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下班后，政治部一行人走进聚餐的韩料店。
齐飞和赵怀山低头点菜，魏均坐在中间，满面笑容地说，“早听你们说这家店很好吃，终于有机会来尝尝了。”
齐飞抬头说道，“您放心，这家店我们来吃过几次，您绝对满意。”
魏均看向钱年年和程嘉鱼。
两人没有并肩坐就算了，竟然还坐的是对角线，连个眼神交集都没有，钱年年正抬头看向上方的电视机屏幕，程嘉鱼则静静地听着众人说话。
啧，都快一个礼拜了，这两人怎么还跟陌生人一样啊？
魏均有心开口点一点，但这样是不是显得太上赶着了？好像要把年年塞给他似的。他正苦思冥想怎么说，就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掀了门帘进来。
陈林和周季两人，一左一右拽着最近好像吃错药的成鹿鸣，进了韩料店。
陈林一个箭步上前，“哎呦，这不是魏老弟吗？这么巧让我们遇上了……缘分啊，你们也是聚餐？”
魏均连忙起身，“巧了巧了，来一起坐吧，拼个桌。”陈林的目光越过他、搜寻着桌子，双眼闪闪发亮，“请问哪位是程嘉……”
程嘉鱼转过身，一脸从容地说：“您好，我是。”
等到看清了程嘉鱼的脸，陈林目光呆滞，“啊……是你啊，你是程嘉鱼啊？”
魏均看了看两人，“这是怎么，早就认识了？坐吧坐吧陈林。”陈林反应过来，他眼神飘忽，“对，坐坐。鹿鸣，周季你们也坐。”
等到三人坐下后，魏均发现气氛居然还没有刚才的好。
一向话痨的陈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季倒是满脸笑容地和程嘉鱼搭话，但程嘉鱼却不怎么热情，这个成鹿鸣……也不太对劲。
这……这跟我想象中的聚餐不一样啊啊啊啊。
还好此时服务员开始上餐了，魏均松了一口气，“上菜了，开吃吧那就。”
程嘉鱼起身，将自己面前的这份炸鸡平均分到了每个人的盘子里，赵怀山、齐飞和周季连连道谢，越安宏点头表示我自己来，陈林和成鹿鸣心不在焉，钱年年则将面前的泡菜饼分了一半到程嘉鱼那边，接着低头吃着。
魏均郁闷、郁闷啊……你们，还真是来吃饭的。他气笑了，只能也选择低头吃东西，不过还别说，确实好吃。
炸鸡又香又脆、加上还点了韩式烧酒，大家渐渐聊了起来，陈林好像也恢复了满血状态，和魏均笑着交谈起来。
钱年年看到程嘉鱼跟前又上了一盘炸鸡，她挪动着杯子、将面前被清空的盘子悄悄地往右推了推，然后低头夹起一块泡菜饼。
程嘉鱼很快会意，起身端起盘子、分了一半到钱年年这边，钱年年稍待片刻，迅速夹起两块到碗里。
成鹿鸣偷眼瞧着两人努力装作不熟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桌上的泡菜，又酸又辣，他狠狠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不过转念一想，难道年年已经不喜欢程嘉鱼了，所以才装作不认识？他忍不住在心底升起一丝希望，突然高兴起来。
眼看着气氛好了起来，魏均终于琢磨好怎么开口了，他状似无意地向成鹿鸣问道，“鹿鸣啊，我听说，那天你跟年年去吃海底捞了？”
他立马盯住程嘉鱼，发现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越安宏皱眉，看向魏均：您老说什么呢？魏均耸肩表示：我随便说说啊。
成鹿鸣看到桌面上的众人纷纷用兴味的眼神来回地看着，他立马镇定地回答，“那天年年帮了我们很多忙，所以正好去吃了个饭，您放心，我们是aa的……”
看来这傻小子不开窍，跟女生吃个饭不请客，真没水平。魏均哈哈地笑了一下，“我放心我放心。”我放心个啥哟……
钱年年则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头也不抬地把盘子里的炸鸡细致地吃完了。
酒未足但饭饱的人们结束了聚餐，在门口朝不同方向离去。钱年年想起程嘉鱼刚刚那一眼，于是走在最后面，等到大家都四散了，两人慢慢走在马路上。夜晚才刚刚开始，来来往往有刚刚下班的人们、也有出来逛街的年轻学生们。
走到公园里，人倒是不多，程嘉鱼拿出钱包买水。钱年年站在一旁接过。她踩在鹅卵石铺的地面上，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运动鞋。
钱年年停下脚步，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犹记那年，身旁这个人一本正经地教自己辨认星宿，那时还能看到许多星星呢，很亮很亮……
程嘉鱼也想了起来，问道，“你还记得吗？”
钱年年继续走着，闻言摇了摇头，“你说星宿？早就不记得了……”说完，她一愣，程嘉鱼的意思是……看来他们说的“记得”指的不是同一样。
程嘉鱼轻笑，跟在她的身旁，没有说话。
两人绕着公园走了一圈，钱年年将喝完的水丢进垃圾桶。摸了摸肚子，感觉消食运动的效果很不错。
她突然问道，“你还住在酒店吗？有没有找到房子？”
程嘉鱼摇摇头，“暂时还没发现合适的，你有推荐吗？”
钱年年想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住的小区也还行，几站地铁就到了，但是物业的环境做的很差，我一直考虑要不要搬，但重新找到一间合心意的也很难。如果想要能步行上班的，肯定是不可能了，这附近都是cbd。我记得安宏哥住的也很近，到时候帮你问问。”
程嘉鱼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钱年年这次思索了好一会，“不知道，但是小区里小朋友最好少一点，我总能听见我隔壁的老太太追着孙子打、要他赶紧写作业。还有就是小区的垃圾桶，要及时清走，不然每天回来都得捂着鼻子上楼……”
两人说着走到路口、即将分道扬镳。
程嘉鱼突然叫住女孩，钱年年转过身，有些迟疑地抬头，又低了下去。
“年年，其实我一直……”他看到她眼神里的一丝退缩，心生怜意。于是改口道，“我一直想问你，我回来，你觉得高兴吗？”
钱年年松了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胡乱地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了几步。
又不忍心地突然回过头来，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
“程嘉鱼，我，高兴的。”
钱年年回到家中，慢吞吞地洗澡、刷牙、护肤。看到电脑旁竟然有一瓶没盖上的矿泉水，她连忙将盖子合上拧紧。刚刚程嘉鱼买的也是这个牌子的水……他用的钱包，似乎还是他们高中去逛街时各自买的……
等等，当时自己似乎也买了一个，旧钱包的话……她跳下椅子，打开衣柜里锁着的柜子，里面果然躺着一个钱包。她激动地打开，磁卡果然在里面！
她终于想起来了，前两年自己用的还是这个旧钱包，因为拉链旧了很难用，就顺手买了个新的。当时觉得磁卡放公司说不定会被收走，索性就放进这个不用的钱包里……
她立刻掏出手机想给程嘉鱼发条微信，但……这张磁卡就直接给他用吗？要是程嘉鱼哪天不凑巧遇上了刘运杰，被他发现，估计会大大地逞一次威风、然后顺手将磁卡要走吧。
她琢磨了一会，打开淘宝下了一个订单。
程嘉鱼来到政治部已近月余，魏均想找个理由再聚餐一次，却被越安宏谴责的眼神吓退了，虽然你不相信，但我其实用心良苦啊，所谓为谁辛苦为谁甜……他默默腹诽。
钱年年将有关程嘉鱼的出入卡事件，找机会跟魏均简单地解释了。魏部长沉默半晌、紧皱眉头。虽然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但钱年年明白，自己的领导这已经是很不满了。于是在他的默许下，程嘉鱼用上了那张磁卡。
钱年年和程嘉鱼抱着电脑和相机在一旁等待，齐飞接了个电话，“……行，让他直接过来总部、四号会议室。”他看向两人，解释道，“是品宣那边派了个人过来帮忙。”
齐飞酝酿已久的周年视频，终于开始正式提上日程了，除了本来就在的程嘉鱼，也顺便顶着越安宏的不满、厚着脸皮把钱年年也借来了。
三人朝会议室走去，齐飞顺便让程嘉鱼带着被批准的最新款相机。优秀的相机和更加优秀的小伙都有了，今年最大的kpi开始步入正轨了，齐飞的嘴角也快要起飞了。
钱年年拉过椅子坐下，一眼就看到齐飞得意又荡漾的神情，忍不住笑了，“阿飞老师，如果让你选，你是选小伙还是相机啊？”
齐飞满意地看看程嘉鱼手中的相机，又看看程嘉鱼，坚定地说道，“当然是小伙！给十个相机都不……”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男生向齐飞激动地打着招呼，“阿飞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齐飞惊得愣在当场，舌头打结，“你是……之前我面的，那个孙……孙浩轩？”
孙浩轩却好像没注意到齐飞惊愕的神情，上前抱了一下，一脸兴奋地说道，“是我是我，我现在是品宣部的了，阿飞老师，您惊喜吧？”
钱年年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齐飞，低头给程嘉鱼发了条微信。
“他应该是你来之前，阿飞老师要录进宣传的。均总最后把他给刷了。”
程嘉鱼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就见孙浩轩很自来熟地将相机拿起，噔噔噔跑到齐飞跟前调试起来，说道，“阿飞老师，这个镜头也太轻了吧，果然是最新款，我能拍张试试吗？”
程嘉鱼不置一词，只是顺手拿起一旁的视频脚本细看，一旁的钱年年瞥了眼似乎一直在惊慌状态的齐飞，心下觉得有趣，于是也低头看起了自己那份。
齐飞看了眼两人，又看了看眼前的孙浩轩，心中发苦，但面上勉强笑道，“这个不急，先坐下开会吧，年年等下是不是还有事来着，时间不等人啊……”
钱年年看着朝自己拼命挤眉弄眼的齐飞，想了想，表情严肃地看了眼手表，“请坐。一会我有事要先走。”她顺手捞起一旁的平光镜戴上，刻意之下显得生人勿近。
程嘉鱼看到钱年年这副模样，将嘴角的轻笑压了下来，装作不耐地翻了翻文件。
孙浩轩果然安静下来，将相机小心地放在一边，迅速地老实坐下，正襟危坐。齐飞吐出一口气，纵然心中焦急如蚂蚁乱爬，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主持起来。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齐飞满脸笑容地将孙浩轩送出去，接着火速离开了。
钱年年和程嘉鱼在后面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钱年年一脸疑惑，“不是说要试相机吗？我也没看阿飞老师摸过一下啊。”
难道是急着去洗手间，这么急的吗……
齐飞在魏均办公室门口焦急地等待，终于等到里面的人出来了，他立马闪身进去，倒把正在喝水的魏均吓了一跳。
魏均放下水杯，看着表情僵硬的齐飞，有心调侃，“咳咳……你这是要干嘛，火烧屁股了？”
齐飞把门关上，舔舔嘴唇说道，“您，还记得那个孙浩轩吗？”
魏均还在分心看着电脑上的消息，闻言想了一下，“哦，记得，那个小伙子，他……”
齐飞咬着牙说，“品宣把他给录了！”
魏均呆滞地转过脑袋，看向下属，“什么……怎么会录了，品宣那边不知道吗，他们，”
他突然火起，“简繁平时不是自诩消息灵通吗？她这是……这是办的什么事啊。”魏均一巴掌想拍桌子，又转过方向拍向额头。
齐飞犹自念叨，满脸颓丧，“看来是不知道。当初我们以为不说透、给这个小伙子留点余地，结果，他这是没给咱们留余地啊……”
他犹豫地开口，“如果我们现在跟简繁副部长提一下……”
魏均果断拒绝，“不行，录之前说那是帮了大忙，已经录了再说那就是落井下石了。而且还容易把品宣和管理两边一起得罪死了。”
魏均站起身转悠着，“我们……就先当做不知道。反正这件事，”他定定地看向齐飞，“这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齐飞肯定道，“绝对没有，我知道轻重。”
魏均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至于不录用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人手不足招人，程嘉鱼来了，就不招了。少不得让嘉鱼背个锅了，但是除了东窗事发他们非要刨根问底，平时也不用大肆宣扬得人人都知道。这样也比较真实。”
齐飞点点头，“明白。”
齐飞出了领导办公室，嘴角含笑。
看到同事们都在忙活，只有赵怀山在一旁闲着吃水果。他走到工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想起什么，顺口叹道，“我刚刚还跟领导说呢，你知道我们今天开会碰上谁了吗？”
赵怀山很捧场，“谁啊？”
“是之前我本来要录、没录成的小伙，”齐飞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程嘉鱼，“你说巧不巧，他现在是品宣的人了，兜兜转转还在我们公司。”
嘉鱼啊，我对不起你，下次我不装腰疼指挥你去拍照了。
赵怀山会意，“是吗？说明这小伙人确实不错啊，金子到哪都能发光。我记得品宣的副部长最惜才了……”
齐飞接口，将话题扯远，“品宣部这几年做得有模有样的，他们张部长说是马上要退，也不知道……”
前途确实有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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