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蔚星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他独来独往惯了，小时候就没少跳级，身边人一批一批的换，很难留下什么至交好友，所以和之则来不合则去，所有人都是只能陪他走一段的人，而不是陪他走一路的人。
所以蔚星在和人接触的时候不太喜欢一群人凑在一起玩，他更喜欢一对一的那种，不然万一碰到什么分组的事情，落单的总是自己，尴尬。
今天他愿意坐在这里也不是为了窥探北明有黎的日常训练，而只是因为有左宸殊在，就这么一个理由，他相信左宸殊不会把他孤零零的丢到一旁，像现在这样。
砌砖墙的消息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蔚星？你在线吗？周吴要的材料到了，我组不上他也组不上你。
蔚星呼出口气，给砌砖墙发了个清河体育馆的定位：我们在选手专用服务器，今天下午有北明有黎的友谊赛。
砌砖墙立刻回了一长串感叹号：选手专用服务器！哥哥我闭关这几天到底错过了什么！
砌砖墙连珠炮似的继续给他发：别看我每天复习复得昏天黑地，哥哥我可一点都不傻，好家伙，怪不得你昨晚没回宿舍，你敢不敢说你去哪儿了？你昨晚睡好了吗！
想到昨晚，蔚星嘴角不受控制地挑起个笑。没睡好是真的，但不是齐传强想的那回事，他给对面回：昨晚在清河酒店。
砌砖墙：不是吧，你真去见左宸殊了？见到本尊了？帅吗？高吗？有钱吗？
砌砖墙：你不用回了，肯定有钱，清和酒店均价八千八一晚，不是我等升斗屁民住得起的地方。苟富贵勿相忘，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了，哥哥你吃肉，有汤剩下的时候别忘了后面还有个小弟嗷嗷待哺嗷。
向阳晨星：……你信不信我把这段话截图给甜甜发过去。
怪不得楚楚跟他说‘能住在这里都是托你的福’，清河体育馆请选手来打友谊赛通常会给选手定价格不高不低的商务间，但因为有左宸殊在，连带着给队里三人一起挪了个地方，完全是左宸殊的私人行为。
台子下的几人仍在探讨着什么，爱新觉罗的火气明显比刚才下去不少，蔚星想了想，给发了一长串惊恐表情的砌砖墙回话：你对修罗战队了解多少？
砌砖墙在情报这方面一向靠谱，不多时给他发了一整个文件过来，附带上一句：不行不闹了我得复习去了，周吴要的材料在你邮箱，回头你直接给他就行，资料你慢慢看。
蔚星问砌砖墙要资料没别的意思，这修罗战队显然与左宸殊有很大的关联，蔚星往下看了眼男人挺得笔直的背影，心想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自己查了。
修罗战队，背后老板名为张昊，旗下职业选手刚好是满编五名：队长因陀罗，剩下四个选手的id分别是沉眠夜雨、悉多、罗刹女和凯瑟琪。其他人的名字在蔚星眼前一晃而过，只有一个id在他眼前徘徊不去。
沉眠夜雨。
当年燎原灼日身上的光环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仅燎原灼日一人身上的光辉就盖过了整个战队的光芒，大多数人的眼睛都只能集中在那个火红的身影上，很少看得到燎原灼日背后同为北明有黎战队的几个人。
燎原灼日，爱新觉罗，青青子衿，蒋沈韩杨，沉眠夜雨。
这是北明有黎拿团队赛二连冠时的完整配置，五个人团结一心，几乎战无不胜，当年论坛上无处不有他们在比赛场中大放异彩的视频。
然而就在最为辉煌的那一年，燎原灼日退役，沉眠夜雨被修罗战队挖走，又过了不长时间，青青子衿也因为个人原因退役，原本完整的北明有黎只剩下了两个人，几乎濒临散队，最后还是蒋沈韩杨在海选赛上挖到当时成绩不怎么样的楚楚可人，才勉强摆脱散队风险，之后北明有黎一直不温不火，直到今天。
蔚星还坐在台子上看资料呢，游戏仓盖却被人敲了敲，蔚星立马切出游戏，隔着玻璃板看到游戏舱外左宸殊的脸。
看样子是有话要说，蔚星坐起身，正想开口，左宸殊一手撑着仓沿凑过来，修长手指摸了把他的胯部。
说是摸其实不太准确，左宸殊刚刚是把什么东西顺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蔚星隔着裤子捏了下口袋，是个卡片形状的东西。
“怎么了？”
“还记得从熙的相貌吗？”左宸殊问他，“个子比你高一点，肤色苍白，穿着黑西装。”
这人他有印象，昨天从高铁站出来的时候，左宸殊和周吴手里都没拿着任何行李，只有黑西装男手里拉着个不大的行李箱，之后也是这个人给他们当司机。
蔚星点头：“记得。”
“好，拿着这张卡去找他，他现在应该在会议室和主办方商量事情。”左宸殊对他笑了下，那笑容却没到达眼底，“你会为我做个乖孩子吗？”
蔚星想，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给从熙送卡是假，把他支开才是真，北明有黎‘内部’有话要谈，他一个‘外人’当然不好在场。
他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他按住裤子口袋，手指与左宸殊的指腹一触即分。
“我会做个乖孩子。”他对左宸殊说，表情有点难过，“……只是为了你。”
原本扶着仓沿的那只手顺下来，捏住他的后颈，左宸殊凑过来和他蹭了下额头，又很快收回手，站到他一步之遥的位置。
蔚星脖子上挂着相关人员的牌子，进出清河体育馆各处没什么压力，他很快在会议室门口找到从熙，会议已经结束了，主办方的人陆陆续续回归岗位，从熙仍旧穿着黑西装，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他，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老板的副卡。”从熙没接他的卡，一根手指抵住黑卡边缘往回推，“没有密码，也没有额度上限，这是老板送给您的特权。”
蔚星一时有点茫然：“可他说让我把它交给你。”
从熙短促地摇头：“我确信老板的意思是，由我来向你解释这张卡存在的意义，并尽最大的可能阻止您的拒绝。”
从熙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没给蔚星留多少反驳的余地，昨晚坐在车上时有关于包养的小玩笑他还没忘呢，没想到今天左宸殊居然真的把黑卡塞进他口袋，大有一副要把包养贯彻落实到底的架势。
把他支开的人是左宸殊，理所当然地包养他的人也是左宸殊，蔚星跟在从熙身后一同回后台游戏仓室，舌尖抵着上颚，内心滋味复杂难言。
左宸殊把向阳晨星支走后就没再回游戏，而是坐进刚刚向阳晨星躺过的游戏仓里，仓里尚且存余些许小朋友身上的味道，像是股奶味儿，闻起来很舒服。
左宸殊多少有点洁癖，不太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游戏仓，消过毒的也不行，今天算是例外，小朋友投在他脑后的炽热目光足以抵消一切不快，如果爱新觉罗没有在他面前提起张昊的名字，今天本该是相当完美舒适的一天。
从昨天碰到张昊起，左宸殊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脱离这个圈子的时间不短，对于背后利益关系的了解也越来越少，昨夜从熙和他睡得极晚，经过多方联系后最终得出结论，他们在高铁上遇到张昊并不是个巧合，因为张昊正是此次友谊赛的主办方之一。
果不其然，有人在小朋友刚走没多久后便敲开了游戏仓室的门。
“真巧啊左老板，又见面了。”张昊脖子上挂着个相关人员的牌子，顶着个光溜溜的秃头，笑眯眯地走进游戏仓室，“哎？你身边那小孩呢？我听说他意识不错，是北明有黎的新苗子来着？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听到外面动静不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开了游戏仓坐起来。左宸殊是这里的老板，其他人没发话，都等着左宸殊的指示。
左宸殊深吸了口气，游戏仓里那点小朋友的味道散光了，他直视张昊不怀好意的双眼：“不了，张老板，承蒙厚爱。”
张昊嗤地笑了，自顾自地说：“毕竟欲望这种东西嘛，谁说得清呢，你说是不是？我是动了点小手段这不假，但你说，这难道不是该怪他自己贪心吗？”
当当传来两声敲门声，那敲门的力道左宸殊再熟悉不过，左宸殊第一个起身，走到门边一手按住门板，不让房门彻底打开。他没听错，敲门的的确是从熙，从熙身后跟着满眼懵懂的小朋友，左宸殊眼底浮上一层细碎的光，只说：“带他去观众席等。”
从熙听命令听惯了，一向没有半句废话，可小朋友不是他的下属。今天他已经让小朋友露出过那种小狗被信任的人踢了一脚肚子的表情了，他不想见到第二次。
“乖，等会儿我去找你，好么？”
他没敢直视蔚星的眼睛，只听到小朋友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门砰地关上，再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张昊抱着双臂，商人的脸上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左老板还真宝贝他，我要是再夺人所好，是不是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左宸殊反而笑了，肩膀放松。
“这个你夺不走。”左宸殊说。
比赛照常开始，体育馆正中有全息投影实时转播，玩家可以坐在现实的体育场里，也可以租借游戏仓进到游戏内的场地进行参与或围观。
蔚星陷在椅子里，身边坐着从熙，他没有半点进游戏的心情。
爱新觉罗和蒋沈韩杨各自同几位观众组队打团队赛，职业选手和普通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相当大，但两边的粉丝依旧玩得尽兴，叫好声欢呼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很激动，唯独情绪低落的蔚星和周遭格格不入。
实在是太难过了，被排外的感觉，唯独自己一无所知的感觉。这要是换了别人，蔚星说不定会转头就走，不带我玩就算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可那人是左宸殊，让他满心憧憬的左宸殊，就唯独这一个人他想抓住了，他舍不得松手。
左宸殊的黑卡现在正装在他上衣口袋里，蔚星手肘抵着扶手，拇指食指正好按在卡的两边，一个防御的姿势。
场上气氛依旧热烈，所以蔚星也没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不再是幽灵似的从熙，而是另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心情不好，你可以想个办法发泄，比如把我的钱财挥霍一空，或者趁我不注意痛殴我一顿，我保证不还手。”左宸殊反手攥住他按着胸口黑卡的手指，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只有一个条件，小朋友，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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