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选秀
宋辞说话习惯将语调下压，尾音也从不拖沓，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没等旁边的人多说什么，唐诗就十分迅速地跟着宋辞往外走了。
她一边跟着宋辞往前走，一边压着情绪问道：“这什么情况啊？！我怎么变成你了？！”
唐诗都要抓狂了，她现在感觉哪哪都别扭！
主要是这现实实在是有些离谱过头了，摔一跤再睁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这说出去都会被当成神经病关起来。
宋辞比唐诗早醒了半个小时，他的惊讶在那段时间里耗完了，现在已经被迫接受了他们俩互换了的事实。
抬了抬眼，宋辞表情平静：“与其纠结怎么回事，不如想想该怎么办。”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冷静？”唐诗习惯性地想将头发往耳后别，却捞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离谱吗？”
宋辞微微仰起头，板着脸，语调不带一丝起伏：“离谱，但被吃掉期末作业，被锁菜鸟驿站，被卡栏杆中间，你告诉我哪个不离谱？”
这桩桩件件，哪个都跟唐诗跑不开干系。
就在她低着头准备找找哪有地缝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宋辞下意识地将手机递了过去，唐诗也下意识地接通，两人的动作都极其自然，没有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喂，糖糖啊。”
唐即将脱口而出的“妈”被理智强行拽了回来，唐诗飞快地将手机当作烫手山芋抛了出去，丢进宋辞手里，对着他做口型：“现在你是唐诗，你接！”
宋辞看清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表情复杂：“妈。”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记得看时间别误了飞机，明天进组了记得发个消息过来。”
进组？！进什么组？！
宋辞僵硬地转头看向唐诗，唐诗也举着手里经纪人提醒参加男团选秀的微信界面，表情僵硬地看着他。
……
电话挂断后，两人默默地把手机换了回来，默默地消化着抓马的现实——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俩在撞了一下之后，像无数穿越小说种写的那样，互穿了。
但别人的剧本里好歹还有一个标志性的雷，提示主角要互换了，他们怎么连个坐稳扶好的告示牌都没有？
而且现在最崩溃的问题在于：如果明天没有奇迹发生，唐诗就得代替宋辞参加男团选秀，而宋辞也得代替唐诗参加女团选秀。
两秒后，唐诗扭头看着宋辞，满脸认真：“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定航班去个有暴风雨的地方，让雷给咱俩劈一道吧！”
有那么一瞬间，宋辞差点被唐诗奇异的脑回路带歪，觉得她说的方案有那么一点道理，打开手机看起了机票。
手指划拉了两下才猛然停住。
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么投的，且不说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因为被雷劈才互换的，就算是，谁知道以一个怎么样的姿势、状态被劈才能换回来？总不能一劈一换吧。即便是有九条命的猫妖转世也不能这么造啊。
虽然在今天早上看到唐诗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肯定又会有什么离谱的事情发生，可眼下的情况还是刷新了宋辞的认知，让他有些头疼。
但宋辞有个习惯，什么事都以最坏的情况考虑，尽可能做最周全的准备。相比于唐诗脑洞大开的被雷劈，他则很认真地开始考虑要是短时间内换不回来应该怎么办。
看着唐诗还在抱着手机查天气选机票，宋辞觉得自己刚摔那一下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伸出手挡住唐诗的手机屏幕：“大致交换一下信息，以免露馅。”
唐诗点点头，将手机屏幕掐灭。
然后宋辞就眼睁睁看着这个社交恐怖分子把自己拉到一个没人的教室，画了满满一黑板的关系图。
宋辞：“……”
“虽然说好像选秀节目都会收手机，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拿着对方的手机吧。”唐诗潇洒地把粉笔往盒里一甩，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宋辞面前，“密码是四个8，平时你直接拿指纹解就行了。”
“0115。”
宋辞看着满满一黑板的人名感觉自己的记忆首次出现了系统紊乱。
无奈地拿起唐诗的手机，用指纹解锁后打开相机干脆利落地将它拍了下来，然后设成自己微信聊天的背景图。
唐诗见他拍完，唰唰几下把黑板擦了个干净，递了支粉笔给宋辞，努了努嘴，示意他上去写。
“我没有那么多需要写。”宋辞摇了摇头，“基本信息我说你听就够了。”
……
第二天，唐诗拖着行李箱和其他练习生乘坐大巴来到了《偶像计划》的录制现场。
乍一眼看到这么多各款各类的帅哥，作为颜控的唐诗蠢蠢欲动。但心里的小算盘还没来得及落实，手机就震了一下——
【人形制冷机：保持人设。】
唐诗咬了咬牙，行，谁让自己的形象也拿捏在他手里，她忍了。
于是唐诗强装了一路冷脸。
在快到目的地时，旁边的练习生小心翼翼凑过来问她：“哥……你是被节目组绑架来参加这档选秀的……吗？”
唐诗差点没绷住。
为了避免人设崩塌，唐诗尝试着思考如果是宋辞，面对这问题会怎么回答。
以前好像有人问过宋辞为什么不爱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顺。宋辞是怎么答的来着？
唐诗依照着不太清晰的记忆——
“不是，性格如此。”
练习生：“……？”
这个回答确定是他问题的吗？
……
“来，我们先到这边进行一个小小的采访。”
练习生们被工作人员带开，分别录制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
唐诗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一个小房间，好奇地对着摄像头：“这段会放出去吗？”
工作人员点点头：“会。但你放心，没有什么为难的问题。这段就是打算挑几个学员的剪进先导片。”
唐诗懂了，潜台词就是：你这段能不能用上还不一定，不用这么早开始紧张。
其实用不用得上唐诗真的不关心，她只是在担忧问题，工作人员眼中的不为难和她眼中的不为难一定会是两码事。
……
主持人：“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宋辞，男，二十二岁，摩羯座，未婚，毕业于农业大学动物科学专业。”
主持人：“……”
工作人员：“……”
主持人：“没了？”
唐诗腹诽：这还不够？我还能再说些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啊！
但面对着镜头，唐诗为了维持人设，只能板着脸点点头：“没了。”
相比于其他学员参加选秀为了想让观众记住自己的花式介绍，唐诗就像是大学课堂上不慎被点起来的学生，完成任务似的回答问题。
不过在眼花缭乱的介绍中，唐诗这段连“未婚”都撂了出来，像背简历似的自我介绍反而让人眼前一亮。
主持人：“为什么会选择来参加《偶像计划》呢？”
唐诗：“……？”
这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想知道这位哥为啥要参加啊！
想起昨天听黎暖说的那些，唐诗犹疑着回答——
“因为……钱……？”
工作人员：“……？”
所有人都被这个过分诚实的答案给噎住了，第一次见上选秀舞台不提梦想不说情怀，而是直接把这么现实的要素抛出来的。
所有人内心同时升起一个疑惑：这孩子真的不是被导演从隔壁大公司的应聘现场诓过来的？
主持人：“……”
说好的煽情呢？这采访的画风怎么好像不太对劲？
三个问题过后，唐诗脑子晕晕乎乎的，完全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啥。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摄像拍不到的地方后抬起手捂住了脸，以只有自己能听清的音量嘀咕道：“宋辞啊宋辞，看在我真的尽力了的份上，以后你刷到这段采访的时候千万给我留条活路。”
……
片刻后，学员们陆陆续续在大厅里集合，寻找贴着自己姓名的小板凳，坐在上头一边同周围的练习生打探着情况一边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幕布。
“各位学员你们好，欢迎来到《偶像计划》！”系统设定的电子音突然从四面的广播中响起，“有请发起人：裴琦！”
正前方的幕布随着话音落下而拉开，亮出站在后方的发起人——
黑色的大波浪垂至腰际，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望着台下排排坐的少年，眼角下方的小痣更添风情，整个人妩媚又大方。
作为一个看剧十分挑剔的观众，能被唐诗认可的演员屈指可数，面前的裴琦便是其中之一。
演技出色，颜值抗打，年纪轻轻便跻身一线小花的队列。
她的出场也让练习生们炸开了锅，一个个手掌都拍红了。
“《偶像计划》的各位学员们，你们好，我是发起人裴琦。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从成千上万的报名者中脱颖而出！但是，你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裴琦顿了顿，“在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你们将要接受严格的甄选。最后，只有七人能够成功成团出道。”
唐诗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百分之七？！这个难度好大啊！
“七人？！”
“不是吧，一百个人里面只有七个能成团？！”
“我还以为会有十分之一的概率。”
“……”
裴琦耐心地等着少年们慢慢安静下来，等大家都接受了这个消息后才又拿起话筒说道：“所以，大家也有一次选择放弃的机会。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接下来的一段旅程，一定会比你们想象中更加艰难，如果想要放弃，现在可以举手示意。”
全场静悄悄的。
说句实话，唐诗并不想参加这个节目。但即便她再不愿意，她也没有替宋辞决定放弃的权力。
虽然跟宋辞的关系有些不尴不尬，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以互坑的结局收场，外人用死对头来形容他俩也没什么毛病，但她也还算熟悉宋辞这个人。
宋辞行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和目的，会选择参加这个节目也肯定如此。所以哪怕再不愿意参加，唐诗也不允许自己随着心意任性妄为地替他人做决定。
“没有吗？”
“没有！”
裴琦看着台下眼里有光的少年们，不自觉笑了：“很好，那么，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内，请领取并换好你们的制服，将自己的行李收到发放的背包内。”
左右两侧一直悬挂的白布“哗”地一下掉落，装着制服的礼盒和各式各样的行李箱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的天呐，怎么还有人带了个锅啊？”
唐诗只觉得眼前一黑，被宋辞暗杀的场景好像就在面前。
她带锅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行李被放出来这一环节……
所有人都在思考该怎么在二十分钟之内完成两项任务，而唐诗满脑子都是她该怎么把这口锅给解决掉。
于是当所有人都往制服那边冲时，唐诗想要趁着大家不注意，径直逆着人海跑，偷偷去收她的锅。
但脑子被糊住了的唐诗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和所有人动作一致，先拿制服后收行李，那在同时收录一百个人的拍摄下她的锅不一定会被注意到。
可与大家都动作相反时，则一定会收到摄像爸爸的特别关注。
下一秒，镜头里一个清冷少年背对着所有人蹲在地上，正在试图藏起……一口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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