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杀

这样的一个人，注定会是一颗闪烁的星星。不过进来两年，就拿下了一些奖项，狠狠给美院挣了一把脸。也理所应该冠上了一些什么才子的名头，不过与那些动不动就忧郁的才子不同，这人活的十分开朗外向，所及之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没他吃不开的。嘴甜却又诚恳不油腻，虽然惹了不少女生芳心，但自己又洁身自好，不跟任何一个勾三搭四，更是让他风评好的不行。

        乔灵薇把零食摆盘装好，斜着眼瞅了过去，攻略小说那么多，不是白看的，让她拿下！

        这时，南寻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又是5点，她从楼上下来，走进旁边那说大不大的超市。几分钟买好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又上楼去，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宛如他以前看的科幻片里那些女ai。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又想起昨天撞见她那空洞憔悴的眼神，他忽得感到有些头疼。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一面美丽的镜子的，不过有时候镜子里的映照的往往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心中所期许的美好。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听到了心中那面镜像，“咔嚓咔嚓”一点点碎裂的声音。

        准备喝杯饮料缓缓神，手刚摸上饮料杯，一盘小零食就从天而降，啪的一下落在桌上。差点没径直砸他手上，抬进头一看，罪魁祸首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

        乔灵薇把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挑着眉说道：“这是c市特产，牙签牛肉。我请你吃，尝尝？”

        南寻瞧着盘子里“红红火火”的小肉块，面露凝色。

        乔灵薇顿时了然，询问道：“你不能吃辣的呀？”

        南寻有些尴尬道：“能是能吃，只不过······”他来c市两年了，什么麻辣烫，火锅冒菜串串香也不是没沾过，他也吃的挺开心，不过······

        “你这玩意超标了吧？这是从地狱里上来的吗？”那辣椒的包围下，他都看不见肉本身的模样了。

        乔灵薇十分爽朗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啦，四川人重麻不重辣，看着辣，吃着香。”盯着对面略显狐疑的眼神，她又拍着自己的胸脯坚定的说道：“吃吧，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南寻听此保证，才拿起牙签，尝了一口。

        片刻之后。

        猛灌水的南寻不忘吐槽：“看来你不是中国人。”

        乔灵薇则在一旁咯咯直笑。

        天色越来越暗，南寻朝窗外望去。那栋老楼的三楼，她在的那个位置，一直就这样亮着。好像也等不到什么，索性拿起手机付了账：“那盘牛肉多少钱？”

        乔灵薇一愣：“我请你的。”

        南寻没有理会，看了眼价目表便付了钱。

        见男生就这样走了出去，她有些吃瘪，果然不能刺激一个不能吃辣的人。

        10月的晚风很是惬人，南寻却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勇气再上前一步，甚至是和她打一声招呼。

        他在害怕什么？又或是不敢面对什么？可是，他又没错，对不起人的明明是她。

        乔灵薇本以为经过这么一番捉弄，南寻肯定不会再来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放下包的第一眼，那个人又坐在了那里。不仅如此，连续一个星期，他都准时在此，一边喝着她递上的饮品，一边微笑道谢。

        不免让乔灵薇的心中起了一丝涟漪，男女之间，情情爱爱，有时候就差一层窗户纸，女追男隔层纱。她把炸鸡仔细装好，清咳两声，现在就由她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谁料，她刚刚转身。就看见原本在位置上坐的好好的男生，一个闪身就跑了出去，冲向对面那栋老楼，不过多时，便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女生，冲了下来。

        乔灵薇隔着窗户，隐隐约约看见那个女生的身上，好像染了血。

        南寻一开始只是疑惑，她今天为什么没有下来。后来又觉得，或者只是今天有事，不在家。可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她死灰一样的面容，心乱之下，他还是冒着被骂偷窥狂的风险跑上了楼。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看到了今生最刺心至让他此生难以释怀的画面。简洁的客厅里一览无遗，不见半点人影，而不远处浴室大门敞开，一只细白却染着斑斑血迹的手从门框那里伸出来，而那地上已是鲜红一片。

        那一瞬间，南寻脑海空白一片，耳边嗡鸣声不断。而就在他晃神之际，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

        潜回他的记忆。

        “小崽子。”

        如惊雷一般平地炸起，他猛然间清醒过来。飞起一脚就踹向窗户，那如这栋楼一般老旧的玻璃，应声而裂。

        他翻跃过去，迅速冲向浴室。面色惨白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洗手池里已是一片血红，看起来应该是割腕后失力又倒在了地上。来不及多想，抱起她就开始往楼下冲。

        出租车上，南寻用身上的衣服死死裹住女人的手腕，“姐姐，你别吓我啊。我来找你了，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都江堰，要带我去青城山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南寻的声音渐渐变得颤抖，女人发凉的手臂刺的他的体温也似乎寒冷起来。他不知道昏迷的女人是否能够听到，但仍然一遍遍的呼唤着女人的名字。

        他高中时期曾听着沉迷鬼怪志异小说的女同学说起，人濒死的时候会走向奈何桥，但如果有人一直在阳间呼喊他的名字，他听到就会犹豫就会舍不得，一步三回头，这样也就会拖慢死亡的进度。那时南寻对这些东西素来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眼前刺目的红已经将他的大脑击溃，那刹那间，他忽然忆起那个女同学说的话，他也这样祈求着，只希望她走到桥边时能够听到，有那么一丝犹豫，就那么一丝，让他救救她。

        所幸在这街区的不远就有一家医院，而司机面对着救人的事也是展开生死时速，硬生生连闯几个红灯停在了医院门前。

        南寻来不及道谢，慌忙从身上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扔给司机。就抱着人冲进医院，很快女人被推进了抢救室，南寻独自坐在外面，望着亮起红灯的抢救室。

        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高度紧张的大脑紧绷的如一根弦一般，不知什么会断。他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自杀，那个一个暴扣敲打自己额头，威胁自己去读书的人，为什么会自杀，不过两年而已，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恍惚间，他似乎看见那穿着蓝色裙子的女生站在他的对面，离他不远也不近，可他却怎么也够不着。就在他不知如何是时，那人忽然转身，背对着他渐渐远去。

        “别！”

        猛的一激灵，南寻清醒过来。抢救室的红灯也转变成了绿灯，身穿抢救服的医师缓缓走了出来：“还好送来的及时，人已经脱离危险了，再住院观察一晚上，没事就可以了。”

        南寻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赶上了。

        随后，捡回一条命的女人被护士推了出来，南寻上前望着易梦仍然苍白的脸颊，将自己脖颈间的吊坠取了下来，塞进她的手里。

        回忆里一道声音闪现在耳边：“小崽子，这玩意可是从青城山上讨下来的，保平安的，给我戴好了。这一年好好学，高考不过关就不用来见我了。”

        那是她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两年来他一直戴在身上，他的喜悦，他的失落，它都见证。现在他把它攥回进她的手里，希望也能保佑她的平安。

        还未等病床上的女人苏醒，南寻就被护士叫去交上了医药费，再回来时，发现易梦病床前站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女人转头看见了南寻，问道：“你就是送她来医院的人吧？是她朋友吗？”

        南寻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算是吧，你是？”

        “我叫安灵，是易梦的朋友”

        昏睡中的易梦需要安静，两人于是就坐到了走廊外面。

        安灵刚坐下就拿出手机对着南寻说道：“我以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现在在旁边开了心理诊所。今晚认识的护士告诉我她自杀进来了，搞得我还有点心慌，还好送来的及时，真是谢谢你了。你交了多少钱抢救费，我转给你。”

        南寻摇了摇头，推拒了：“给她付的钱，也应该她来还。话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吗？她······究竟怎么了？”

        女人眼神有些闪烁，淡淡道：“谁能知道呢，不过这女人也够说话不算数的，明明收了我的裙子说留到明年穿，结果没几天就割腕了。”

        “是不是因为遇到渣男，感情受挫，被迫打胎？”这是南寻能够想到大多数年轻女人想不开的理由。

        安灵则回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你挺能脑补。”随后不再看他，自顾自的玩起了手机。

        夜幕降临，医院的过道总是格外要比外面冷上几个度。他望着女人从容的表情，怎么都觉得这并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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