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颗星

季寻风说的礼物，是一个送吴忧出道的机会。

        这么说或许有些过，准确点，是送吴忧去选秀的机会。

        直接内定出道位，简直是在吴忧雷区跳了段恰恰舞的行为，季寻风没那么傻。

        顶多是提醒节目组不要因为别的什么人，随意删减、拼凑吴忧的镜头，他们不搞特殊，也不做垫脚石。

        垫脚石们直到被淘汰，都不会有让观众有记忆点的镜头。管你有多优秀，表演镜头给你剪的稀烂，快进，谁看的出你跳的好不好。

        娱乐圈从来不是个干净地，一个节目组为了抬人，真不想给谁出头的机会，那是连镜头都没的几个。

        没镜头哪来的话题，没话题哪来的流量，没有流量，你算哪根葱。

        吴忧从头到脚都带话题属性，长得好、身材好、实力硬、会来事，只要保证镜头安全，那是必火的类型。

        想sy还没打压吴忧那会，连带着他呆的那个预选团，都不需要公司操热度，天天上自个上热搜。

        “节目制作方很靠谱，会是国内近五年最好的选秀节目，就当最后的机会，再试一次如何？”

        起风了，连带着季寻风的声音都听起来很远，有些不真实。

        吴忧觉得自己已经忘记那个万众瞩目的耀神，究竟是什么样了。

        只能忆起最后那几年，他在sy的地下室替别人写歌的光景。

        一个赌徒，手上还有余资时永远不会抽身。

        因为已经付出那么多，不拿回来就是亏本，所以会一直赌一直赌。

        直到真的一无所有了，才会幡然醒悟，那些东西拿不回来了，再怎么付出也于事无补。

        什么都没有的赌徒会哀嚎，会悲愤，最终离开那个赌场。

        离开的样子特别狼狈，跟条遭人撵的狗没俩样。

        榨干价值的吴忧，被公司“请”回国时，就是如此场面。

        他丧失了曾经无畏的热情，又舍不得梦中的舞台。

        最迷茫的那段日子里，忘了是谁说他很像sun，应该去拍戏。

        接着他遇到了季寻风，醉鬼说着失礼的话，干着失礼的事，望向他的眼睛却一如从前。

        带着崇拜，欣喜，热切无比。

        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季寻风一看到吴忧，眼睛就会亮的要发光，跟狼看到肉似的，露骨且不加遮掩。

        一开始吴忧以为那是崇拜，后来觉得是喜欢。

        季寻风喜欢他，又并没有多喜欢他。

        这种喜欢里包含□□。

        是初恋的悸动，还是未达最后一步的遗憾？

        三年的时间，只是让他从一无所有的男人，变成离三十更近的一无所有。

        他不再年轻，却还没放弃做梦？

        那个站在最大舞台上，获得最热烈欢呼的梦，也是……让他陷入最窘迫境遇的梦。

        季寻风并不担心吴忧会拒绝。

        尽管他伪装成被世俗打磨到没了棱角的圆滑人物，可之前的反应足矣证明，吴忧还是那个吴忧。

        他的骄傲，他的自信只是藏到了更深地方，并没有消失。

        吴忧甚至比季寻风这个自带滤镜体的家伙，更清楚自己的优秀。

        他缺的是伯乐与时运，而非实力问题。

        给他点时间，他会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日落西山，五月的傍晚还是蛮冷的，车上备的衣服不全，吴忧穿的是一件咖色半袖衬衫，风顺着敞开的车窗灌进来，露在外边的半截手臂立马冒了串小疙瘩。

        觉得冷也不说话，越冷越要迎着风吹，拽的二八五似的，好像全世界他最酷。

        吴忧从小就喜欢耍酷扮拽，屁大点一娃娃，每天上学拎着书包姿势都跟电视里校园剧男主似的，单手把书包甩在肩上，中间还垫了件披风似的校服外套。

        若非长的可爱，活脱脱就一小流氓。

        那时我国的教育制度还不允许孩子的书包像电视剧里那般轻飘飘，吴忧为了走路潇洒，大半的书都甩给季寻风背。

        小学时的女孩子们还不能get到吴忧卖弄的痞帅，觉得他好玩好笑远多于酷。

        到了初中，部分早熟的孩子已经迎来青春期，这时帅气开朗又有点小中二的吴忧很容易就能吸引到大家的目光。

        他长的好，什么话题都能聊上几句，大部分孩子喜欢的东西他都挺擅长，男生女生都喜欢他，永远是班里乃至全校的话题中心。

        吴忧很喜欢这种感觉，为保持大家眼中最靓的仔该有的样子。一年四季，外套永远不拉拉链，裤腿也要挽上一截，露出那麻杆细的脚脖子。

        随着年龄增长，他改掉了大部分毛病。

        除了吹冷风这个小爱好。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看了太多英雄向电影，觉得独自面对风雨，留下一个坚毅冷酷的背影，非常男人。

        又或许只是习惯了。

        这种幼稚到可爱的行为，季寻风并不讨厌，但一码归一码，再这么放任小吴同学吹下去可是会感冒的。

        他不动声色的摇上车窗，打开暖气，找着话题：“不用急着决定，离开播还有半年。”

        半年时间都够那部小网剧杀青了。

        吴忧听到后，回头瞟他一眼，没说话。

        这是要他接着说的意思。

        季寻风继续道：“为了民选养成的真实感，节目组打着直播选秀的口号，表面功夫做的挺足，前期算是半透明直播。又加了点神秘元素，开播前对选手的预告十分模糊，名可以先报，不想来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替了也行。”

        讲话时，他的眼睛没法不往对方身上看。

        吴忧穿衬衫扣子从不扣到头。

        一颗太保守，三颗太流氓，基本都是留两颗。

        他十分懂得展现自己的魅力，哪里好看都会露点出来，锁骨这类大众xp更是从不吝啬。

        可惜现在没有他想要的观众，只能钓钓n年前就挂在钩上不下去的季大鱼。

        两人十几分钟前还在车上干着不可描述的事，□□味儿都没散尽，更别说脖颈锁骨上那些□□痕迹。

        季寻风盯看了几眼，就挪开了视线。

        时机不对，吴忧要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铁定直接下车。

        振作起来！贪图眼前的美色会失去未来的幸福！

        正乱想着，吴忧出了声：“我会考虑的。”

        季寻风：“要是决定去，十二月二十号到二十七号内，叫王哥带你到落星岛就成。”

        落星岛？

        吴忧觉得这地方挺耳熟，打开手机上网搜索。

        介绍上写着：

        私人岛屿，五年前被pc（poppingcandy）公司收购。

        pc是季寻风母亲在他俩小学时创立的公司。

        季寻风上头还有个大六岁的姐姐，与小时候跟着吴忧到处野的季寻风不同，姐姐季夜昙从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完美继承了季母的商业头脑，精英中的精英。

        pc传到季寻风手里这事，不只外界震惊，吴忧也挺惊讶。

        在他对季女士与季夜昙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俩是一个世界的人，冷漠却不会犯错的精英世界，就像那种被进化过的人。

        季寻风不属于那个世界，至少小时候不属于，他和那时候的吴忧，都是特别普通的小孩。

        他俩消失在对方视线的这些年，真变了挺多。

        季寻风已经成为，他无法理解的世界中的一员。

        吴忧收了手机，托着腮想了会，问道：“五年前pc已经是你接管了吧？这岛你买的？”

        季寻风点头：“暂管，董事还是季女士，她的权利大于一切，我们家大部分产权都在季女士手上，新领域的项目在季夜昙那边，我就是个打工的。”

        “打住，”吴忧对季寻风家事没有太大兴趣，他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这节目组不会也是……”

        “不是。”季寻风忙否认：“只是借了个场地！”

        吴忧有些方面喜欢钻牛角间，季寻风现在都怀疑，当初对方一声不吭跑去韩国，是因为自己说可以弄个娱乐公司支持他的梦想。

        那句为他一个人创办的娱乐公司给了他压力，也玷污了他的梦想似的。

        即使两人都明白不是那意思。

        但少年人愤世嫉俗，就想自己证明自己，得到点帮助，就像拿别人东西，最后的成就都会变味。

        季寻风不确定吴忧现在还会不会有这种想法。

        他好像成长了很多，又好像还是那个逮着一面墙哐哐乱撞的愣小子。

        要真的有学乖，sy困不了他九年，除了自己，那谁不也很乐意帮他？

        为保险起见，季寻风又补充道：“不光是我，和我妈、我姐都没关系！”

        二人重逢后，季寻风很少再说出姐姐妈妈这类词，一直都是季女士，季夜昙的称呼。

        可见现在是真的急了。

        这副忙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弄得吴忧一愣，随即笑出声：“这般紧张做什么？我就问问，要是你整的还能给我多几个镜头呢！”

        他是真的开心，眼角都笑的泛红。

        季寻风看着他，也笑了。

        车到吴忧公寓楼下，季寻风熄了火，把车钥匙塞到吴忧手里：“咱两怎么着也算好了三年，给个分手礼物不过分吧？”

        吴忧：“？”

        季寻风：“选秀的事你也没答应，不算在内。”再说那是一直想送你的。

        吴忧：“我不喜欢这车。”

        他俩站的极近，身高又差不多，很适合接吻。

        季寻风原也想亲，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弹了个脑瓜崩：“不喜欢？不喜欢还没少在汽车官网上看它，做不成情人，就跟我客气成这样？这可不像你。”

        吴忧抿着嘴，欲言又止，看起来挺纠结。

        好半天才道：“我不要打过炮的车。”

        季寻风：“……明天带你重新提一辆。”

        得，忘了这位爷还有个时有时无的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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