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同病相怜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方婉停止哭泣，慢慢抬起头，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白胖的脸庞，端正的五官，戴着无框眼镜，是刚刚来送票给她的肖博文。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儿？”周婉用痛哭后嘶哑的嗓子问道。
肖博文解释说，他闲着无聊四处走走，没想到走到她租住的地方来了，刚好遇见她被两个女人打。其实，他是想接近方婉，一直在酒店外面等着，看到方婉晃晃悠悠地走着，便悄悄在后面跟着。他也没想到，突然冒出两个中年女人殴打方婉，倒给了他机会去救她。
方婉不知该说什么，今晚的事使她的脑海里一团糟，本来对方倚豪不跟她一起回家过年的事难受着，又被两个女人暴打一顿，还说自己**裴总，她们口中的裴总一定就是裴劲松，说她**裴劲松，为什么这样侮辱她的人格，太伤害人的自尊了。
一切都太乱了，乱得让她疲惫不堪，脸上还在火辣辣的痛，身上也有痛感，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拖着沉重的身体快点回到自己的小屋去。
肖博文救了她，出于礼貌，总得感谢人家。她勉强笑了笑，对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肖博文紧张地说着。
方婉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向自己租房的那栋楼走去。尽管被拒绝，肖博文还是偷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安全上了楼，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天是周末，方婉在浑身疼痛中醒来，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起来走进洗手间，看见镜子里一张红肿的脸，吓了一跳。
天啦！眼睛肿得像个熊猫，嘴也肿歪了，彻底变成丑八怪了，我怎么出去见人？那两个胖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狠地打我？还说我**裴总，难道是裴总的妻子？可我跟裴总根本就没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方倚豪，你在哪儿，你到底还关不关心我……
想到这儿，方婉拿着手机拨通了方倚豪单位的电话，没想到他接了电话：“喂……”
听到他的声音，方婉想说话，可是鼻子一酸又泣不成声。
“喂，你是谁？怎么不说话？”方倚豪在电话那端问道。
“是我，豪哥，我……”方婉忍住眼泪，发出微弱的声音。
方倚豪听出来了：“是小婉吗？昨天我叫肖博文给你送票过来，你收到了没有？火车票很难买的，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就给你买好了。”
方婉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哎，桑安安坚持要我陪她在这边过年，我也想省车费了。今年过年，我还要陪她去见她的姑妈，你不知道，她是由姑妈带大的，我想跟她在一起，也得她姑妈同意才行啊。”
方婉听着心里更烦，又是那个桑安安，为了她，方倚豪连过年也不回家了。她默默地流着泪，鼻子被塞住了，说不出话来。
“小婉，你今天怎么啦？听声音就不对。”方倚豪对她的细心观察倒没减弱，“傻丫头，是不是在哭鼻子啊？工作的事不顺心了？”
被方倚豪听出了哭腔，方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对着手机呜咽地哭起来……
“小婉，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方婉不回答，只一个劲儿地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马上过来……”
“不，不，没有”听到他要过来，不想自己这个丑样被他看见，方婉急忙说道，“你别过来，没有什么大事。”
“傻丫头，到底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方倚豪还在追问。
方婉想了想，简单说了句：“只是想到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真是个傻丫头，你都工作了，还不敢一个人坐火车回去啊？”方倚豪放下心来，说道，“好啦，自己在车上小心点，到了江阳城，二叔会来接你的。对了，我今天还要出去，到时间我该走了，我不跟你聊了。拜拜！”
“我……”方婉想跟他说自己挨打的事，又怕他紧张冲动，而且听他说那些跟桑安安有关的事，像一根根刺一样扎着她的心。想到他现在满脑子装得都是那个女朋友，哪里还会把她放在什么重要的位置，心里一阵阵酸涩难受。
挂了电话，方婉怔怔地呆在那儿，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全是方倚豪不回家和昨晚挨打的事，心里的痛苦也不知该向谁倾诉。父母那边不能说，他们知道了只会大惊小怪地把事情往严重方面想。现在公司的同事不能说，这些人表面对你客客气气，暗地里为争名夺利挖空心思，怎会真心相待。还有谁是可知心的人……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对，只有她最清楚自己的这些事。
她拨通了同窗好友颜芷欣的电话。
接到方婉的电话，颜芷欣非常吃惊，因为自从毕业分手后，俩人就没联系过。方婉现在有了手机，颜芷欣怪她不及时告之联系电话：“买手机也不跟我留个号码，我看你呀，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尽顾着找你那个哥哥去了。”
说到方倚豪，方婉又是一阵伤感，她把方倚豪恋爱的事和昨晚挨打的事一咕噜全告诉了颜芷欣。
颜芷欣知道情况后，又开始充当爱情专家，劝说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嘛，你那个哥哥这么优秀，肯定会有人盯上的。你没听说过‘女追男如隔一层纱’吗？你早点向他表明心迹，说不定现在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才不会去表明什么心迹，我只想把他悄悄地放在我心里，不要他可怜我……”
“真是傻到家了。”颜芷欣感叹着继续说，“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我们是同病相怜。”
原来，颜芷欣回到原来的城市，按父母的安排，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她欢喜地等着跟初恋男友再次相聚，却换来男友告诉她已经另有女友的消息。分别后再相见，竟是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也是真正的分手。颜芷欣的情绪也一直很低落，无心上班，正想辞职离开那座城市。
“我跟你说，男人都不可靠，别说你那个哥哥还没有跟你谈过恋爱，即便是像我这样，爱得真真切切的，最后还不是说变就变。我们太投入，最后又能得到什么，还不是一场空。”颜芷欣无限感慨地说道。
这下轮到方婉去劝颜芷欣想开点，人生不只是爱情，还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不要只为了爱情而活。
这些话都是上次裴劲松劝说她时说的话，方婉一直很清楚地记在心里，看着手里拿的裴劲松送的手机，想到昨晚那个胖女人说她**裴劲松，方婉又陷入新的苦恼中：“芷欣，我现在还有更苦恼的事，昨晚莫名其妙地挨打，我真是想不通，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劝你呀，还是别去弄什么清楚了，”颜芷欣说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你那个裴总是有妇之夫，人家老婆找上门了，你还是避开点吧。”
“你…你说什么呀，裴总对我真没什么，他说我像他的侄女，他又没有孩子，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方婉急了，气愤地说道。
“好，好，就算我相信你，那他老婆会信吗？这种阔太太虽然有钱，可年龄一大把了，最怕老公在外面喜欢上年轻漂亮的。你就别傻了，以后离那个裴总越远越好，最好不要再有任何联系。还有，我总觉得那个裴总对你肯定有什么特别的事，他为你做那么多事，就因为你长得像他侄女？说出来没人会信，根本不符合逻辑。你呀，听我的准没错，他从美国回来后，你坚决不要再跟他联系。”
方婉也觉得颜芷欣说的有理，本来想查清楚挨打的事，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白白挨顿打，只能算得了一次教训。
“芷欣，我真希望你在这儿，我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说知心话，你要在这边，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可以经常交流交流心声，你说多好啊。”方婉说道。
“我正想离开这个地方，”颜芷欣也感慨道，“说不定就去你那边，不过先得过我爸妈这关，他们为了我读书工作的事，费了不少功夫，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我走？”
两个人一直聊着，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方婉才想到自己的手机费不知用了多少，才依依不舍地跟颜芷欣说再见，结束了通话。
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方婉感到肚子饿了，脸变成这个样子，她是绝对不会出门的，打开冰箱，又没有什么吃的，便想干脆炒个鸡蛋炒饭，将就着吃。
门口传来敲门声，方婉警觉地走过去，看了看猫眼，是肖博文。他来干什么？
方婉打开门，半遮面，看着肖博文。
肖博文递给她一些东西，是一个冰袋，一个盒饭，一瓶牛奶。嘴上说着：“小婉，你没出门，我……拿了些东西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方婉现在需要的，不知该怎么谢他，方婉接过东西，转身从包里摸出一些钱递给肖博文。
肖博文说什么都不收，转身出了门。
“别把我的事告诉豪哥，好吗？”方婉叫道。
肖博文回头不解地看着她，随后点了点头。
方婉关上门，吃了点东西，用冰袋敷自己红肿的脸。到了晚饭时间，肖博文又送来盒饭，然后自觉地离开。一连两天，方婉没出门，却能吃上热饭菜，用冰袋敷脸的效果也很好，感受着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她也觉察到肖博文对她一定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尽管害羞的肖博文在她面前不敢表露一点点。
到了周一，脸上的红肿已恢复得差不多，方婉照常去上班。画了淡妆遮掩，公司的同事们都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可是冯斌却很特意地观察她，并问了她一句：“周末过得好吧？”方婉淡然地回了句：“还好。”可她分明看到冯斌不相信的眼神，好像知道她那晚挨打的事一样。
又过了两天，高远公司正式放假，按国家规定有一个星期的春节假期，远方的员工可以提前一天走。方婉拖着两个大包出门，在拥挤的火车站里，吃力地跟在排着长队的人群中，想到往年都是方倚豪帮她提着包袱进站，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心里觉得很失落。
终于进了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火车缓缓开动，车窗外的房屋树木纷纷移到身后，方婉怅然地望着窗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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