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四章
坐在窗户前，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打开手上的黑色盒子，看着里面的晶石，凌瑛陷入过去的回忆中。
盒子里放的不是骨灰，而是一枚黑色的晶石。
这件事凌瑛是知道的，不是得到盒子的时候才知道，而是更早之前。
她比谁都要更清楚，因为那枚晶石是她亲眼看着母亲放进去的。
那是在五年前，具体是哪一次她已经记不清了，恐怕是最初的时候的可能性比较大。
五年前嫂子被不知道的人杀死了，而哥哥也昏迷在了现场。
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凶手又是什么人同样没有人知道。
警方的调查至今也没有进展。
在当时，警方对嫂子的尸体调查取证结束之后，母亲将嫂子的尸体领了回来。
但就在当晚，嫂子的尸体在她们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黑色晶石。
她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这种事绝对不能声张出去。
恐怕在那时母亲已经发现了整件事的不寻常。
嫂子不是普通人，杀害她的人也一样。
但又能怎么办呢？她在那时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哥哥也昏迷不醒。
而母亲也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母亲而已。
光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所以母亲只能将所有的事当作没有发生，将那枚晶石当作嫂子的遗骨入殓。
凌瑛也只能在一旁看着，被母亲不断的叮嘱着：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凌瑛还记得母亲当时的表情，那是害怕，是恐惧。
她只能在母亲的怀里不断的重复：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
后来母亲死了，看着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躺在床上再也无法睁开眼睛。
那个时候她竟然没有哭出来。
可能是母亲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一直在叮嘱着她，要她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所以在母亲离世的时候，她虽然悲伤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只为了活下去而努力着，为了等着哥哥醒过来而努力着。
那个时候，接到报案的jc中连jc局长也来了。
可能是他们家的事太过蹊跷了，引来了大人物的关注。
而就在那个时候，凌瑛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因为不想被送到孤儿院，更不想和哥哥分开，哪怕哥哥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
也因为来的jc局长姓凌，让她有了机会。
她装作因为母亲的死而大受打击，导致精神失常，将凌罡认成了自己的大伯。
如果jc局长是大伯的话，那就有了庇护，无论是自己的安全，还是嫂子那件事的后续。
她不知道母亲的死和嫂子的那件事有没有关系，但她知道，母亲一直都在害怕着。
因为有太多的不知道，所以这个谎她必须撒，不管能不能成功。
她还记得当时凌罡的反应，是怜悯。
对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突然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个孩子的怜悯。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谎言成功，至于谎言本身有没有被识破并不重要。
之后凌罡就顺着她的话，以大伯的身份将她收养。
但凌罡身为jc局长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照看她。
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将她带到jc局里由林美和苏敏照看，更多的其实也是放养。
只不过多了一个监护人和庇护，不至于让她被送到孤儿院而独自面对之后可能的事。
直到她上了高中，自己提出要回到原本的家中居住。
因为在那个时候，不，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已经有了只靠自己也能自保的能力。
可是却陷入了另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而无法脱身。
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凌瑛开始担心起另外一件事。
下午的时候，她和杨雪见李倩三人遇到的那个老头。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老头就是从墓园盗走自己手上这枚晶石的人。
而那个老头她认识，在过去的无数次中见过，甚至接触过。
对他的身份和对他所要做的事全都了如指掌。
对于这个人她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丧心病狂！
会挖开亡者的坟墓这种事，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绝对做得出来。
雪见在那个时候说的话，想必已经被他注意到了吧？
自己该怎么做？继续看下去吗？凌瑛如此自问。
答案是：不可能！
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个人绝对无法原谅！
无论是让雪见被他伤害，还是因为嫂子的亡魂被打扰，以及哥哥的痛苦。
只有这一次，必须杀了他！
那是在墓园看着哥哥留下眼泪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事。
——
向在客厅因为无聊正在看电视的哥哥说了一声，今晚自己有很多作业要做，不希望被打扰。
凌瑛锁上自己的房门，然后从窗户悄然离开。
如果要找到那个老头，去杨雪见家的附近守株待兔是最好的选择。
同时还能保护杨雪见的安全。
但从刚刚接到的电话来看，杨雪见很大可能还会邀请李倩。
而以李倩的性格，很大概率会同意。
那就只能暗中跟着她们，保护她们安全的同时，再等着那个老头的出现。
然而凌瑛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她还有更好更直接的选择。
来到空无一人的街上，“你在吧？”
没有人回应，因为没有人在，但凌瑛却不这样认为。
“如果这就是你希望我做的事，那就让你称心如意一次好了。但如果你还打算以看戏的姿态继续藏头露尾下去，这件事便就此作罢，以后也不要再指望我会做什么！”
空间扭曲，白在凌瑛身后出现，“我可不是在看戏啊，我也在做很多的事吧。”
没有和他废话的打算，凌瑛转身看向他，“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呃，这么直接吗？”
“少说废话！”
“好吧，在大街上，正在跟踪杨雪见和李倩。我可是听到你的话刚刚才从那边赶过来，还有我可是在保护……保护她们啊……”
完全没有听他废话的意愿，在听到杨雪见和李倩正在被跟踪的时候，凌瑛已经离开。
虽然知道那个老头不会放过从杨雪见身上得到盒子下落的机会。
但她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
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如果从第三者的视角来看凌瑛现在的动作的话，大概只能用移形换影来形容。
前一秒还在大街上，下一秒就突然消失出现在远处的屋顶上，再下一秒已经完全失去踪迹。
没入人群中，远远的守望前方的两个人，同时视线还在监视着某个屋顶上的那团黑影。
然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无论是凌瑛还是那团黑影都是一样的想法。
这里人太多，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凌瑛身旁，“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无视，
凌瑛静静的走在人群中。
她知道黑影的所在，黑影却不知道她，就算看到她，也不知道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凌瑛毫无顾虑，只有不被前面的两人看到就好。
白跟在凌瑛旁边，“真的不想知道吗？以后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凌瑛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晰明了，那就是闭嘴。
白听话的闭上嘴，眼神中却带着幸灾乐祸。
只不过转过头去的凌瑛并没有看到，就算看到可能也不会在意吧。
前方的两人走进了一家甜品店，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凌瑛看了不远处躲着的那团黑影一眼，看样子他也一时半会不会行动。
于是在旁边找了一家可以观察到那两人位置的咖啡厅走了进去。
白厚脸皮的跟了进去，不知什时候已经换上了张小白的那张脸，头发也变成了黑色。
在服务员上来问凌瑛需要什么的时候，还恬不知耻的坐到凌瑛对面。
顺便要了一杯和凌瑛一样的咖啡。
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或许还以为是两个在闹别扭的情侣。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凌瑛眼中，不对，凌瑛眼中根本没有这个人。
除了在杨雪见那件事中对白道过一声谢之外，一直以来她对白都是无视。
“这样好吗？不用盯着？”
凌瑛没有理他，视线一直盯着甜品店中的两人。
以这个距离，要是那个躲着的黑影突然动手，她也可以在出事之前立即赶到。
除非对方想直接杀死她们，但那显然不可能。
所以白的问题是多余的。
在沉默中，一杯咖啡见底，甜品店中的两个人也走了出来。
跟踪的人继续跟踪下去，守护的人也走出咖啡厅继续守护。
直到一无所知的两人尽兴，然后结束回去。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回响，一无所知的两人发现了自己被跟踪。
开始逃跑。
异形的黑影展露獠牙，咬伤其中一个猎物。
柔弱的猎物再次逃走。
黑影的獠牙伸向前方，猎物已经无处可逃。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作为黄雀之人向旁观者提了一个请求。
“帮我一个忙！”
这是她在今晚第一次正视眼前之人，并向他请求协助。
旁观者乐意之至。
然后原本的猛兽变成了猎物，只能放弃眼前的幼蝉而逃走。
作为黄雀之人放弃原本的优势从正面而来。
受惊的猛兽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开始攻击，开始咆哮。
然而对她来说，不过是将死之人的悲鸣而已。
猛兽的獠牙全部伸出去向她袭来。
她却消失在猛兽眼中。
下一瞬间，猛兽身首分离，浓稠的血液从她指尖滴落。
上天似乎也在垂怜于她，降下雨水替她清洗手上沾染的污垢。
失去头颅的猛兽还在颤动，还在挣扎。
“我是不死之身，你杀不死我……”
毫无怜悯之心，她一脚踩碎猛兽头颅，贯穿猛兽心脏。
不死之身的猛兽也不过如此罢了。
雨水打湿头发，滑过脸颊，让她的神情多了几分柔弱。
还有那颗早已经冷掉的心，似乎因为血液的原因，渐渐升起了一丝微热。
独自行走在雨幕中，旁边突然伸过来一把伞。
还有因为匆匆跑过来而气喘吁吁的男生。
“乾学长？”
“你没事吧？这么大的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凌瑛脸上露出微笑，“没事，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这雨看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所以打算就这样回家。”
乾千艮愣住了，不是因为凌瑛的微笑。
而是第一次听到凌瑛说这么长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见乾千艮愣着不动，凌瑛又问道，“乾学长怎么会在这里？”
“哦，和朋友一起出来玩，正准备回家，远远的就看到你一个人走在雨里，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过来看看。”
“我没事，谢谢关心。”
虽然凌瑛这样说，但乾千艮总觉得现在的凌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可能是话变多了的关系吧？不太像平时的凌瑛。乾千艮是这样替自己解释的。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大的雨也不能丢下你不管。”
“不用麻烦了，乾学长家好像和我家完全相反吧？这么晚了，会让你家人担心的。”
“没事，要是被父亲知道我把女孩子丢在大雨里，说不定还会被揍一顿。”
看着乾千艮脸上傻笑似的笑容，凌瑛注意到每次见到这个学长的时候，他好像都是带着这样阳光的笑容？
真是一个开朗的人。
凌瑛没有再拒绝，同意了他的护送。
之后的凌瑛又变成了以往的样子，和乾千艮的对话都极其简短。
这反而让乾千艮松了口气，还是这样的凌瑛更让人放心。
之前的凌瑛让他总感觉放心不下，好像虚无缥缈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一直到家门口的院墙外，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吧？别让家人担心了。”
说话的时候凌瑛难得的又露出微笑。
又是这样的笑容，虽然很好看，但乾千艮总觉得这是在强颜欢笑。
他不明白凌瑛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笑容，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好了。
还是说在照顾自己？那就更没必要了。
“你别太勉强了。”
“嗯？”凌瑛歪头不解。
“没事！”乾千艮连忙摇了摇头，差点被凌瑛那可爱的举动攻陷。
“那再见了，赶快把湿衣服换掉，别感冒了。”
“嗯。”凌瑛轻轻点头。
目送乾千艮离开，屋内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凌辰探出头来，外面空无一人。
“奇怪？怎么好像听到小瑛和其他人的声音？小瑛不是在做作业吗？”
关上门，走上楼去，在凌瑛的房门前敲了敲，“小瑛，你在吗？”
“有事吗，哥哥？”
咦？这不是在吗？
“没事，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出去？哥哥不是一直都在客厅吗？我出去你不会不知道吧？”
“说得也是，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作业做完了吗？记得早点休息。”
“嗯，我知道了，哥哥。”
凌辰走下楼，看了看时间，自己也差不多该去睡觉了。
——
医院，程潇又接到了来自佣兵的电话，不过这一次不是5号。
而是得到盗走张箐遗骨的那个人的下落之后，一直在盯着那个人的其他佣兵的联络。
听到佣兵的汇报，程潇紧咬起大拇指，显得十分的焦虑和不自信。
如果佣兵的消息是真的，那还真是……
不可能，不可能，这太不可能了！
程潇用力的甩了甩头，极力的否定这个情报。
而且只是疑似，他们不是也不确定吗？
毕竟他们为了不被发现只是在很远的地方监视着，并没有真正确认到那个人是谁。
只是疑似而已，长得像的人太多了，这绝对不可能！
直到出院为止，也不知道程潇到底有没有成功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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