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晚市
余年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索性人没受伤。
须臾，谢玄让人将地面打扫干净后又端来了一碗汤药。
天色渐晚，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一个小插曲过后所有人各自休息。
翌日，余年还是一如既往从早上就出了门。
余裳这几日一直待在别院里，虽然谢家府邸每走几步就是当代大师精雕细琢的景致，可看得多了难免也腻味起来。
北安城虽然不是大凉都城，但此处距离北定城并不遥远，还有着大凉所有北方城市中最大的码头，所以有众多南来北往的富商在此处置办家业。
长此以往，北安城便越发繁华起来，程度比起北定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商人来自五湖四海，北安城甚至有很多北定城都寻不到的稀奇玩意儿，宵禁这种东西在北安城也不存在，夜间仍有众多走街串巷的摊贩，勾栏瓦肆市井美食娱乐应有尽有。
在院子里待得久了，余裳自然想去外面逛逛。
熬过整整一日的功夫，终于将余年等了回来，她第一时间跑了过去。
经过这几日的修养，余裳伤口开始结痂，中毒后的第一次毒发症状已经完全缓解，她站在余年面前，一双眸子期待不已的盯着余年，神采奕奕道，“哥哥，我的伤已经好多了。”
余年有些莫名，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余裳眨眨眼，继续道，“就是这段时间我都闷在这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都快憋死了。”
“哥哥”她咬了咬唇，没那么理直气壮，“你放我出去玩一天吧！”
余裳尽力模仿书中兄妹两人的相处状况，她记得作者写过余年虽然一板一眼，但大体还是吃软不吃硬的。
如今刚起了橙粉色的晚霞，天气正好。
不管怎么说，谢府外头是有点撩拨她心弦的。
“不行。”余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虽然北安城如今看上去依然歌舞升平，但城中刚发生了失踪案件，且不止一例，失踪者皆为女子。
余年并不打算满足她这个要求。
这个答案余裳并不意外，她脑海中转了转，朝余年看几眼后，视线转移，落在从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谢玄脸上。
她眸子晃了晃，“我可以跟谢公子一起出去的。”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谢玄顿了顿，没曾想这把火竟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余裳感受到他似笑非笑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时愣了片刻。
很快，她硬着头皮继续问，“谢公子说是不是？”
谢玄脾气极好的颔首，笑道，“谢某自然是没问题的。”
话锋一转，决定权又落在了余年头上。
余裳这几日实在是憋得难受，她耐心的继续劝解，“哥哥，你就让我出去吧！”
“我们都知道那些女子失踪时都是一个人。”她瞥一眼谢玄，唇边挤出一抹弧度，“有谢公子在，我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余年站在原地注视她，许久之后才皱了皱眉，冷声道，“跟在谢公子身边，别乱跑。”
余裳最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几息后，她面露喜色，“知道了，谢谢哥哥。”
她又转头看谢玄一眼，心中闪过些许疑惑。
虽然能出门了，但谢玄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真的不是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吗？
她本来是想让谢府的家丁陪自己出门，至于谢玄，本就是因为他是攻略对象随口提到，谁料他竟然答应了。
这是余裳想也没想过的问题。
谢玄面容之上含着星星点点笑意，但眸子深处有些沉，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余裳抿唇，识相的没吭声。
终于，有人打破了平静。
“余寺丞。”谢玄的神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波澜，他朝余年微微颔首，“既是如此，那我与余姑娘便先出府了。”
如今已是酉时，但也正是北安城最热闹的时候。
余裳换了身衣裳后才跟谢玄一起出了谢家别院。
考虑到从系统口中得来的信息，为了迎合谢玄的偏好，她还是换上了如同远山般的浅青色衣裳，依旧是收腰的款式，层层叠叠的轻纱广袖十分巨大，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腰间，将腰肢显得更加纤细盈盈一握。
大凉民风相对开放，前朝那种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条条框框也已经被大多数人抛弃。
余裳的妆容也以浅色调为主，也更加将她衬托的楚楚动人，宛如一颗熟地透彻的水蜜桃，让人不禁想咬上一口。
她对于北安城并不熟悉，甚至说上一句极为陌生也并不为过，所以这一路上都是谢玄领路。
其实谢玄同意跟自己一起出来时她就颇为震惊。
而如今谢玄看起来真的像是带她游玩，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余裳心中先是惊讶，但惊讶过后更多的却是毛骨悚然。
她犹豫片刻，还是往谢玄跟前凑了凑，抬眸看着他眼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玄笑语晏晏，“余姑娘不是想要去玩乐吗？”
他抬头扫一眼灿烂夺目的夕阳，浓密的长睫颤了颤，若无其事朝前走去，“城北此时的街巷上当聚集了数不胜数的摊贩。”
“若你饿了，可以买到东西南北最出名的小食，除此之外也有不少西域南召等地的美食，不少酒楼在夜间也会营业。”
余裳喉咙下意识滚动。
谢玄余光瞥到她的表情，某种笑意又深了几分，“我前几日忘了告诉你，同北定城一样，北安城也有专门的派送组织。”
余裳心头再次划过诧异，很快，懊恼和悔恨的情绪随即而来。
北定城的派送组织她有所了解，大凉富裕，所以派生出极为繁荣的文娱产业。
在北定城中，几百米就有一个派送站，每日十二个时辰，每隔半个时辰会统计一次信息，有哪家想买什么，然后直接送货上门，基本上要什么都可以。
跟原先世界里的外卖和跑腿一个意思。
在谢家别院中，她便想出来买些吃食，结果等来一句同北定城一样有派送服务。
余裳咬了咬牙，强笑道，“那那还是挺方便的。”
“我还以为只有北定城有呢。”
毕竟北定城中那些工作人员会主动敲门询问，而这里却好像需要自己去派送站。
谢玄领着她在一个交叉路口转了弯，继续道，“除开吃食外也有许多卖小玩意的摊贩。”
余裳眸子下意识亮了亮。
她穿书这么久，好像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
谢玄姿态一如既往的温柔，“路边也有不少杂耍，还有些南方商人弄了些空手套白狼的小把戏。”
他视线落在余裳侧脸，眸中笑意愈发深沉，“还有整整两条寻欢作乐的花街柳巷。”
这些东西并不算新奇，但闷了许多天，还是勾得余裳恍恍惚惚，只跟着谢玄继续往前。
余裳记不清到底在街上走了多久，等她再回过神来后眼前已是恢弘一片。
街道两旁不知何时已被摊贩占据，五颜六色的灯笼一路往前蜿蜒望不见尽头。
这些商铺中除了吃食外，还有许多卖手工艺品的。
余裳刚要往前，视线便被左前方一个悬挂着各色面具的小摊位吸引。
她视线在谢玄脸上停留一阵，发觉他并未生出半点不耐的神色后，伸手在他袖口轻轻扯了扯，“谢公子。”
谢玄偏过头与她对视。
余裳声音很低，她指了指那家面具摊位，“那些看起来很好看，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不知是因为那句话，谢玄低声笑了起来，“怎么？”
余裳更是尤为不解。
谢玄直视她的眼眸，“现在连这种事都要问我的意见了吗？”
余裳下意识察觉不妙，她指尖颤了颤，笑意也僵在唇角。
谢玄仿佛欣赏着她担惊受怕的神情。
在余裳逐渐分崩瓦解的神色下，他轻笑道，“倒没了来这里时的勇气了。”
谢玄的声音很低，脸上也含着笑意，但无论余裳怎么看，都总有一股秋后算账的味道。
她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盯着谢玄的目光挪开视线。
“余裳。”
人来人往的嘈杂中，谢玄的声音清晰落入耳中。
谢玄在叫她名字，没喊先前总挂在嘴边的称呼。
余裳额角冒汗，心跳得也更快了。
“还打算在这儿站多久？”谢玄垂眸扫过袖口那只荧白纤弱的手，“不是要去那边看看吗？”
谢玄没有秋后算账，也并未像余裳所想的那样大发雷霆。
“哦！”余裳愣了愣，才后知后觉拉着人朝那家挂满面具的摊位走去。
在眼前琳琅满目的面具中扫视过一圈后，余裳让摊主将最上方挂着的两个一红一黑怒目獠牙的鬼面取了下来。
谢玄漫不经心看她手中的面具一眼后就挪开视线，看着没有半点兴趣。
落日余晖将青瓦白墙染得绚丽夺目，天色将黑未黑，满城灯火下，余裳盯着谢玄的脸，忽然之间觉得他好似也没有那般可怕。
“谢公子。”余裳举起手中血红色的鬼面，在他眼前晃了晃。
紧接着，她往前一步，垫脚将面具覆在谢玄脸上。
半截鬼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嘴唇和下半张脸在外面。
谢玄除了眉眼，其他五官线条都偏冷，有时候看起来还会过分凌厉，戴上面具后，他平日里的所有温润褪去，只剩下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谢玄没立刻阻止她的动作，但就算透过面具，余裳也能感受到他毫不遮掩的视线。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她心中又开始发悚。
下一瞬，谢玄抓住了她指尖，“做什么？”
“没”余裳挣脱不开，索性没动，“没什么，就是觉得谢公子和这个面具很配。”
谢玄生得一副极好的皮囊，兰芝玉树温文尔雅，可他的性子与这幅皮相恐怕是天壤之别。
红色鬼面并不丑陋，但一眼望过去有些凶恶。
看到这幅面具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很适合谢玄。
“是吗？”
余裳总感觉背脊发麻，但出乎意料的是，面前的人松开了她。
谢玄抬手覆上这只鬼面，指腹一点一点从面具纹路上抚过，“余姑娘觉得这只恶鬼面很适合我？”
他话中带笑，余裳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僵着背脊点头。
谢玄没继续追究，反倒是将面具戴上，他今日似乎极好说话。
余裳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也没有追问谢玄今日为何没缘由的转性。
她将手中另一只鬼面戴上，得寸进尺拉着谢玄朝前迈去。
但刚走出几步，余裳便看到一个擦肩而过的眼熟身影。
她记忆力并不差，很快便回想出这是‘济世堂’中的一个药童，她先前购买的芙蓉膏便是这个药童送往谢家的。
她余光往往药童手中瞥一眼，发现他今日也提着芙蓉膏，应当也是药送去顾客那里。
她往谢玄身边凑了些，悄声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
余年这几日好像在注意所有芙蓉膏的去向。
谢玄眼神晃了晃，他眸中神色复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街道上行人来往，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跟踪一个人并不方便，但也十分不易察觉。
两人一路随着药童来到一个有些破烂的院落前。
根据谢玄的说法，这里处于安城最边缘，而且附近极为吵闹，那些个商人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置办产业的。
芙蓉膏这种东西，并不是一般人家省省钱就能买得起的。
等药童离开之后，余裳抬眸和他对视一眼，张了张嘴，用气息道，“你现在这里守着，我回去通知哥哥，让他派人来这里守着。”
“不用了。”谢玄的声音在夜色下缓缓响起。
余裳对这个决定并不赞同，她正要开口反驳时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响起，最后也落在那处破败的院落前。
余裳朝那人的方向望去。
下一瞬，她一个不察踩到石块上，脚步也同时一滑。
与此同时，男人警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谁？”
https://www.lvsewx.com/books/68183/68183175/2486093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lvsewx.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lvse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