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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刮骨


劝阻的再多也是无效,又不能锁门,因为就算锁门,这位四小少爷也有的是法子把他吵醒。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爸妈出事的半年前,大家都还相安无事和平共处,那时候司闫有了点年纪,也会自己找恐怖片看了。

        看完了之后的后遗症就是不敢自己睡,他也不怕,有恃无恐的摸去唐宁房里。

        那时候唐宁已经十五六岁,渐渐的长成了一个不大合群的男孩子,身体和声线的变化也让本来话就不多的人愈发少话了。

        虽然司闫觉得他三哥用微微低沉的声音说话特别好听,带着即将变成大人的沉稳,晚上压在他胸口睡觉的时候还会觉得他三哥胸膛挺廓,枕起来特别舒服。

        但是不妨碍唐宁赶他。

        再被他压醒时,唐宁也会黑脸,然后将他一把推下去。

        再后来就更加不能忍了,即使房门还是没有反锁,倒是差人去买了个小床放在他的房间里。

        并且义正言辞地警告司闫:“你要是再害怕的时候,就睡这张床,不准再爬到我的床上来了,听见没有?”

        司闫无辜的皱着他细长秀气的眉:“为什么?我睡在你床上跟睡在你房间里,有什么区别吗?三哥你为什么嫌弃我?”

        “没有嫌弃你。”唐宁飞快的说,但是随即,唇角要说的话又被他压下了,只重复了一一遍:“总之不能爬到我这来。”

        他说完,也不知道为什么,急匆匆就走了。

        司闫挠了挠头,但是随即又开心起来。

        他平时偷偷摸进唐宁的房间,那都是摸,即使是他哥也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下好了,唐宁给他搬了张小床,就跟默认他能在这里占得一席之地似的。

        所以当晚唐宁下了晚课进房的时候又着着实实后悔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张下午才送过来的小床上,乱七八糟的摆着各种东西。

        叮当猫的玩偶,精致的瓷器小摆件,乐高玩具,甚至还有个篮球。

        唐宁的房间素来淡雅,从小就是黑白灰三种颜色混合的,他虽然也没有大到哪里去,但是屋子里也不会出现这些玩意儿。

        司闫这摆明的就是把他的家当搬过来了。

        这也就算了,半夜唐宁再次被压在胸口的窒息感憋醒,醒来身上是穿着毛绒睡衣的司闫。

        借光往旁边一看,他的小床上被子睡得乱七八糟的,掀起一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摸过来了。

        唐宁叹了口气。

        那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要命了。

        他会不会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这个小堂弟了。

        现在,事情超过了八倍的预期,命运拽着他们往前走的时候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分岔路口。

        唐宁抛弃了自己既定的路,也拽着司闫抛弃了他该走路,执拗的拉着他在岔路中间开辟了第三条路,两个人相扶着往前走。

        可是路并不好走,这样一条陌生的路,两个人但凡遇到一点泥泞,都会卷一脚的泥。

        再说司闫,他在未知的情况下被他拽了一路,现在知道真相,不想走了,要回到左边那条路上去。

        唐宁除了无力之外,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司闫在转角的地方停了很久,没有回头,但是到底是心不够狠。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放心吧,我刚才是分神,现在到了家门口了,你也不用送了,慢走。”

        “好好吃饭。”唐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了点微微的苦涩。

        “你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句话?”司闫回过头来,眉眼里都是深重的戾气:“我曾经的堂哥?”

        他将堂哥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又冷笑:“就算是我亲堂哥,你也没有资格管我的温饱问题吧?何况谁知道你那龌龊心思究竟是不是因公徇私。”

        唐宁再好脾气,在淡定的心性,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由地被激起两分怔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司闫就像不知道话能伤人似的,只是看着面前的唐宁,莫名其妙想要将最近半个月积压的情绪倒豆子似的倒光:“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唐宁,你前面向我表明心意的时候,似乎还颇为自豪,我想不出来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生出这种心思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

        他的话像是刀子,刮骨去肉一般。

        猛的在唐宁身上剜下一大块皮肉,他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瞧不见了:“你是这样想我的?”

        司闫挪开了目光,一手握成拳,指甲陷进肉里,居然还轻笑了一声:“不然呢,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逮着一个就发.情吗?”

        “唐宁,我对你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我离开唐家的时候才十岁,那时候能懂什么事,你真以为我这几年对你巧言令色是因为那一点莫须有的亲情?还是你那种所谓的爱情?别傻了,你们唐家有钱有势,我还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别说了!”

        唐宁猛地打断他,有些狼狈的垂下发红的眼眶。

        不知道是因为司闫对他感情的羞辱,还是因为他说只爱钱的那句话。

        他这一生,仅有的两次落荒而逃都给了司闫,一次是他坦白他父母亲死亡真相的时候,另一次就是现在。

        “这就听不下去了?我还没说完呢,我对你——”

        唐宁转身就走。

        司闫看着唐宁迈着淡定步伐的背影,那个永远笔挺,永远温润的人,因为他的三两句话,此时走路似乎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他想起刚才在商榷家开始唐宁就一直隐忍的咳嗽,他好像病的很严重。

        指甲更深地陷进肉里,他以为用言语攻击别人会带来快感,可是他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本来塞得很满的东西突然被挖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血洞。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本来就不应该有关联了,司闫不能放开父母的死,跟唐家势必有兵刃相见的一天。

        这样就不用了让他左右为难了,中间的线砍断,风筝和牵线的人才是自由的。

        可是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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