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蔚星一开始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是谁，直到沉眠夜雨这名字跳出来他才跟本人对上号。
这人是属于不太上镜的类型，在砌砖墙给他发的资料上，沉眠夜雨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修罗战队队服，轻易泯灭在其他人的气势之中，所以蔚星一时间没把这名有着娃娃脸、一双猫儿似的灵巧双眼的男人和燎原灼日退役同年转会的那名队友当成同一个人。
蔚星虚虚握了一下那人的手，正想开口，楚楚可人挤进了二人之间，身姿婀娜地把向阳晨星挤到身后，撩了下头发，哎哟一声。
“有话还是和我们说吧，别找上我们战队新人，以及反正大家这么熟了，也没必要寒暄个没完，不如有事说事。”
楚楚这反应是蔚星完全没料到的，别看平时又爱撒娇又爱女装，没想到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居然还挺man，会把向阳晨星拽到自己身后。
沉眠夜雨显然不吃这套，没有半分不自在地收回手，说：“是是是，楚楚说得对，咱们战队里老熟人确实不少，我和郑姐和蒋哥都有话说，哎对了，你哪年进的战队来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唯独和你说不上话来着？”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除了向阳晨星之外，只有楚楚可人是蒋沈韩杨后拉近队里的奶妈，但说是后来的，好歹也在战队里和大家相处八年了，沉眠夜雨是非要把先来后到理个清楚，就差把‘我看不上你’怼在楚楚可人脸上了。
“够了，”爱新觉罗抬起一只手，示意楚楚先不要发作，又对沉眠夜雨扬了扬下巴，“你到底来做什么？”
沉眠夜雨立刻换上个可怜巴巴的表情，讨好地对爱新觉罗笑道：“姐姐别生气呀，我只是想你们了，过来看一眼还不行吗？”
爱新觉罗哼了一声：“那你现在看完了，你可以滚了。”
沉眠夜雨眼神轻佻，目光绕了一圈儿又落回到向阳晨星身上，说：“走是会走的，不过走之前还有点事要做，弟弟，你好友权限没开，不如你加我个好友吧，你加上我立马走，不能耽误了你们大战队的日常训练。”
气氛剑拔弩张，蔚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息事宁人，他点开沉眠夜雨一长串问号的资料，正准备添加那人为好友，手指头却被人从后面握住了，那人握着他的手替他关掉好友界面，又亲昵地揉了把他的头发：“不了吧，我看没那个必要。你也是傻，人家说什么听什么，嗯？”
是左宸殊，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选手服，点点楚楚可人的肩膀让他回去继续训练，自己替了楚楚站在向阳晨星身前。
一个回护意味十足的位置。
沉眠夜雨目光闪了闪，咬了下唇，对左宸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好久不见。”
见左宸殊不说话，沉眠夜雨又补了一句：“我来这里堵你堵了这么多次，你次次避而不见，结果今天为了他你就愿意出来了？”
左宸殊只当没听到话里的深意，摇了摇头：“这对你我都好，毕竟见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平时左宸殊也喜欢站在蔚星身前一点的位置，蔚星一伸手就能牵住左宸殊的手，今天他本来也习惯性地伸了手，伸一半才意识到不太对，下意识的习惯真的害死人，左宸殊却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了般，知道他在瑟缩什么，反而主动向后伸手，把向阳晨星的手指攥进掌心里。
沉眠夜雨的眼圈登时就红了，猫儿似的眼睛里水汪汪地蓄着泪。
爱新觉罗发出一声响亮的嗤声，看不下去，转头走了，蒋沈韩杨从左宸殊刚来的那一秒开始就不再看热闹了，人散了个干净，蔚星也想走，左宸殊却不让他走。
“看来这么多年过来，”沉眠夜雨死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指，摆出了一副念旧的架势，“你的品味一直没变过，还是喜欢——”
“听好了，”左宸殊啧了声，有些不耐地打断了沉眠夜雨的话，“我是念在过去的份上，才没把你从这里赶出去，我当年应该跟你说过，别做会让自己的后悔的事情，现在也是一样，我再给你一句忠告，别做会让别人毁了曾经美好的回忆的事情，人活着要向前看。”
蔚星就算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听清楚了俩人你来我往的这种暗流涌动下蕴藏的深意，沉眠夜雨和左宸殊显然不只是前队友与前老板之间的关系。
沉眠夜雨看着他的眼神活像是捉奸在床，但要说沉眠夜雨是左宸殊的前任也不太像，只是种直觉，蔚星说不好。
但那句那句‘品味一直没变过’到底让蔚星不太舒服，他自认为和沉眠夜雨长得一点不像，但身上气质多少有相似的部分，这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好在左宸殊依旧很冷静，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沉眠夜雨还想说点什么，左宸殊却伸出食指横着摇了摇，从容不迫地开口：“你该走了，如果你再走晚点，说不定我就得让你还钱了。”
沉眠夜雨脸上表情立刻有点僵。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台阶。”
左宸殊说着开了红，全员敌对的那种开红，向阳晨星也能看到。
“然后是倒数，五，四，三。”
在左宸殊倒数到‘三’的时候，沉眠夜雨身形一闪，消失了，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知道是怕提钱还是怕被开红秒了。
在沉眠夜雨消失后，左宸殊原本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蔚星看了半天闹剧，总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左宸殊放开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手里一下子有点空落落的，结果身子转头就被左宸殊抱住了，男人吻了下他的额角。
“别多想，首先我要跟你说好，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知道吗？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男朋友。”
蔚星被这么一句话哄乐了，有点不确定地问：“那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可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左宸殊啧了声：“当然可以，不过我希望你下次可以问得更理直气壮一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游戏服吧，我讲给你听。”
之前在清河体育馆提到沉眠夜雨，左宸殊只跟他说了沉眠夜雨家里父亲欠了一身赌债的事情，蔚星原本以为是左宸殊仗着手里有钱，给沉眠夜雨当了冤大头，可实际听了才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左宸殊不是傻子，只是……不想用钱脏了感情。
两个人昨晚是在左宸殊工作室下的线，回游戏里依旧是在工作室里上线，左宸殊把当年的视频调出来给蔚星看。
这个视频蔚星看过无数次，观众粉丝呼声热切，期待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并做足了为获得三连冠的北明有黎庆祝的准备，然而热情的观众很快被兜头倒了盆冷水，没有比赛，只有燎原灼日公开退役和北明有黎宣布弃权的两条声明。
质疑声音遍地，问到相关人员却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三缄其口，硬是没有半点风声露出来，燎原灼日退役原因至今成迷。
左宸殊舔了下唇，将手中的另一段录像展示给蔚星看，那是一段后期调出的游戏录像，燎原灼日身上穿着蔚星最熟悉的那套火红的外观，血条少得可怜，装备背包全空，燎原灼日身上一长串寒冷debuff，拟真度数字缓慢变红，坐在漫天风雪之中。
“那年《无疆ol》的发展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玩家可以将自己账号的登录权限交给别人，”左宸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作为一同拼搏起来的同队队友，大家自然彼此信任，拥有彼此的登录权限。决赛那天上午单人赛结束后，沉眠夜雨趁着中午的午休时间上了燎原灼日的账号，把燎原灼日号上的装备洗得一干二净，又丢到了雪山顶。”
同样被洗劫一空的还有战队的共用仓库。那时候战队装备师这个职业刚刚兴起没多久，大多是队员们把打来的材料放到一处，不分贵贱，大家自己制作装备。
沉眠夜雨上号拿走了共用仓库里所有的贵重物品，拿走了所有人积攒三年的心血。
左宸殊没说的是，除了仓库里的那些材料之外，左宸殊人生博物馆里充满纪念意义的小玩意也被沉眠夜雨按照价格偷了个干净，贵重的统统拿走，不值钱的垃圾般扔了一地。
“我说你不是他的替代品，我没有骗你。”左宸殊食指点了点小朋友的眉心，小朋友满脸写着不开心，正为他的遭遇忿忿不平，这种将心比心的感觉让他很是受用，“我承认我和他暧昧过一段时间，但我们没有在一起。他嫌我是花花公子，从来不信我会为了谁收心，所以他只想吊着我，从我这里拿钱花，唯独不肯答应我的追求。”
向阳晨星听得火起：“可你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他凭什么做了这些以后还能干干净净地转战队，还拿冠军，他根本不配得到现在的鲜花和掌声。”
左宸殊软下眼。
实在是过去得有点太久了，那年的左宸殊才十七岁，还不是现在这个日天日地的老油条，他当年对北明有黎的未来有多真情实感，沉眠夜雨对他的伤害就有多深，实在是太疼了，他那时根本没有报复的心情，只想着快点脱离那个环境远走高飞。
现在也是，过去就过去了，真男人不屑于回顾那点陈芝麻烂谷子，左宸殊只想往前看，只想找个办法让小朋友别再露出现在这个表情。
啊，想到了，有办法的。
左宸殊单膝跪地，牵住坐在沙发上的小朋友的手，认真地望着小朋友那双近乎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眼睛，问：“嗯，不管他了，现在我遇到了另一个巨大的问题。”
“什么巨大的问题？”
“如果我现在向我的小朋友求婚，你觉得他会答应我吗？”
小朋友眼里的心疼立刻被惊喜取代，小朋友一下子直起身体。左宸殊微微笑开，把小朋友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小朋友的指跟，另一只手平摊，露出掌心的戒指。
这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没想好什么时候给蔚星，他本想把游戏里的求婚弄得更戏剧化一点，显得更有‘左宸殊风’，不过既然能换得小朋友眼里的阴霾飞速消散，这个时机好像也不算坏。
“答案呢？答应，还是不答应？”左宸殊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泛着层层星光，“如果他答应，我要为他筹备一场恢弘盛大的婚礼，还要在婚礼上给他一个惊天动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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