磐大声吼道，随即上前。李炎拉住马磐，马磐坚定地看着李炎：“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两个人，今天必须有一个倒在这里！”

        展云挥手制止住身后士兵的微微骚乱，也说道：“所有人没我的命令，不准上前！”

        李炎松开了捉着马磐的手，后退一步站在那里看着。

        马磐所有甲士都向后退了几步，在中间留出来了一个空场。

        马磐面带哀伤的看着展云，随后眼神变得坚定，双手持枪，一个箭步冲着展云刺去。展云提枪上前，二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马磐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展云决战，而展云却没有，所以战局瞬间被马磐掌控，展云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灵活诡异的特质，一直只是被动防御，但本就不以力量为主而修炼的展云，怎么可能在马磐面前坚持得住。但是令人惊愕的是，马磐充满杀意的一枪直奔展云而来，展云并没有用力格挡，眼中带着解脱的神采，迎上了这一枪，马磐也感受到了不对劲，枪上的力道却并没有减弱，一招错开，马磐在展云腹部开了个血洞。

        马磐并没有趁势上前，而是立在了那里。

        展云单膝跪在了地上，伸手制止了想上前来的士兵。杵着枪杆慢慢坐在那里，左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着马磐。

        马磐没有说话，他知道，展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持，他刺出的那一枪，他自己知道。马磐微微皱眉，他不理解，为什么展云没有去挡住那一枪，这不是展云的水平。

        展云站在那里：“我曾经欠你一条命，我现在还给你。我在军队中和甲士们拼酒，无意中听到一个喝醉的老兵说，我们小时候被屠村，镇北军就在不远处经过，他们看着我们村子的人被屠杀，但是为什么要留下我们俩？我没有所谓的忠诚，我只知道，我们两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用命拼来的，我想杀张须欢，一直都想！但是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我投奔了左相，想拼出一个锦绣的前程！可我还是没有了解你。张须欢现在死了，我马上也要死了。镇北军现在就剩下了你，我也放心了，咳咳咳······”说着，展云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口中喷出大量的血沫。

        马磐没有上前去扶他，但是眼睛已经泛红。

        “马磐，这些兄弟都是我这些年来死忠的手下，请你善待他们，他们只是单纯的跟随我。外面围城的是满哈达，咱们的军队被左相派来的人控制住了······”话未说完，展云严重没有了神采，仰面倒了下去。

        马磐看着展云身后的士兵争先恐后的上前去扶起展云，左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身离开。

        身后的甲士上前控制住那些扎着白布的士兵，李炎跟着马磐向城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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