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威胁
余裳瞳孔一缩，再次往后挪：！
神他的如实相告，他哪里有脸说舍身相救？
这就是书里面温润如玉的男配？
“不是！”余裳连忙小心翼翼抓住抵在喉咙的长剑：“谢公子，你听我狡辩。”
“不是听我解释。”
血迹斑斑的剑尖又往前逼近半分，谢玄含笑的话语徐徐传来：“我就不听余姑娘狡辩了。”
他确实担得起书中的描述，仿佛绵绵春雨，无半点尖锐之处。
书里面谢玄是北定城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任谁这时候也没有欣赏美色的雅致。
余裳视线落在泛着寒光的剑刃上，紧紧拽住袖口继续后退。
摸到摊位边缘时，她咬一咬牙，从袖中掏出信号放了出去。
一瞬间，五光十色的火树银花在空中绽放后四处散落。
这是她独自离开时那个便宜哥哥留给自己的，集市附近四通八达，只要再坚持一阵就好。
余裳刚松了口气。
还来不及放下心来，她撑在地上的手腕一凉，背上的汗毛也瞬间竖了起来。
谢玄死死扣住她手腕，长剑毫不留情朝她喉咙落下，“抓到你了。”
余裳想也没想，抬手握住喉咙上方的剑。她往后仰，紧贴在谢玄胸膛，咬牙切齿偏头，“谢公子，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时候，就算什么都看见了也不能承认，能拖到几时就拖到几时，等便宜哥哥来了就好。
她感受到当起鸵鸟的系统，在心中骂道，“这就是你信誓旦旦要我攻略的病弱男配？这就是温润如玉温良恭让的病弱男配？”
这哪里有半分书里面描写的样子。
“宿主，你不能这样想。”系统为自己辩解，“你看谢玄表面上不就是那样吗？”
“他身体也真的不好，但久病缠身不等于半死不活啊！”
余裳，“”
她竟然诡异觉得系统的话竟十分在理。
喉咙上的剑仍未挪开，紧握剑身的掌心也传来痛意，余裳继续往后挪，“谢谢公子，你相信我。”
谢玄在她耳边轻笑，“我是相信余姑娘的。”
话才落下，他又剧烈咳一阵，那般失态，仿佛真的病入膏肓虚弱无助。
余裳感受到胸膛传来的震颤，心尖一滞，微微咬住下唇。
若不是喉咙的剑和手心席卷而来的剧烈痛意，她可能都要信了谢玄毫无破绽的神情和语气。
她脑子转得飞快，“谢公子，我哥哥就要来了。”
见谢玄还没放开自己的意思，她咬一咬牙，“但谢公子大可放心，我不会告诉哥哥的。”
谢玄将剑往下压了些许，他笑道，“那你想告诉余寺丞什么？”
余裳，“”
僵持几息，余裳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我什么也不知道，自然没什么可告诉哥哥的。”
想到攻略任务，余裳决定铤而走险。
“不瞒谢公子，我在城中见过几次谢公子，从此便对谢公子芳心暗许，谢公子在我心中是与日月同辉的璧人。”
“是吗？”谢玄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他满含笑意，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问，“余姑娘是说自己心悦与我吗？”
余裳见他有松口的意思，连忙迫不急待点头，“谢公子天人之姿，我已心悦公子多时。”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时间。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语，“或许我知晓余姑娘的意思了。”
余裳其实对穿越这件事还有所抵触。
如果她没穿到这本书中，虽然只是普普通通打工人，但总比如今要攻略这个随时随地可能对自己动手的‘温润’男配强。
书里面的女主叫谢念念，是谢玄一母同胞的妹妹，男主则是自己现在的便宜哥哥余年。
花季少女失踪案中谢念念被抓走卖到扬州，余年救出了他，之后探查真相的过程中两人互生情愫。
因为这桩失踪案一直没有眉目，案件牵扯也越来越深，男女主的感情经历了极大的波折。
这时候谢玄站了出来推动剧情发展。
因为疼爱妹妹，谢言拖着病痛卷入案件，最后还为帮女主而死。
书里描写他姿容如南国缱绻湖水，肌骨清朗如同北国冰雪，除开身体孱弱外，作者好似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美好都堆砌在他身上。
但其实仔细一想就能发觉其中的漏洞。
为什么作者从来只强调他的外表皎洁如月，为什么只提他身体不好久病缠身。
若是再往下一想
余裳感受到手腕处快将自己骨头捏断的力度，冷不丁打了个颤。
其实作者虽然没有挑明，也在书中其实给了许多暗示。
比如谢玄为何被围剿那么多次都能逢凶化吉，比如他为何对那么多事情了如指掌。
他根本不是表面那般纯净无暇。
余裳视线落在他眼尾温润的笑意上，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喉咙压着的长剑松开后随意落在地上，谢玄垂眸捻起她受伤的手掌，指尖从剑刃划破的伤痕之上扫过。
他扶起余裳，温声笑语道，“余寺丞要来了。”
谢言神情如旧，余裳却从其中听出了威胁意味。
她胸中闷堵，脚下一晃往前跌去。
下一瞬，谢言死死拽住她受伤的手，温声嘱咐，“夜间昏暗，余姑娘当小心才是。”
痛意从掌心传入四肢百骸，这一瞬间余裳觉得自己比谁都清醒。
她能从这双温柔入雾的眼眸里看清丝丝缕缕杀意。
余裳抬眼小心翼翼抿唇，“你不杀我？”
谢玄扶住她朝摊位外头走，“毕竟我是相信余姑娘的。”
他就是真要杀人灭口也不是现在。
从先前放出信号时，谢玄就知晓不能在这里动手。
集市周围到处都是大理寺派来的人手，现如信号发出去后，基本已经没有悄无声息离开的可能。
若还对余裳动手，届时恐怕会被怀疑。
余裳颤颤巍巍坐在商铺上。
她听出来了，面前这个人还是想将自己灭口。
谢玄盯着她眼睛笑，“夜间风寒，说话容易着凉。”
余裳裹了裹衣裳，远离了他两寸，眼神闪躲，“知知道了。”
还夜间风寒，明明就是威胁自己不准将这件事说出去。
她不敢骂谢玄，只能在心中质问系统，“你确定我要攻略的人是他？”
“有没有搞错？这活我不干了。”
她要是围着谢玄转还得了，这个人一看就是想要她的命。
攻略就等于送命。
系统可怜巴巴哽咽一声，“可是宿主，你忘了吗？你现在这个角色最后也会死，要是不攻略谢玄就只能等死了。”
“半年后你在扬州画舫作为女主的替身被凌虐致死。”
余裳，“”
原主在小说中是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可出场机会并不算多，以至于她早就把这个角色忘到九霄云外。
如今系统提起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没有半点退路。
她再次偷偷朝谢玄望一眼，眸子转动几圈后不怕死的朝他挪去。
“谢公子。”
系统说谢玄喜欢温声细语的柔弱美人。
她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甜腻，“我从初次见面便心悦公子，公子可以放心的。”
谢玄的目光看了过来。
幽光中，他眼睛勾着，仿佛浑身笼在江南如雾烟雨的暮色里，语气是一成不变的温柔，“是吗？”
余裳飞速点头，“嗯。”
笑话，她敢说不是吗？
谢玄听到这话时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他扫过满地血色，笑问，“那你就不怕吗？”
余裳面色一僵，下意识紧紧拽住袖口。
她的脚下就是两具尸体，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踩中，这些人都是谢玄杀的。
而谢玄如今要杀自己。
她悄无声息往后挪，盯着谢玄空无一物的手，摇头，“不怕。”
谢玄轻声笑起来，“你既是心悦与我，那不如我明日便到余府提亲？”
“反正据我所知，余姑娘到现在也并未婚配。”
他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朝余裳走去，笑意盈盈，“如此想必余姑娘定是会欢喜不已。”
余裳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下去。
她是要攻略谢玄没错，可现如今的谢玄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小命，她怎么可能傻乎乎送上门任人宰割。
要是谢玄说的是真，那自己免不得要和谢玄单独相处。
万一他再对自己下此毒手？
余裳决定先不跟他单独相处。
她瞥谢玄一眼，做出悲痛欲绝的姿态，“我自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谢公子莫要说这种话。”
普通情况下，余裳其实觉得先婚嫁，再慢慢想办法也是极好的，但架不住谢玄想杀自己。
想到此处，喉咙又隐隐约约发疼。
“那好，我也就不为难余姑娘了。”
他看一眼余裳鲜血淋淋的掌心，撕开一截衣袖，动作温柔似水帮她包扎，“或许会疼。”
纯白步条从伤口处划过，余裳眉心一蹙。
谢玄抬眸往前扫去。
余裳听见巷子四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谢玄的声音同时传来，“抱歉。”
谢玄重新包扎，“是我弄疼余姑娘了。”
余裳摇了摇头，咬牙道，“我知公子只是无心之失。”
神特么的无心之失，余赏心里对此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给自自己找不快，看起来风光霁月，实际上倒不如表面那么磊落。
实则是假君子，真小人。
谢玄松开她，似笑非笑，“在骂我？”
余裳，“”
“不是。”她连忙摇头，“我没有。”
脚步声越发清晰，提着灯笼的侍卫从巷子四面八方赶来。
余裳看清了最前面一身黑衣满脸严肃的余年。
她朝谢玄看一眼，毫不犹豫跳起来招手，“哥哥，我在这。”
谢玄表面温柔和煦，内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
余年虽然不苟言笑，但为人正直，也是真心疼爱原主。
余年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几乎遍地都是的尸体，脸色愈发凝重。
他快步到余裳身边，先跟谢言打过招呼，来来回回从头到脚扫过几遍后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到什么第一时间跑吗？”
余裳低下头去，“对不起。”
她最初想独自一人出来时余年并不同意，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余年给她信号的同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说万一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就悄悄离开，若是迫不得已就放信号。
余裳伸手拉他的衣袖，“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谢玄一眼，“我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就已经在这里了。”
“我想直接跑，但发现谢公子晕在了这里，我上前查看的时候有人还没死。”
“他想杀我们，我情急之下握住剑才受的伤。”
余裳往前几步，停在一具蒙面尸体前，蹲下来撕开脸上的黑巾，露出他侧颈上的一片淡红色印记，“哥哥，这是谢家的人，之前只有他一个人在保护谢公子。”
大齐很多家族中的护卫和仆人身上都有印记，谢家的印记是江南两岸随处可见的垂柳。
她本还在想这件事如何圆上去，系统告诉她这些人里有谢家的叛徒。
余裳很快想出了这个并没有什么破绽的理由。
果不其然，余年的注意力移动了过去，他检查一遍后吩咐侍卫送谢玄和余裳回去。
余裳偷偷撇一眼谢玄后飞速收回视线，她眼巴巴盯着余年，“哥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谢玄的目光依然柔和，乍看似乎如同云消雨散，可她第一眼就从中察觉到了杀意。
谢玄还想杀自己。
一阵凉风迎面袭来，余裳不由打了个冷颤，脚下步伐又悄悄朝余年的方向挪动了些。
如今人多，谢玄不能对自己动手，可若只有三两的人，到时候谢玄杀了她和侍卫，再弄伤自己，不仅能够逃脱，还死无对证，她不想冒这个险。
书里面并没有描写谢玄的武力值，但她看着地上倒下的人就清楚不会低到哪去。
余年沉思片刻后点头，“好。”
“翠香楼方才报案说楼中发生了命案，你先同我去翠香楼。”
“谢公子。”他朝谢玄作揖，“我先差人送公子回去。”
“别。”余裳拦住了他，“哥哥，今日又是失踪又是命案，不如让谢公子跟着我们吧！”
“到时候同谢公子一道回去。”
虽然不愿意跟谢言单独相处，但余裳也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是攻略他。
余年看了眼满地的尸体，同意下来，“也好。”
余裳悄然将眸光移到谢言脸上。
与此同时，谢玄微微朝她颔首，“那谢某便有劳余寺丞和余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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