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纠缠
当方倚豪和方婉赶到研究所附近的小诊所时，护士正在给肖博文脸上和手上的伤进行消毒处理，另一旁，颜芷欣的脚上已经敷了药，包扎起来。方婉有些自责：“你们伤得这么严重？那帮傢伙太可恶了，干脆我们报警吧。”
“我的大小姐，你省省吧，我们俩可是领教了什么叫地痞**，能捡条命都不错了，还去跟警察瞎扯什么呀？”颜芷欣抱怨道。
“对不起啊，豪哥找到一辆自行车带着我跑了，没想到你们俩没跑掉，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肖博文的眼镜和衣服都破了……”方婉很自责。
“肖博文本来可以自保的，可他没有跑，那都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他对你……”颜芷欣想到什么说什么，可她看见肖博文着急朝她递眼色，想起答应过他不告诉方婉实情，便硬生生没说下去。
“什么呀？”方婉没听明白。
“没什么，我觉得肖博文挺仗义。”颜芷欣简单解释了一下。
“当然了，肖博文跟豪哥是最好的朋友，互相都会无条件帮忙的。豪哥，你说是不是？”方婉回头看着方倚豪。
方倚豪此时正低头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桑安安又发来危胁的短信。他听到方婉的话，抬头看着肖博文，说道：“呆子，咱俩之间不用说，今晚要不要留下来挂水，我陪你。”
肖博文赶紧说：“不用，我就一点皮外伤，小婉，你好朋友的脚……恐怕你得送她回去才行。”
方婉点点头。颜芷欣看了一眼肖博文。
方倚豪若有所思，心里思考着跟桑安安的事怎么解决。方婉以为他挂念单位工作的事，催促他快去。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先把呆子送回宿舍，回来送你们两个女孩子出去打个车。我的事不急。”
就这么安排好了，方倚豪把三个人都安顿好。确认没有其它问题了，他打了车前往学校。他知道桑安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即便两个人不能再相爱，也不能因此令她做出出格的事。他到学校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荷花池畔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黑衣黑裙，一动不动，若不是方倚豪知道是桑安安在那儿，一定不会认为那是个活人。
12月份是寒风渐起的时候，荷花池里一片死寂，花与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冷冷的一池水。
方倚豪走到桑安安面前，皱着眉头：“回去吧，这儿坐着太冷了。”
桑安安没有动，嘴巴张了张：“陪我坐会儿，你不会连挨着我坐也不愿意了吧。”
方倚豪叹着气坐下：“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你不觉得学校还是没变吗？又是一批新生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涯，而我们呢，离开两年，就变了。”桑安安喃喃道。
方倚豪没有接话。
“以前我认为自己是个洒脱的人，可现在觉得，有些事情有些东西真的像在脑子里刻了一刀，不容易忘掉，比如这个东西。”桑安安抬起手，举起手里的一个方形的东西。方倚豪定睛一看，是那个音乐盒，第一次认识桑安安时，跟她一起参加诗歌朗诵比赛得的奖品，他当时忐忑地送给她，以为她会不屑一顾，可没想到她欣然收下。
桑安安扭动音乐盒的钥匙，轻轻松手，音乐盒放出了悦耳的钢琴曲《秋日私语》，叮咚叮咚的琴声，听起来像泉水般清澈，让人心旷神怡。方倚豪曾经觉得，初恋如同这琴声一样，清澈甘甜，可是现在，他不再有这种感觉，有些感觉一旦过去，就不会再有了。
“安安，我们都冷静一下，你需要好好思考，我也需要，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俩真的不合适。”方倚豪怔怔地说道。
“回不去了？”桑安安转头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一股伤感，突然苦笑了一下：“我们俩真的不合适？是你变心了吧？”
“我们都太年轻，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上写的：年轻时不懂爱情。现在看来真是这样。我不适合你，但会有人适合你的，你想通就好了，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方倚豪淡然地说道。
“如果我们之间结束了，那这个东西留着也没有意义了。”桑安安话音里有些醉意，突然站起来往荷花池里使劲一扔，那个音乐盒被她狠狠地扔进了池里。
方倚豪被她的动作一惊，站起来想制止她却没来得及：“你这又是何必呢？”
“哈哈，”桑安安突然笑了，晕晕乎乎地往前走了一步，“我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没有人会真心待我。我就跟那个音乐盒一样，喜欢的时候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不喜欢了就往水池里一扔，眼不见心不烦。”她一步步靠近荷花池，跌跌撞撞的身体随时可能掉进去。
方倚豪看不下去了，怕她摔进水池里，便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你别闹了！总这样闹有什么意思！”
桑安安却使劲甩开他的手，跟他拉扯起来：“你放开我，你既然不爱我了，还管我的事干什么？”
她甩开他的手，往水池扑过去，他眼疾手快，又一把抓住她。俩人都使出全力，互不放手。
桑安安像疯了一样，全身甩动着，头不停地摆动，大叫大嚷：“你管我干什么！我的事不要你管！我今天是在水里淹死还是被冻死都不关你的事！”
方倚豪怕她摔进水里，丝毫不敢放松，见她疯狂地乱挥乱舞，觉得自己就快控制不住了，突然，他手一挥，一个巴掌给她拍过去。桑安安顿时呆住了，方倚豪也被自己的动作一惊，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
桑安安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竟冒出了泪花：“你打我？我真的那么令你讨厌？”
方倚豪对自己的出手有些懊悔，见桑安安流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对不起。”
桑安安湿湿的眼眶瞪着他，激动地语气继续说道：“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我什么？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她发疯般使劲抓扯着方倚豪的衣服，挥着拳头无力地捶打他的胸膛，头不停甩动着。
方倚豪毫不躲避，任她发泄，直到她哭够了打够了。
桑安安想通过胡闹获得方倚豪的妥协，以前俩人每次吵架她都能以这种方式取得胜利，而现在，这一招对方倚豪也不管用了。不管她怎么哭，怎么闹，怎么打，他都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怜惜地伸手抱住她的意思。
桑安安哭够了，打够了，怔怔地看了一眼方倚豪淡漠的表情，突然冒出一句话：“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难受吗？因为……我怀孕了……”
方倚豪一怔：“什么？”
“我怀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倚豪，我不知道怎么当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桑安安拉着方倚豪的手，像个寻求依靠的孩子一样，变得十分无助。
方倚豪有些反应不过来，愣神地看着她。
“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生下你的孩子，我该怎么办？”桑安安激动地痛哭流涕，一阵吵闹之后，突然向后一仰，全身瘫软地往后倒去。
方倚豪被她的突然晕倒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去抱住她。
打车去了小诊所，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说桑安安是怀孕初期的正常反应，不过以后不能再节食了，要方倚豪注意给她增加饮食上的营养。桑安安醒了，方倚豪扶着她回到俩人租住的房子，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他煮了碗红糖水给她喝，然后将她安顿好睡觉。
他独自坐在外面沙发上，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这一坐，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照旧去上班，下午下班去外面餐馆炒了几个好菜带回去，跟桑安安一起吃饭。桑安安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心情好了很多，吃了不少饭菜。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方倚豪又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桑安安走过来挨着他坐下，一把扯掉他的烟，埋怨道：“我怀孕了，以后你不准抽烟。”
方倚豪皱了皱眉，没有再抽烟。
桑安安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头靠着他的肩撒娇。
方倚豪毫不犹豫地将手抽出来，淡淡地说道：“这孩子是谁的？如果没作好准备当妈妈，就把它打掉，你还是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其实我没想到真的会……”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的事我没有权力干涉，如果短期内你没人照顾，我可以作为一个朋友照顾你。至于你想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你自己决定吧。”
“不是的，我真的不想再跟……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倚豪，你不喜欢别人的孩子，那我就打掉它，将来我们生一个……”
“够了！”
方倚豪愤怒地站起来，抓起茶几上的烟又点了一支，猛吸了几口，然后说道：“我再次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随手拿起一件外套往大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桑安安叫道。
方倚豪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开门冲出去。
桑安安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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