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诱惑
“我们两个好像犯罪分子。”在黄昏域定位穷源妖巢的时候，江照突然如此想到。
“什么是犯罪分子？”修真界没有这个概念。
江照：“……就是罪大恶极之人。”
白暝：“我们不是本就是吗？”犯上作乱，残杀同门，不管是世俗界还是修真界的律条，他们不都是最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
江照：“……也是。”但她们现在真的很像两个挖坟掘墓的盗墓贼。
江照：“所以我们要挖的那个坟到底在哪里？”
白暝：“快了。”
江照：“……”你先前也是这么说的。
下一刻，白暝突然开口：“到了。”
……原来这次是真快了。
“怎么什么都没有？”江照用一种并不怎么疑惑的语气问，大乘修士的老巢若能那么轻易被她看破才怪。
白暝站在江照面前，手指虚虚一点，不知触发了什么，眼前情景一变，连天衰草一丛丛倒下，玄妙的阵法纹路从衰草倒下之处冒出，黄烟渺渺，升到半空，组成一道小门。
白暝却没从小门进去，而是抬手再次一点，黄烟门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群张牙舞爪的虫子，原来刚刚的门就是这群虫子组成的，江照神情淡定，这都是修真界的常规操作。
白暝并没做什么，这群虫子就像迷失在自己制造的黄烟中，一群群死去，全部死完后，白暝回头对江照说：“退后一些。”
江照：懂了，这只是开胃菜。
江照如言退出五十里，就见白暝站去阵法中心，阵法直接被激活，又放出大量黄烟，江照只看着都一阵头晕目眩，可白暝完全不受影响，黄烟汇聚，凝成一尊巨兽，足有之前江照看到的九狱山那么大，接天连地，白暝修长秀逸的身形放在它面前完全不够看，可不管是江照还是白暝都不放在眼里。
眨眼的工夫，这只巨兽就坍塌倾倒，连组成它的黄烟都消失不见。
白暝开口：“回来。”
江照迅速从远方归来，心中赞叹大佬就是快，然后问：“能进去了吗？”
白暝：“不行，还有最后一重。”
江照静等白暝动作，阵法突然哀嚎，如活物般发出阵阵尖叫，随即不堪重负，在白暝重压下直接烟消云散。
原地重新出现一个更诡异的传送阵，白暝：“走吧。”
江照没犹豫直接跟上。
传送阵另一端与江照的想象没什么两样，巨大宫殿建立山腹中，洞口紧闭，不像把道场建在广阔平原上的大乘老祖的老巢，倒像龙宫水府。
江照看那关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好打开的朱红色大门：“怎么进去？”
白暝这次不比在黄昏平原上，还知道收敛动静，直接拿出拆迁队大队长的气势，大门瞬间爆炸，破碎的巨石来不及翻滚撞击就直接碎成粉末。
江照：“……”大佬威武！她跟着白暝的脚步一起进去。
穷源的妖巢可谓三步一禁制，五步一陷阱，但这些在白暝面前都没什么用，坚持得最久的也不过三息。
也是，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地方能困住大乘修士，他们都是自成一界的人物。
江照跟着白暝突破重重陷阱，终于来到宝库，沿途也有一些普通修士会大喊宝贝想要疯狂争取的东西，但白暝看也没看，直接路过，江照也不在意那些，一看就不能帮她解决神念。
宝库大门紧闭，整体嵌入另一方重叠空间中，没有钥匙根本开不了门。但这难不倒白暝，他不需要钥匙，直接撕开小空间的门，提着江照进入。
进入的一霎那，江照：开了眼了。
足足四五百丈，都是堆积起来的各色宝物，想要全部拿完都要考虑储物镯够不够放。
这时就见白暝露出嫌弃的神情，不见他动作，大部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就被清出。
“果然是假巢。”
江照：“看样子是的。”明显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江照打量白暝挑出的那些东西，看完后也有些失望，没什么对解决神念有帮助的。
其中的灵药连江照都看不上，更遑论白暝。
宝库里除了如小山一般的财物，还有几个被穷源藏起来的宝贝，被白瞑一一找出，随手打开。
第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支火红的参，黄昏域特产，已经初具人型，须子足有半米长，散发着淡淡荧光。
“十万年的火参，你吃了修为马上就能突破化神期。”白暝不动声色介绍。
江照好奇地打量长长的须子：“这对你有用？”
白瞑一顿：“有。不过你不想要？”
江照沉默一瞬，极为真诚地道：“不想。”
白瞑收起火参，打开下一个盒子，里是一副围棋，黑白色的棋子温润生光，白子上刻着金色莲花，黑子上刻着血色莲花。
“黑白莲石，炼器的上好材料，足以让你炼出炼虚法宝，从此又多一分自保之力。”白瞑又貌似不经意地提醒。
江照打量两眼上面的莲花纹路：“你可能低估了我的身家，在我还在九玄宗的时候，我也是灵冲的爱徒，不缺炼虚期的法宝。”
白瞑收起棋子，再打开一个盒子：“天女织衣，顶级防御法宝，可挡大乘一击，修真界趋之若鹜，连魔修都很喜欢。”
盒子里放着一套极尽精致华美，以兰纹，竹纹，云纹织就的衣服，样式可男可女。
“你，想要吗？”白暝站在暗处，饶有兴致地问。
江照眼神热烈一瞬，她相信天女织衣不止男女皆可，连配色都能自行选择，但真正吸引她的，是“可挡大乘一击”。
但，江照瞬间恢复沉静，直视白暝：“不想。”不止因为天女织衣只能挡大乘一击，而不是挡住灵冲，还因为——
气氛不知何时变得紧张。
白暝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展颜一笑：“随你。”
江照微松口气，这时白暝突然不咸不淡地道：“你察觉到了？”
江照一僵，随即苦笑，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说了真话：“察觉到了。”
早在坊市时她就察觉到了，她不是那么惜命的人，但也不喜欢找死，怎么会做出那么放肆的事，随后她就暂时放弃让同鸾镜屏蔽心声，默默感知有什么不同。
其间的微妙变化被她捕捉，让她心神一阵紊乱——同鸾镜或者说双修契约，会让两人渐渐对对方生出好感，直到真的结为道侣，这是她为什么会渐渐对白暝丧失警惕，也是她接二连三在白暝面前那么放肆，更是这次会燃起心中贪欲的原因。
想到此处，江照暗道好险：“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暝微笑：“一开始。”
“同鸾镜是双修法器，我以为我一开始就说清楚了。”
不过江照现在察觉也不算晚。
“那该怎么办？”江照皱眉，这超出了她知识储备，她以前从没想过要和谁结为道侣。
白暝语气随意：“不能怎么办，只能你自己守住本心，控制心绪，杜绝影响。”
江照却莫名放松很多，她羡慕地看了白暝一眼，他看上去完全不受影响，修为高就是好，他身为大乘期修士，一定能完全屏蔽影响。
江照叹息，心中却并不难受，虽然差点掉进沟里，但及时察觉就还有救，修行路上受到考验本就常事，能时时磨砺心性说不定还是一桩机缘。
白暝依次打开其他玉盒，分别是一张兽皮，一本秘籍，一只长角。
白暝什么都没要，通通扔给江照。
江照：“这些对你都没用？”
白暝点头。
说开之后他们似乎多了些默契，在确定双修契约的副作用后，江照反而更坦然，比如会谈及白暝的伤。
白暝是被追杀才不得不用同鸾镜——身上肯定带伤，江照一开始就清楚。
白暝摇头：“没用。”表面意兴阑珊，内心却趋于平和。
两人来这一趟，江照满载而归，白暝除了火参别无所获。
离开前，江照望着被白暝嫌弃的如小山般的宝物。
“这些该怎么办？”弃之不管？貌似有些浪费。
白暝看了江照储物手镯一眼，手镯上的纹路瞬间复杂，白光一闪，满地的宝物消失不见。
江照神识往储物手镯内一探。哦豁，全到她镯子里来了。储物手镯瞬间被扩容，空间足有小半个秘境大，以她的神识都没能一息扫完。
江照心满意足。
两人踏出洞府。
广阔黄昏平原上天低云厚，黄烟卷卷，狂风呼啸，风苍苍，草莽莽，颇为荒凉。
没有人守在外面，也没有人发现他们盗墓挖坟的犯罪行为。
江照与白暝迅速消失于这片狂野，离开前，白暝回望一眼，倒下去的荒草重新站起，仿佛从无变化，而与荒草完全重叠的洞府空间则寸寸坍塌，烟消云散。
在黄昏殿的护卫宫殿群里，一只狰狞丑陋的妖怪突然心有所感。
他走到一个微缩的阵盘前，看着全无异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黄昏域大阵微缩盘，心中微动。
难道刚刚的灵气异常仅仅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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