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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刺杀


隔着一池湖水,在浓重的夜色中,白幽明见到夏云棠只是焦躁地在树丛里转了几圈,又消失了踪迹。

        “王族无胆,皇帝困守王城,一个冷落的宗室子弟,竟连表露自己的行踪都不敢,天下由他家坐来,实是运气而已。”

        他眼中的杀意一闪即逝,手上随意扯下来的草根绞成几段,扯到了湖里。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处理政事,批阅奏章。

        内侍监站在大殿之外,突然听得一声剧烈的响动,然后殿内的烛光晃了一下。

        “陛下!陛下!”夏逾的日常命令是除非是他的诏令,任何人不许进入皇帝的视野范围。内侍监不敢推门进去,但又担心里边发生了什么,偷偷吩咐出去,让千牛卫速来内廷待命。

        过了许久,殿内传出皇帝威严的声音,命他们不许进来。

        内侍监松了口气,大声应是,吩咐千牛卫推下。但殿内不时发出一声声类似野兽的低吼声,隐秘诡异。

        殿内确实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内侍监神色一凛,像是想到什么最可怕的事情,自己躲在了大殿的柱子后边,不敢靠近门窗,生怕不小心窥探到了什么,引起皇帝的疑心。

        养心殿内,除了夏逾,还有一个人。说是人形已经不太像了,他的下身彻底化为血沫,上半身也被不知什么利器削去了一半。

        但那个人还活着,只是没剩下几口气了。

        他像野兽一样发出低低的吼声,双眼狠毒,又像是见到最惊惧的事情,眼里满是慌乱。

        夏逾回到玉案前,神情没有什么改变,一如过往的镇定自若。“你隐藏在宫中二十年,从没有露过行踪,今天却突然潜进了养心殿,不妨说说你是何人?或者说是哪派的修行者?”地上的那人曾是内侍监的首领之一,名为元田儿,他长得并不起眼,在先皇在位的时候,因谨小慎微而极受恩宠,后来在新朝退了下来,安心在御马监养马,也从没有任何越轨之处。

        夏逾在养心殿突遭袭击,交手之后,惊讶地发现袭击者竟然是他。

        元田儿脸上的面巾已被扯下,五脏七窍全部渗出鲜血,发出野兽似的哀嚎,真龙血脉对修真者的力量压制是直接的破坏,这是再高的修真境界也无法阻止的伤害。

        天象异变,行止大先知抵死不言,先知们解散天谕殿,离开王城,这一系列变化,使得在此期间修行功法高深的修真者无不心悸动摇。这征兆太过明显,待到修真界的大佬听到“皇帝是妖孽”这五个字就彻底按耐不住,想要试探夏逾的底牌。他们竟把在皇宫之中藏得最深的一枚棋子下在了棋局之上,如此的迫不及待,似乎代价多大都没有问题。

        他们想要知道,究竟“妖孽”是否是天象异变的前因后果,是否是解开世间樊笼的契机。

        冒险既是有价值的,那就值得一冒,甚至不惜冒着撕毁四大修真门派和皇族刚刚签订的契约,也不惜无相峰上所留下的栋梁之材。

        “看你脸遮面巾,身着玄衣,应是很自信能够全身而退。确实直到暴起伤人的时候,都没有惊动惊仙阵,你也算是个人才。”皇宫是惊仙阵的中枢,养心殿更是阵眼所在。他在入宫的几十年里,用秘术封住眼耳鼻舌身意,身为修真者的气息从未泄露在惊仙阵中,行事不可谓不小心。

        夏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是他坐上皇位,第一次遭遇到修真界的行刺。他的手指轻轻一挥,这人上身又被斩去一半。真龙血脉的持有者,是不需要任何的功法辅助的,因为血脉本身就有恐怖至斯的力量。

        元田儿绝望之极,他早就是蕴虚境界的大佬人物,若按功法修行可与四大修真门派的长老比肩,他藏匿在皇宫大内二十年不被发现,足见胆谋见识。他不敢相信,自己收敛修真气息如此隐秘,从容躲避惊仙阵的层层探查,他和夏逾居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就已然落败了。修真界和皇族的实力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他不晓得师门要他探查的妖孽指的是什么,但夏逾漫不经心的一举一动足以让人感到惊恐,此时他被从未有过的惧怕感包围。他开始后悔,后悔轻信这任务简单,后悔自己自以为是,直接就潜进了养心殿。他一身的本事都葬送在这里了,无名无谓,就像曾经那些修真界之前刺杀皇帝的失败者一样,师门永远不会承认他们的存在。

        “昆仑墟的掌门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主事的阙珊成不会如此冒失行动。云梦泽信了女主昌隆的鬼话,与镇国公主交好,为了避嫌也不会来探皇族的底牌。千机占在朝中牵扯的利益较多,不会一时手长伸到朕的殿里来。唯有普罗山在四家的底子最弱,也可能最快下定决心试探……”

        他看着那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笑了笑。

        就他的习惯来说,判断敌人来自哪里并不需要证据。王城和修真界相互渗透,不仅修真界深入到俗世中来,皇帝也将自己的触角伸进了修真界,只是他做的更为隐秘而已。

        元田儿死前最后的一个念头,无情的皇帝在生命面临威胁之后,会将出手的普罗山置于死地的。

        而他的最后一眼是看着夏逾走下宝座,然后他对视着元田儿惊惧的眼神,却少有的惊慌了一下。

        皇帝连忙将右手藏在了背后。

        “妖孽!他真的是妖孽!”那个人在最后一眼才验证了贺兰逸深这句话的真实,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夏逾将地上的那人击成齑粉,才算放下心来。也直到此时他才露出疲倦的状态,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

        血水从殿门的缝隙流出,漫延流到了台阶下。

        在普罗山上,围坐在余晖殿上的五位玉字辈长老大骇,站了起来。

        “神龛上的第一层魂盏灯熄灭了。”

        “元师祖死了!”

        “他的元魂没有逃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是我普罗山仅有几位蕴虚境界中期的人。”

        “皇帝呢?他没有事?”

        “惊仙阵没有启动,皇城寂静一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四位玉字辈长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悄无声息,他们看向殿上高位坐着的普罗山当家者——玉臻长老。

        玉臻长老的声音比平时显得更为沙哑。“太冒进了啊。”言语中无限后悔。

        玉芒长老性格最爽直,他先说出口。“皇帝绝对是妖孽,不然怎么能……”蕴虚境界是修真界的顶尖,当世所有的大修为者都还停在这一境界。如果这样的大修为者,都会死的无声无息,皇帝还算是人么。

        “我们剑派本就实力最弱,本来就快成了昆仑墟的附庸。元师祖死了,咱们在蕴虚境界上少了一人不说,还丢掉了皇宫最隐蔽的眼线,损失太大了。”玉思长老叹息说道。

        “皇帝不是好相与的,一旦查到是我们安排的人,后果是什么?”玉苍长老摊手怨道。

        “有什么后果?元师祖早就在普罗山上除名,皇帝查不出来的。”玉若长老连连摇手。

        玉臻长老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争执,他抬起来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之前说任何代价付出都没有问题,任何危险都值得一冒。是因为我和在座的各位都自信满满,但如今的结果却是相反。”他的声音渐渐恢复镇静。“将消息透漏给其他三派,就说有一位大修为者行刺皇帝身死,他临死前传出消息,并验证了贺兰逸深的说法,皇帝就是妖孽。”

        元田儿临死前无法将消息带出,但玉臻长老直接“栽赃”了夏逾。

        “他们不会怪普罗山破坏了两方好不容易修来的和平吗?”

        “他们不会说出来的。我们做了他们想做的事情,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听见这个消息的。”

        “那昆仑墟呢?他们是修真界与皇族签约的代表。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既然总是虚伪地说什么修真界一气同枝,那他们就都别想在这会儿摘出去。”

        玉臻长老发布掌门令。“各山各处的弟子严禁外出,看守山门。楚契等在国教道场的弟子也要谨言慎行,静观事态发展。”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我普罗山立世时间仅次于昆仑墟,先祖都是惊艳才绝之辈,三四百年前普罗山上仙气盈门,我们的想法一直很简单,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已。如果只是想着让昆仑墟山上的人做主,那么我们永远都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但愿皇帝没有察觉到刺客是普罗山上的人,应该没有……元师祖曾经在师门立下毒誓,绝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

        普罗山在泄露的消息中虽然加重了对皇帝怪异举动的描述,但三派从隐秘渠道获得了它,却并没有任何表态。玉臻长老不由怀疑是其他三派通过其他方法验证了事情的真相,他也便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一时间,修真四大宗派保持着克制的缄默,静观皇城。

        而对于国教道场日趋激烈的优劣淘汰,这些大修士反而无法分心多顾了。

        这是第十三天,出身普罗山的国教弟子邵为春风满面地从理彰堂离开。他是继楚契之后,第二个习得玄牝之门的普罗山弟子。

        此时已入玄牝之道的国教弟子达到了五十一人。

        他一出来,就瞧见楚契等着他。他暗叫了一声倒霉,普罗山内部相互压扎,弟子们之间勾心斗角,争抢资源。楚契原先就是普罗山七席弟子之一,即是说他的修为和天赋比较高以外,他的心狠手辣在普罗山排号也很靠前。据说楚契的玄牝法门是彻底的黑色,没有任何光束,这在出身普罗山的弟子看来心惊肉跳,连玄牝之门都是黑的,这人可见没有任何光明之处了。邵为不敢造次,按照普罗山的规矩给楚契行礼问好。

        “师门说保持静默?不可异动?”邵为听见楚契传达普罗山的意思,略有惊讶之意。普罗山向来争先不怕浪费精神,随分私下施尽手段,这命令传达的甚是奇怪。楚契也很心烦,在这道命令下他没敢通报给玉芒长老关于蒲玉的事情。若师门晓得蒲玉未死,又该是怎样的雷霆之怒。

        楚契如今只求蒲玉不会修得玄牝之道。他早有耳闻,据说她受激不过,与小门派的修真者约了一场赌局。如今已经到了第十三天上,那些修真者中未过的只剩下二人,其中有一个人极有可能在今天进入玄牝之道。蒲玉的胜率再次被缩小。

        楚契盯着邵为。“我听说那个叫洪艳罗的南疆女人在缠着你?莫要惹出性命来,别忘了你虽进入国教道场,但根基却在普罗山上。”普罗山弟子第一心戒在遵从,普罗山的齐刹殿上摆着数万弟子的元魂灯,锁住弟子的灵海气息,若非人死灯灭,万里可寻,不解不脱。

        邵为谄笑道:“我是逗闷呢。楚师兄放心,我不会惹出麻烦来。”他做了一个刀起刀落的手势,虽然洪艳罗那南疆女人不仅的美艳,身上的味道也是好闻,他这些日子过得很是快活。但他说到底不会把性命相系的重要东西告诉第二个人。

        修真者有一个不需要说明的常识:没有修真者会把自己悟道的法门传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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